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汴梁城夔王府,一顆心提到嗓子的合錦是如坐針氈,在屋裡來回踱著步子,時不時望向門外的天空。
心神不寧的感覺她不是第一次體驗了,卻從未像今天這般恐懼過。“怎麼還不回來!”扒在門欄上,已經不知是第幾次抱怨遲遲未歸的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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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才剛走沒多會兒而已吧。”畫兒心情亦是低落,被坐立不安的小狐狸晃得眼暈,有些不耐道。
“明明是瞬息千里的大鵬鳥。”
“你當那些人都是不動的死物嗎?怎麼可能原地等著你去救。”畫兒小小翻了個白眼,沒什麼好氣。她其實也是故意如此,現在兩人心情都不怎麼好,與其一個賽一個的愁苦焦慮,倒不如吵吵架來的好,至少可以讓她們不再胡思亂想。不然,一直在這兒憂心忡忡的也是無半點作用。
可本以為小狐狸會繼續跟自己對著來,卻半晌都未曾等到她的反駁。“你怎麼不說話了?”
合錦此刻身子略僵,只愣愣盯著頭頂的一片天,不知是沒聽到她的話,還是不想回答。
被無視的畫兒撇了撇嘴,正要發火,卻在怒火還不曾衝出口前,穆然被一股來自四面八方的陰邪怨氣兜頭澆滅。
這突如其來的壓抑感,就像蠕蟲一般直入骨髓,讓人渾身不適。
“這是什麼!”噌的從榻上蹦了起來,揮著手臂驅趕著那些根本不可能被趕離的陰寒靈力。
“是暗靈力……”合錦不曾回頭,眼睛一瞬不瞬的緊緊盯著天空,小心翼翼的邁著步,跨過門欄走到院中。“很純正的暗靈力,有人要入魔了。”
“入魔?”畫兒對魔界一知半解,畢竟是剛開靈智沒有多久的小妖,又不曾去過九重天界,更不知道魔族對於三界來說意味著什麼。
合錦不打算現在解釋給她聽,望著那原本透亮的天空,正逐漸被烏雲所遮掩。淡紫混合著金色的雷,在雲中穿行,醞釀著狂暴酗虐。
“該死的!是誰竟然選擇在這偌大的凡城中歷劫,這滿城的百姓,豈不是全要成了陪葬。”若不是她靈力被鎖,如此規模的魔劫,她早該發現的,可如今卻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是那邊。”畫兒靈力不強,但好歹還是能感知出個大概,她手指著城西,丹田中的妖丹快速分析著這場愈演愈烈的風暴中心。暗靈力最密集的地方,想必就是劫心了,那渡劫之人……應該就是在那裡。
“我們過去。”合錦不曾多想,回身跳上畫兒的肩頭,催促著她往西趕去。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我們要過去嗎?”畫兒難以相信的瞅著不怕死的小狐狸,提議道:“你現在可是修為全失,不如我先把你送去安全的地方。”
“不行,現在城裡恐怕都是些凡民,只有你我,若是我們走了,這一城的人是非死不可。”
“就憑咱倆也沒用啊!”
“不去看看怎麼知道,你若是怕了,那就先走吧,我自己去。”合錦看了她一眼,說罷就要再跳下她的肩,準備自己獨自前往。
畫兒一把按住她的背脊,無奈嘆道:“真是敗給你了,我怕什麼?早就失去活著的意義了,現在,不過是靠著一絲僥倖欺騙著自己好好活著罷了。”
“畫兒……”看她神情哀默,笑的苦澀,合錦想去安慰,然在喚過她之後卻又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
“他不是我的良人,這我一開始便知道,只不過……我還是放不下。我知道你不能理解,怪我害了村子裡的人,可我……”
“我明白。”合錦打斷她,眼睛裡滿是真摯,與她兩廂注視,直到對方忍不住移開了視線。“真的畫兒,我明白了,是我錯了。如果你想回去找他,現在就可以走。當然……你最好帶他出了村子,別再因為你而連累了全村的人,那些狼妖我們暫時沒辦法解決,但只要你不在,他們就沒有必須攻擊村子的理由。然後……然後跟他好好生活,要是他……”
“不……”不等她說完,畫兒偏著頭打斷道,聲音不難聽出有些哽咽,但更多的是不想提及的痛苦。“你說你瞭解我,可你根本不明白你我的不同……子真他不愛我,他一定不希望我再出現在他面前。”
粉拳攪著衣袖緊握成拳,指甲陷入皮肉之中而不自覺,或者說她有感覺,卻是在用疼痛壓制著內心撕裂般的痛苦。“抓緊我,咱們走了。”
憑著強顏歡笑壓下那被勾起的黯然神傷,淺笑嫣嫣間,身形忽的化為水墨,托起毛色與之反差極大的銀狐,往西面暗靈最為濃郁的地方而去。
合錦無話可說,任憑她帶著自己往魔氣聚集之處騰挪。本是想向她道歉,畢竟是她與瑤姬兩人強行帶走了她,卻不想反倒更傷了她。
出了夔王府,自對面的晉王府之上極速掠過,看著滿城仰頭望天恐慌不已的百姓,合錦不得不暫時拋下內心的自責,全神貫注的準備好迎接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災難。
她心中百轉千回,剎那的功夫便想過了無數種可能,和無數種結局。卻唯獨不曾想到,會是眼下這種與熟人闊別重逢的場景。
畫兒帶著她落在城西一處亦是雕欄畫棟不比王府差了多少的府邸之內,如果她方才經過府門前的一刻沒有看錯的話,這裡……是宰相府。
再瞧著眼前的景象,她肯定了自己並沒有看錯,因為此時此刻站在劫心之中的人,便是這府邸的半個主人,當朝宰相趙普的女兒。
“怎麼會是你……”合錦此時的心情已經不是驚訝可以概括的了的,比起她的眼見為實,她寧可相信自己如今還躺在九重天上沒有睡醒,這三年多的時光不過是一場夢境。“木槿,你為什麼會渡魔劫?”
“妃兒,好久不見。”一聲妃兒將本已經驚到極致的小狐狸,嚇得心臟險些驟停。
在趙木槿身後的屋子裡,一個更為意想不到的人就這般堂而皇之的走了出來,邁過躺在地上那些不知是死是活的婢女僕從,緩緩踱到畫兒與合錦的面前。
眉目含笑,一雙紫眸在紫金色的雷光下顯得那麼和諧。“放了你兩個月的自由,可有想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