她承認,她是她此生見過的最好看的一個女子,然後就是她身旁的白衣女子,她們兩個都是天下無雙的美人。
她的身旁圍繞著那麼多名人,什麼妖界的太子、公主,天南的天帝,玄冥上神,這不禁讓她心生羨慕。
佳怡側頭,仰望了一眼身旁的霜華,只見他那絕美又淡漠的臉龐散發出遠離塵世的憂傷氣息。她記得她的表哥似乎不是這個樣子的,她的表哥是溫柔的,愛笑的,不愛說話,可是心又比誰都要好的人,沒有這麼憂傷。
如今的表哥,讓她覺得她離他好遙遠,遠得她永遠也無法觸及。
佳怡看著霜華那精緻的下巴,痴痴的說道:“表哥,我總覺得這個世界跟我映象裡的不一樣,似乎有哪裡不同,好陌生,好陌生…”
霜華聽見,一怔,然後,嘴角放開一個溫柔的笑,對上佳怡墨黑色的瞳孔,寵溺的摸著她的頭,“你身體從小就弱,可能是變天了,身體承受不過來。回去好好修煉,強身健體,不要貪玩。”
佳怡聽見霜華這麼說,直接忘記自己剛才都問什麼了,立刻回他一個天真爛漫的笑容,抱起他的手臂,眼睛彎成兩個漂亮的月牙,“佳佳都聽表哥的。”
霜華身體一僵,這一刻,畫面瞬間與記憶中的重合。記憶中,一個銀髮黃衣的女孩,也是這樣,用她小小的身體抱著他的手臂,她小小的腦袋在他的手臂上蹭呀蹭。
霜華抬眸望去,那陽光下的一襲黑衣瞬間刺痛了他的眼,刺痛了他的心。
記憶中,她是從來不低頭的,即使她知道自己錯了,受處罰了,也會倔強的將下巴抬得老高,腰桿挺得筆直。
如今,她竟低下了她的頭。他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一炷香後,處罰結束。
夜邪情和夜邪怡趕緊扶住錦曦,剛要扶起她,她就一把推開他們,倔強的自己站起,身體搖搖欲墜。鮮紅的鮮血不停的從她嘴角流出來,染紅了她雪白的脖頸。
她站起,身體如一棵筆直的青松,她看著高臺上的凌澈,嚥下一口鮮血,指著心臟的位置,“現在,你,這裡會痛嗎?”
凌澈看著她蒼白冰冷的臉龐,深藍色的眸子深不見底,他只是慵懶的坐著,無動於衷。
錦曦審視著他,眼睛一眨不眨,一字一句,“如果你現在不痛,那麼,希望你,將來也不要痛。”
看著那無一絲波瀾的人,她放下手指,挺直腰桿,緊握拳頭,目光冷冽的看著他,“我,姬越錦曦,從此刻起,與你,端木凌澈,永不復見。”聲音雖小,可是那種決絕的氣勢震盪了誅神臺。
說完,毅然轉身,挺直腰身,跨步離去不回頭。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也不是你站在我身旁不知道我愛你,而是已經愛上你了的人,突然轉身離去,那麼決絕。
九重天迴盪著‘永不復見’四個字,一聲聲擊打著眾人的心,也擊打著凌澈血淋淋的心。
錦軒見她離開,大步追上她,慌亂失措的問道:“曦兒,你怎麼樣了?”
見錦曦不說話,錦軒大驚,趕緊拉住她,站在原地,看著妹妹面無表情,眼神無光,錦軒突然覺得天旋地轉,刺眼的陽光刺得他頭暈目眩。
錦曦抬頭,看著天,似乎又不是看天,一字一句,“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來自晏殊,《浣溪沙》)
一字一字,一聲一聲,輕輕的鑽入在場所有人的耳朵,那樣的深沉,那樣的滄桑,那樣的寂寥,那樣的絕塵。似乎是對自己說,又似乎又不是對自己說。
錦軒被她的話震了心神,不由看了一眼夜邪怡,又看了一眼錦曦,拉緊錦曦的手,信誓旦旦的道:“曦兒,三哥會照顧你一輩子。我們迴天西,再也不回來了。”
錦曦看著湛藍的天空,出神了好久,反手握緊錦軒的手,淡淡的點了點頭。
於是,錦曦兄妹,夜邪情兄妹,一行人準備離場。可是,就在快要踏出人群的瞬間,楊益涵突然虛弱至極的換了一聲,“等一下,師姐,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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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曦聞聲,駐足,卻沒有回頭。寂靜的誅神臺,靜得沒有一絲風聲,只聽得見陽光照在大理石上的“磁磁”聲。
無聲了好久,日光微微西斜,正午已過,還有一刻鍾的時間就是午時三刻了。
楊益涵看著錦曦的背影,那刺眼的陽光照在她的黑衣上,反射了柔柔的光,連帶那銀色齊臀的長髮也柔柔的。
