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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邃曉者的秘密(4K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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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它凌駕於特巡廳之上,不太準確。”羅尹搖頭。

“實際上相反,特巡廳在討論組中起的是主導作用...它也不算是一個有知者組織,據我所知,討論組規模僅有七人,世界各官方組織在其中分別佔據一個成員名額。它更傾向於是一個統籌或議事的協調平臺。”

“是世界,不是帝國?”範寧敏銳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處。

“對。”羅尹點頭,“討論組組長為特巡廳波格來裡奇,成員則囊括了北大陸的指引學派和博洛尼亞學派,西大陸的神聖驕陽教會、靈隱戒律會和圖克維爾學派,以及南大陸的芳卉聖殿。”

一廳,三學派,三教會...範寧想了想又問道:“那麥克亞當侯爵是討論組成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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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是總會長,但不是博洛尼亞學派背後那位‘顧問’,也並非代表學派進駐討論組的那名成員。”少女神秘一笑,“...總之,羅尹對討論組的瞭解就僅限於此了,爸爸自然聽聞過更多內幕秘密,比如成員名單、議事內容、存在目的等等...但每次的態度都諱莫如深。”

範寧問道:“所以,特巡廳執行輝塔門扉的攀升路徑收容工作,是討論組的意思?所謂的醞釀‘波埃修斯藝術家’提名名單,也是討論組的意思?”

他想起來了當自己疑惑於瓦修斯的這些話語時,羅尹說過出去後會告訴自己。

“這兩件事情有聯絡,且你的理解方向正確。”她說道,“在大部分情況下,討論組的意思,歸根到底就是組長波格來裡奇的意思,當然他的決策也多少需要顧及其餘成員的意見,尤其是在現在的形勢之下。”

“特巡廳近年來的動向,除去小打小鬧和日常管控外,主要行動目的有三個:調查研究失常區,蒐集器源神殘骸,以及,以討論組名義儘可能地回收各大官方有知者組織所掌握的門扉金鑰。”

“回收金鑰即管控住了邃曉者的晉升渠道,將各大組織掌握的核心骨幹力量——高位階有知者的晉升動向,全部統一納入了討論組管理之中。”

“他們瘋了!?管得這麼寬???”範寧聽到後面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這簡直是範寧截止到目前聽聞的最離譜的訊息了!

管控邃曉者的晉升渠道?開什麼玩笑。

這和管控有知者的進入渠道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

一個組織同時能有幾名邃曉者在世?對輝塔門扉和金鑰知識的掌握情況,是每一個有知者組織得以傳承至今的最核心隱知,這件事情的性質簡直就相當於一個人衝進村子裡,向全村人宣佈“以後大家的祖墳歸我統一來挖”。

如果這還不算離譜的話,那最魔幻的地方就在於,特巡廳只是提歐來恩當局的管控機構,卻把手伸向了北西南三塊大陸。

雖然名義上是說“由討論組統一管理”,看起來控制金鑰的仍然是七大官方組織的代表成員,但別人自己家一位高位階有知者要晉升邃曉者,為什麼要放到“討論組”去集體商議啊?關他們屁事?

好傢伙,世界警察麼?

“可我有一點不明白啊…”範寧皺起眉頭,“特巡廳怎麼達成這種管控效果呢?”

“先不管他們是不是吃飽了撐的,單純就事論事,想要管控一件事情,的確應該走制度路線,建立一套讓人無法越界的執行模式,而非定下類似‘違反者一律受到聯合追殺’這種空洞的、純粹理想化的事後規矩,特巡廳的思路是沒錯,可金鑰這東西怎麼個回收法?”

“若是唯一性物件的金鑰形式還好,其他的…比如我指引學派掌握著一道門扉的金鑰,是一次秘密儀式、或是一組靈劑配方、或是一部特殊作品,哪怕特巡廳打探到了這個秘密,可我製作我的金鑰,他製作他的金鑰,我不理會他便是,這把金鑰何來回收一說?未必特巡廳天天派人,靈體守在輝塔門扉旁邊不讓我穿越不成?”

