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皇上,青玄剛剛睡著,不要吵到她。”
“嗯。”他輕輕地拉起我的手,“跟朕來。”
“皇上,我要陪著青玄。”
“月,朕只跟你說幾句話。”
我冷冷的拒絕,“有話明天說吧。”
他見我不肯妥協,忽然貼近了我,兩人的臉幾要要碰在一起,我只看到他眸中隱隱的怒意,“你是否還在想他?”
我喉嚨諳啞,“皇上若放了他,我便從此不再想他。但是皇上,你卻總是不肯放過他,在追殺他,我對他有愧疚,所以忘不了他。”
“女人!”
他似乎沒有辦法理解我的邏輯,站起身來,再盯了我片刻,忽然有點悲哀地說,“怎麼辦呢,你想要朕變成從前的樣子,可是朕回不去了。朕再也不可能變成從前的模樣,月,你為什麼不能嘗試著愛現在這樣的朕呢?”
我不知道。或許是,我愛他愛的還不夠深。
果然,他也想到了這點,黯然道:“或者是我們愛雙方愛的不夠深?月,難道我們之間的愛都是假的?我們之間,到底有沒有愛——”他像是問我,又像是問他自己,語氣裡滿是茫然,對了,就是這茫然,也足以叫我死心了,何況還有之前那麼多的事情呢?至少,曾經的我,沒有懷疑過我們之間是存在愛的。
他終於離開了。扭頭卻看到青玄眼前流出淚來,我知道她還是被我們吵醒了,並且聽到了我們的談話。
“青玄——”
她睜開了眼睛,“真是羨慕你,內親王,皇上肯這樣求你。如果他肯這樣求我的話,我一定會很感動的。不過,這生他也不會這樣求我的。內親王,下輩子,我不想入宮了,我想當個普通人家的女兒,嫁一個普通的男人,但是這個男子,這生只愛我一個人。”
“青玄,對不起。”
“你沒有錯,被愛不是錯。”
她如此說著,就翻了個身,不再說話了。在這種沉默中,熬到了半夜,終於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覺得冷風撲面,激靈靈地醒來。
然後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只見青玄仰天朝天,眉頭痛苦地擰在一起,人雖未清醒,但卻本能地掙扎反抗著。而她的肚子上果然就騎著個長髮披散的女子,可是因為光線的問題,卻看不清她的容顏,只覺得她妖豔至極,滿身卻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戾氣,長長的指甲上戴著枚很漂亮的祖母綠戒指,她的眼睛發出劍一樣的光芒,直射到人的心裡。
只與她的目光微微一觸,我的心就猛地揪起,連呼吸也緊迫起來。
連忙閉起了眼睛。
再度睜開的時候,不敢再看她的眼睛,想坐起身來,無奈身上也被壓著什麼似的,動彈不得。
我在心裡問自己,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是夢境,還是正在發生的事?
我努力地想要抬起自己的手,青玄都快生了,無論如何不能讓孩子有事。記起之前溫僖貴妃提起的事,如果現在的不是夢境,那麼便也是這個可惡的東西惑了賀蘭赤心來殺我的孩子!想到落胎之時的痛楚,我心裡的憤怒驀地衝了出來,竟是一把握住了那女人的手,“不許你傷害孩子!滾開!”
但是隨著我的喝聲,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驀地被一股大力掀到地上去,結結實實的摔落,感覺骨頭都快要散了。
我能感覺到痛,那絕對不是夢境了。
同時,坐在青玄肚子上的女人,她似乎也震驚地看著自己的手,然後驀地消失了。
青玄這時才猛地坐起身來,滿頭大汗,劇烈喘息,“來人!來人!”
看到我在床上,掙扎著起不來,她又吃了一驚,“你,你怎麼在床下?”
