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康熙四十一年一月, 這一夜寶寧註定不能安靜入睡，因為郭絡羅氏要生產了。
寶寧把鍾嬤嬤和李嬤嬤都留在了斌哥和珠兒身邊, 只帶著可兒去了郭絡羅氏院子裡。
郭絡羅氏的肚子已經足月了，幾個接生的婆子也都有經驗, 府裡東西準備的又齊，比寶寧當初生產的時候安全多了。
九阿哥過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兩個多時辰了，可是郭絡羅氏還沒生下來，寶寧眉宇間帶著幾分疲憊和擔憂。
“福晉先去休息吧。”九阿哥看著寶寧，開口說道。
寶寧親手端了杯熱茶給九阿哥，輕聲說道, “爺也辛苦了, 先喝杯熱茶去去寒氣。”
九阿哥接過茶，喝了一口，皺眉問道，“還沒生下來？”
“女人生孩子哪兒有個準兒。”寶寧笑著說道。
“福晉和我去休息, 等生了報個信兒來。”九阿哥一杯茶喝完, 才說道。
寶寧有些擔憂地看了眼那屋子，“要不爺先去休息，我還是在等會，我怕……沒個做主的耽誤了就不好了。”
“讓可兒和小林子留著。”九阿哥想了一下，開口道。
寶寧也不再多說，畢竟一句兩句是關係，多了就過猶不及了, 只是看著可兒吩咐道，“你留在這兒，有任何訊息都要急事來稟報。”
“是。”客人福了福身子說道。
“福晉就放心吧。”小林子笑著說道。
寶寧點了下頭，這才跟著九阿哥往自己院子裡走去，“奶媽子和嬤嬤都已經選好了，有經驗的嬤嬤說，郭絡羅氏這次定能生個小阿哥。”
九阿哥聽了笑了一下，看了眼寶寧，說道，“要是不是阿哥，怕是福晉比我還失望了。”
“是個格格也好。”寶寧像是沒聽出九阿哥話中的意思，“到時候可以和樂清樂婉和樂藍她們三個玩。”
九阿哥聽了也不生氣，若是郭絡羅氏生了個兒子，他自然高興，女兒的話，也無所謂，微微垂眸，想到自己八哥說的，問道，“弘和樂婉最近學什麼呢？”
“他們小著呢，就是吃吃玩玩，樂婉倒是喜歡拿著一把小木劍到處轉，弘呢，比較喜歡別人給他唸書聽，樂藍也開始學走路了，搖搖晃晃很是可愛。”
只是還沒出郭絡羅氏的院子，就聽見郭絡羅氏的叫聲，“爺，爺好疼……”
九阿哥眉頭皺了一下，寶寧倒是開口道，“這郭絡羅氏也是第一次生孩子，會害怕倒是正常的。”
“我記得你當時可沒有這樣。”胤k想到那時候寶寧，差點為了生這兩個孩子就去了，也沒有這樣喊，說道。
寶寧一愣，微微低頭，小聲說道，“那時候知道爺在外面。”
九阿哥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握住了寶寧的手。
“想著就算……只要孩子平安就好，爺也會照顧好他們的。”寶寧想到兩個孩子，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幸福，“我想為爺生孩子。”
“那就再給爺生幾個吧。”九阿哥心中一軟，湊到寶寧耳邊說道。
寶寧臉一下子就紅了，耳朵像是火烤了一樣，不過還是低低的應了一聲。
回到屋裡沒多久，小林子就傳來了訊息，郭絡羅氏生了一個小阿哥，寶寧先給九阿哥道了賀，又吩咐人把早就準備好的小弓掛在門口，最後派人去給宜妃送了信。
“這個孩子，你要不要養在身邊？”等寶寧忙完了，九阿哥忽然問道。
寶寧心中一跳，抿了下唇笑道，“我這裡也有三個孩子了，怕是忙不過來，孩子還是養在郭絡羅氏身邊，唔，郭絡羅氏身子也有點弱，不若就讓兆佳氏移到郭絡羅氏的院子裡，幫著郭絡羅氏照顧孩子，爺看呢？”
九阿哥看了寶寧一眼，才笑道，“還是福晉想得周到。”
這件事就算這麼定了，寶寧也不再提這件事，只是說些孩子們平日裡的趣事。
等送了九阿哥上朝，寶寧讓李嬤嬤去庫房比著舊例多了兩分賞給了郭絡羅氏，鍾嬤嬤等沒人了才開口問道，“主子，那二阿哥要……”
“養在郭絡羅氏身邊，對了，讓兆佳氏搬到郭絡羅氏院子裡。”寶寧靠在墊子上，看了眼鍾嬤嬤，問道，“鍾嬤嬤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主子……”鍾嬤嬤倒是有幾分猶豫，“那可是個阿哥。”
“是啊，是個可愛的阿哥。”寶寧笑著應道。
“養在郭絡羅氏身邊……”鍾嬤嬤覺得郭絡羅氏是個受寵的，雖然寶寧禁足了她三個月，但是一出來，九阿哥就去了她院子幾次，若是有個阿哥養在身邊，雖說是庶子，卻也……