羅尹正色道:“這就是為什麼,回收金鑰的另一種叫法,稱為‘收容靈知’。”

作為麥克亞當侯爵的女兒,她顯然知道不少關於邃曉者這一層級的秘密,這是其他有知者難以窺見的。

“之前在瓦修斯開啟‘無光之門’時,範寧先生可能感受到了,邃曉者與有知者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們在穿越門扉的過程中,習得了一種在輝塔內部獨有的,離輝光更為接近的奧秘——‘靈知’。”

“嚴格來說,靈知也是一種隱知,只不過位格更高,從成功晉升邃曉者的人的描述來看,它們‘更艱深,更崇高,更宏偉、壯麗而引人入勝,是對輝光的七種相位奧秘的高度總結,是對見證之主起源的本質揭露’。”

“靈知,足以讓身體或靈性產生某些本質上的改變。”

範寧聽到這裡,想起了自己從暗門後帶出來的《奧克岡抄本》。

他回憶道:“我無意中讀過幾句某禁忌文獻《戰車昇天論》,那些語焉不詳的文字,正是在描述‘穿過門扉的人’在身體或靈體方面的某些‘痛苦而激烈的改變’…”

“其中似乎還有某些隱晦的比喻方式,稱‘蒙福的人降入戰車並操練昇天,因他持有了鑰匙,因他展示了印記,因他知悉了秘密’,這一論述是否和你說的‘習得靈知’有關?”

“看來範寧先生也耳聞過這一層次的神秘事物。”羅尹點了點頭,“邃曉者之所以實力極為恐怖,正是因為他們的初識之光接收靈知後,掌握了一類稱為‘乘輿秘術’的奧義…這裡的‘乘輿’便是你所說的‘降入戰車’,藉助‘乘輿秘術’,邃曉者既可以用以繼續攀升輝塔,也可以在世界表象進行操練——將恐怖的無形之力直接從移湧中調出。”

…乘輿秘術。範寧咀嚼著這個詞,他終於明白了邃曉者到底強橫在什麼地方。

“然而知識始終與危險相伴。”羅尹繼續道:“單是普通隱知就能在不自知的緩慢過程中改變人的性格和認知,靈知則更危險,它既具備尋常隱知的性質,也有一些更鮮為人知的特性,單單我知道的就有淺顯三點——”

“首先,靈知具備一部分活的神秘學特性,接收靈知本質上是以自身靈體作為容器去‘收容’它,就像用禮器收容畸變體或移湧生物一樣!”

…以自身為容器去“收容”它?範寧聽到這,再度想起“無光之門”路徑中引人入勝的知識和尤莉烏絲投身其中後的層疊哭聲,突然覺得心中一陣惡寒。

很顯然,她不僅沒有收容知識,自己反倒成了知識的一部分…

“再者,不同於絕大多隱知以語言為形式,靈知的原型是超驗的,雖然可用簡潔的密傳形式表述,但語言會使其不同程度的坍縮失真…一道門扉中所蘊涵的靈知,不同的邃曉者會採用不同的密傳措辭去描述它,這些措辭是有優劣之分的,就和金鑰存在優劣一樣,但不管是怎樣的密傳,都無法徹底還原出它本來的樣子。”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由於隱知總是傾向於被更少的人獲悉,而靈知的隱秘程度更高,排他性更強,一旦某條靈知已被一兩個人收容,再穿過門扉的人,對它的觀測和密傳描述將會更加偏離其本來的模樣,不僅‘乘輿秘術’可呼叫的無形之力大打折扣,想繼續求得攀升更是難上加難。”

範寧聽到這裡,終於明白了特巡廳為什麼要縱容調和學派製造“幻人”了。

歸根到底,這是對“隱知傳遞律”中“從多數到少數”情形的另一種運用思維。

先控制“幻人”穿越門扉,收容靈知,佔據其最有利的“觀測位置”或“描述視角”,後來晉升者對於其理解就會嚴重失真。

甚至如果這個組織本來就有一位穿越過此門扉的邃曉者,其掌握的金鑰基本就相當於廢掉了。

當有了討論組認可的高位階有知者需要晉升時,該怎麼處理呢?範寧不知道具體操作,但他十分清楚“幻人”背後的製作原理:透過呼叫強大的專注力以及栩栩如生的想象力,把某種本應該只存在於腦海幻想中的事物給物化出來。

基於這種“幻人依賴人的記憶、思維或意識而存在”的特性,找到某種非凡手段剝離或屏蔽掉“幻人”的靈知,從而將靈知的有利觀測或描述角度給“騰出來”,理論上是有可能的,簡單粗暴地殺死“幻人”也是辦法之一。

“若按這個邏輯推斷,特巡廳必然會計劃‘量產’幻人...”範寧腦海中再次浮現畢業音樂會當日的慘狀,“...你說,這幫傢伙不會正走在蛻變為徹底的邪神組織的路上吧?”