我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事,如果不是親身經歷,說什麼我也不會相信的。驚魂未定卻立刻想到這件事不能夠讓青玄知道,否則她更要害怕了。於是道:“我,我從床上滾了下來,不好意思,是我吵醒了你。”
青玄哦了聲,卻道:“不,不是你吵醒我,是她,她好可怕——”
這時候,守在外面的奴婢和太醫也都進來了,匆匆地替青玄把了脈,又伺候她喝了點水,有奴婢拿來巾子替她擦了把臉。
他們對這一切做得很是嫻熟,想必最近經常是這樣。
剛剛的情景還深印在腦海裡,如果天天如此,可見青玄確實正在受著巨大的折磨。那並不是夢境,否則我不會被她掀到地上去。
而且我赫然發現,被那個女人抓過的手腕上,多了幾個青紫的指印。
我將手攏在衣袖裡,不敢被青玄看到。
這樣忙碌了一陣子,我問伺候青玄的女婢,每夜是否只此一次。那女婢點頭,“是的,下半夜就會安靜下來。”
等一切弄妥他們都離開後,我輕輕地擁著青玄,“沒事了。”
青玄流著淚,“你剛才看到了是吧?你都看到了?”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青玄,不管怎麼樣,既然覺得是生魂做怪,不如請大師來做法,驅趕生魂。”
青玄搖搖頭,“早已經做了好幾場法事,沒用的。”
我頓時也憂慮起來,不知如何是好。
兩人後半夜都沒有再入睡,直到天快亮時,青玄才又睡過去。
因此也沒有用早膳,伺候她的女婢說,因為每天上午她要睡覺,所以有時候會不用早膳,有時候連午膳都會省去,晚上也吃不了多少。
這樣的情況不能不使人擔心,恐怕青玄真的會熬不了多久。
回到寧宛,我還是異常迷茫,我從來不信這個世界上有鬼,但是昨晚的那個究竟是什麼?那顆祖母綠的戒指都有幾分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芳綺發現我手腕上的青紫,嚇了一跳,“主子,這是——”
“沒事,抹點藥膏就好。”
藥膏剛剛抹好,賀蘭赤心就來了寧宛,這是他自上次與我不愉快後,第一來親自來到寧宛。一眼發現我手腕上的傷,臉色微微一變,“誰膽敢弄傷你?”
我示意芳綺出去,然後才道:“生魂抓傷的。”
他神色微變,“生魂?朕不信這個。”
“我知道,你是不會信的。可是皇上,現在關係到龍胎,或許也是有這種可能呢?雖然我與皇上之間已經難續前緣,但是關於皇上強迫臣妾落胎的事,卻彷彿發生在昨日。到了今時今日,你我之間實在沒有什麼可隱瞞的了,皇上,當初您為何,一心一意的要殺死我們的孩子,這是為什麼?”
“這——過去的事情,朕不想再提,總之,這件事是朕對不起你。”說到這裡,他的語氣又驀地溫柔,“月,朕知道你怨朕,但是只要你嫁給朕,將來我們還是會有孩子的啊。”
“不,這是不可能的。”
我道:“皇上不肯正視這件事,恐怕就算再有孩子也是保不住的。皇上,當時是不是有個極妖豔的女子,媚惑皇上,從而左右了皇上的思想,使您下決心殺了我們的孩子。”
他驀地站了起來,“朕說了,這件事不許再提!”
“皇上,我的手腕是她弄傷的,她昨晚坐在青玄的肚子上!你知道她是誰對吧?你難道不想救青玄和您的孩子嗎?”
他怔了下,“真的?”
我鄭重其事地道:“到了這種時候,我為什麼要欺騙皇上?我只是不想讓青玄的孩子沒了,失去孩子的痛苦,我早已經領教過。”
賀蘭赤心看了看我的手腕,發現上面真的有一片青,臉色微微一變,驚詫莫名,“這是她弄傷的?怎麼可能?她不過是——”
“她到底是什麼?”
“她不過是朕——”他的臉驀地紅了,竟像個害羞的少年,吱吱唔唔地說不出話來。
“皇上,事關重大,你要救青玄啊!”
“朕——朕——”
他還是猶豫著。
我感到很詫異,說起來我已經久未見到他如此猶豫的模樣,自從兩次宮變以來,他做事都很果絕,這又有什麼難以言說的呢?稍稍地思索一下,我忽然想到了什麼,神情不由自主變得冰冷,“難道這個生魂竟是屬於皇上寵愛的某個女子?她住在深宮裡,我們找不到的地方?”
見他彷彿被我道中心事似的,我又道:“你是皇上,你想愛誰誰也擋不住,為什麼要將她藏起來?聽說生魂便是因為心中有怨氣的人,在身體虛弱的時候,魂魄離體而造成的,想必皇上不敢公開她,她心中也是很幽怨的。”
“月,你為什麼不相信,朕從來就只愛你,沒有愛過其她的女子。”
“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吧,您是九五至尊,天下的女子任您欲索欲求,寂月不過是個命運坎坷的苦命人罷了,再也不想得皇上之恩。”
“你就是覺得朕還愛著一個女子,而且朕還把那個女子給藏起來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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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預設了,沒有說話。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朕告訴你。”
他的臉又紅了紅,“她不過是朕夢中的一個人罷了。”
聽了他後面的話,我心中疑團更大,而且感到震驚,原來她並不是在他決定強行逼我落胎之前才出現的,而是在他十幾歲的時候,她就常常出現在他的夢裡。
極妖冶,極誘人,極度的媚惑。
可以這樣說,是她,讓他第一次知道了做為男子的優越。
他曾為她而夢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