“嬤嬤。”寶寧知道鍾嬤嬤的擔心，“這不是我能決定的。”若是九阿哥有意讓寶寧養那個孩子，就不會問出那句話，“庶福晉也是個知書達理的，養出來的孩子自然是好的。”
鍾嬤嬤被寶寧一提醒也算明白了，這郭絡羅氏並沒有因為生了個阿哥而升位份，怕這也是因為當初周氏那件事惹怒了九阿哥，但到底是心疼郭絡羅氏，所以把阿哥養在她身邊了。
寶寧端著茶喝了一口，“我倒是覺得，那孩子養在郭絡羅氏身邊不錯，我身邊已經有了弘，樂婉和樂藍了，也有些力不從心了。”前半句是寶寧的真心話，一個養在嫡母身邊的庶子，和一個養在庶福晉身邊的庶子，從身份上來說，前者更高一些，弘不僅是九阿哥的嫡長子，也是康熙親口誇獎過的，只要不出意外，誰也威脅不了他。
就算自己……弘嫡長子的位置也坐得穩。
而且，寶寧讓兆佳氏住進了郭絡羅氏的院子，兆佳氏現在看著是個老實的，可是寶寧沒有忘記當初兆佳氏有身子的事情，兆佳氏和郭絡羅氏……樂藍也是養在自己身邊的，兆佳氏只要不是個糊塗的，自然會明白怎麼做事。
“是老奴糊塗了。”鍾嬤嬤放下了心。
“把弘，樂婉和樂藍帶過來吧。”寶寧也不再說這件事，反而吩咐道。
“是。”鍾嬤嬤福了福身子說道。
“對了，若是郭絡羅氏醒了，就讓人來稟告聲。”寶寧忽然開口道。
“是。”鍾嬤嬤應了下來。
不一會，三個小家夥就來了，樂藍和樂婉不一樣，雖才一歲，卻很文靜，喜歡玩布老虎。
說起來，樂藍才是正常的小女孩，不像樂婉，最喜歡的一直是十阿哥送的禮物，小弓小劍一類的東西。
弘看見寶寧就眼睛亮亮的，奶聲奶氣地說道，“額娘，講故事。”
寶寧伸手摸了摸三個寶寶，說道，“弘你是哥哥，要讓著兩個妹妹。”
弘愣了一下，抿了下唇，才說道，“額娘，弘明白，然後看著樂婉和樂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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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娘。”樂藍還不會說太多話，但是額娘兩個字卻說的很清楚。
寶寧笑著應了下，“李嬤嬤做了一個新的布娃娃，一會就給小藍兒。”
樂藍眼睛眨了眨，看了看樂婉和弘，“哥哥姐姐……”
“我不要娃娃，給妹妹。”樂婉很有氣勢地說道，然後看著寶寧問，“額娘，十叔怎麼還不來看我？”
寶寧輕輕敲了樂婉額頭一下，“你可以去看你十叔。”
“真的嗎？”樂婉一臉驚喜道。
寶寧把安靜坐在一邊的樂藍摟到懷裡，“當然，只要你阿瑪同意。”
樂婉小嘴兒撅了起來，“阿瑪不讓我去。”說著還很表示生氣的坐在炕上，用後背對著寶寧，“額娘欺負我。”
寶寧心知九阿哥最怕的就是十阿哥帶壞樂婉，雖不阻止十阿哥來看樂婉，但是每次十阿哥走後，就會讓幾個嬌滴滴的丫環圍著樂婉，想讓樂婉學學。
十阿哥府裡也是有格格的，甚至也有阿哥，可也不知是抓周的時候，樂婉抓了十阿哥的東西，還是怎得，十阿哥對樂婉比對自己的兒子還好，有好東西第一個想到的永遠是樂婉。
等李嬤嬤哄著樂藍去玩布娃娃，鍾嬤嬤看著樂婉去玩十阿哥新送來的玩意後，寶寧才把一直坐在一邊的弘摟進懷裡，柔聲說道，“額娘的斌哥可是生額娘的氣了？”
弘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他雖和樂婉長的一模一樣，卻絕對不會讓人認錯，“弘是哥哥，也是男孩子，應該讓著妹妹的。”
“斌哥是好孩子。”寶寧笑著說道。
弘臉一紅，低聲說道，“額娘，斌哥懂事。”
“斌哥最懂事，以後也要保護好妹妹懂嗎？”寶寧不是不心疼自己的兒子，只是兒子和女兒不一樣，若是真像女兒一樣護著，那才是真正毀了自己的兒子。
“斌哥還要保護額娘。”弘小聲說道。
“好。”寶寧笑著應了下來，“額娘等著斌哥保護。”
“那拉鉤鉤。”斌哥伸出自己的小手。
寶寧點了斌哥額頭一下，卻還是伸出手，和他拉鉤後，才說道，“那額娘給斌哥講故事。”
樂婉和樂藍雖也喜歡在寶寧身邊，不過更愛在寶寧身邊玩手裡的玩具，只有斌哥喜歡貼著寶寧，聽寶寧講故事，不講故事的時候，讀些書也是可以的，這時候，斌哥總會眨著黑潤的眼睛，靜靜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