要是真有那麼一天,範寧覺得會玩完的不只是提歐來恩帝國。

“上一次他們是在找方法,之後他們更有可能下手的,應該優先是觸禁者。”聽到範寧表達的擔憂,羅尹蹙了蹙眉,但她的分析較為冷靜,“觸禁者群體比想象中更龐大,靈感也更適合製作‘幻人’,加大搜捕及鎮壓力度,一面高壓判罰,一面戴罪立功,這比對無知者下手受到的譴責和阻力小得多,而且正好順應維護帝國治安之需...”

“似乎找到了近年來神秘側管控力度日益增加的解釋。”範寧覺得有道理。

這時羅尹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露出回憶般的神色:“說起來,直到畢業典禮那天我都一度以為,是範寧先生拿首演資格與特巡廳交換了尼西米小姐的入會編制...”

範寧有些納悶她怎麼突然提起了這件事,下意識詫異道:“你當時不是問過我了嗎?我好像跟你說過啊...”

羅尹卻是倚到沙發扶手一側,用手託著下巴,帶著笑意看向範寧:“...嗯,也是,以特巡廳這幫人的強勢風格,哪會和別人講什麼交換,他們向來是兩邊都沒得商量...看來尼西米小姐所在家族的一些隱秘過往,早在特巡廳的情報網絡中...”

這正好是範寧疑惑的一點,所以他也沒太在意為什麼羅尹突然看起來心情這麼好了,反正,她笑起來很好看的...範寧繼續看著她,等著她的解釋。

少女悠悠道:“在博洛尼亞學派好幾百年的傳承歷史中,處於核心地位的家族曾有三家:研習‘隱燈’隱知的博洛尼亞家族;研習‘畫中之泉’隱知的煉金術士奧克岡家族;以及研習‘災劫’隱知的麥克亞當家族…”

“而現在只有我們麥克亞當家族還相對興盛,奧克岡家族分裂出去,變成了臭名昭著的調和學派。博洛尼亞家族則由於各種原因,衰敗的時間比調和學派分裂的時間還早,它成為了幾股分支,一些爵位也逐漸失去了繼承…不過據我猜測,尼西米小姐的先祖中應該有博洛尼亞家族的某一血脈,這才能開啟‘無光之門’,她的家族後來征戰立功,重新獲得爵位,自己也最終還是加入了博洛尼亞學派,這的確也是帶有神秘主義色彩的緣分。”

羅尹的敘述解開了範寧一部分疑惑,但他仍然覺得瓊無意中晉升為“鑰”相有知者,並成為“碎匙之門”金鑰的經歷有些曲折離奇。

“你剛說,特巡廳收容靈知,和明天討論組在弔唁活動上醞釀所謂‘波埃修斯藝術家’提名名單,兩件事情有聯絡?”

“可理解為它是一張由討論組發放的綠卡。”羅尹點頭道。“特巡廳將輝塔門扉的金鑰逐步回收,讓邃曉者的晉升受到嚴格管控,必須經過整個討論組的商議…而擁有‘波埃修斯藝術家’提名的人,晉升邃曉者不受此限制!”

…這是什麼奇怪的聯絡。聽聞此言後範寧撥弄著桌面的鋼筆,陷入了深思。

一個是神秘側的上層管控機制,一個則聽著是屬於藝術家的榮譽或禮遇,沒有直接關係啊。

過一會他再次回想起一個細節:“這個‘波埃修斯藝術家’,僅是‘提名’就能不受管控限制,而不是要得到‘頭銜’?”

“沒錯,僅僅提名。”

“提名就能擁有如此特權,那真正獲得頭銜豈不是?…”

範寧不由得對這個“波埃修斯藝術家”產生了濃烈的好奇心。

“據我所知,獲得頭銜之人,除去一併擁有提名者的特權外,還會享受到另一殊榮。”坐在沙發上的羅尹舒展了一下身體。

“——他們將以主要參與者的身份被邀請,出席當今世界最高規格的藝術活動:每七年在神聖雅努斯王國舉行一次的‘豐收藝術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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