楊益涵低頭,看著那刺眼的大理石地面,輕輕的說:“師姐,對不起。”
錦曦身體微微一晃,並未回頭,沉默良久,又繼續走去。
“師姐。”
後頭又急急的喚了一聲,錦曦聽見,那提起的腳步就停在空中,沒有落下。
“此生欠你的,我無法再還,來世,做牛做馬,我絕無怨言。”
楊益涵看著那被人攙扶著的人,目光憂傷,“請師姐答應我的最後一件事。”
錦曦不語,落下腳步。
楊益涵心痛的看了一眼那淚流滿面的彥平,“彥平,去,去上神面前跪下。”
錦曦一聽,不解,轉頭,掃視了全場。最後,在角落裡看見端木彥平,他被一個年輕的青衣男子拉著,眼睛紅紅的,看上去可憐兮兮的,就如一個被人丟在街頭無家可歸的小孩。
聽見楊益涵的話,彥平並沒有動,他只是一動不動的看著楊益涵,彷彿看了這一眼就是最後一眼。
他身旁的青衣男子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抬頭看了一眼那青衣男子,似乎是尋求那男子的意見。那男子輕輕對他點頭,他又看了一眼錦曦,沉思了許久,才戰戰兢兢的向錦曦走來,那小小的步伐,似乎沉重無比。
在眾人的目光中,他終於走到了錦曦的面色。
他怔怔的看著錦曦,一言不發,那深藍色的眸子與霜華的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只是有些怯懦。
他轉頭, 看了一眼傷痕累累的孃親,跪在錦曦面前。
“叩首。”楊益涵遠遠的叫到。
彥平按她的話照做了。
“起”
彥平起來,他低著頭,袖子下小小的拳頭握得緊緊的。
錦曦面無表情,不應聲,不阻止。
這時候,楊益涵又道,“再跪。”
彥平聞聲,遠遠急切的看了一眼滿臉蒼白的孃親,似乎她在這一刻就要消散在這陽光中,不由更加的著急。
錦曦看著只有自己腰高的彥平,他一身紫色華衣包裹著柔弱的身軀,銀色的頭髮被高高束起,一張巴掌發的小臉,長得如美玉被精心雕刻一樣。她記得,他今年似乎是十歲了吧!
只見他又跪在自己的腳前,她現在很不想說話,非常不想說話。
三跪三叩首以後,楊益涵嘴角一笑,“彥平,從今以後,錦曦上神就是你的師父,這世界,全世界都可能會騙你,可是,她不會,你只能相信她一個人。”
彥平點頭,又繼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楊益涵,楊益涵看著自己可憐的兒子,瞬間,眼淚就忍不住的留了下來。
母子兩人天人永隔,悲痛欲絕的瞬間,錦曦淡淡的道:“我不同意。”
說完,轉身就走。
楊益涵大急趕緊高聲叫到:“師姐,你再等等,我話還沒有說完。”
錦軒聽見,皺眉怒斥道:“你還有完沒完?”他的妹妹此時身體不知道怎麼樣了,他急得要死,她卻一直死纏不放。
楊益涵沒有管錦軒的怒斥,目光死死的盯著錦曦,就怕她一下子就走了,“我脖子上有根項鍊,你拿去,裡面有我想對你說的話,你聽了再決定要不要同意。”
看了一眼彥平,她又繼續堅定的道:“你一定會同意。”
錦曦沉默片刻,輕輕的點了點頭,夜邪情示意,走到楊益涵旁邊,取下她的那一顆紅寶石項鍊。
錦曦接下後,聽見楊益涵在身後松了口氣似的說了一聲“謝謝”。
這時,彥平一下子就跑到了楊益涵的身旁,抱著楊益涵的脖子就大哭。
見這一幕,眾人無一不感到辛酸,小王爺才七歲,就受了那麼多的痛,真是命途多舛。
仔細想一想,他的遭遇竟跟錦曦上神的差不多,生來帶病,年幼又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孃親死在自己的面前。
眾人心中不約而同的輕輕發出一聲無聲的嘆息。
錦曦拿著項鍊,緊握手心,輕輕閉上眼睛,就聽見楊益涵如夢中一樣空明的聲音傳來。
“師姐,兩千年前,我對你說的話,沒有一句是真心的。那時,我只是想讓你難過,才故意說那些話氣你的。”
“呵呵…什麼夜夜笙歌,都是假的,都是我自己在幻想,在獨角戲。除了解毒那一次,還有彥平,他就再也沒有碰過我。”
停頓片刻,她的聲音又傳來,“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他對我,除了房中之事,算是做盡了所有的義務。嫁給他,我一生不悔,如果能夠重選,我也會舊路重走。”
“我唯一後悔的就是,這一生,成全了我自己,卻是委屈了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