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棺材”消失的一瞬間,汽笛般尖銳的叫聲以及閃爍的紅燈通通消失不見,劉旭南這時拿起已經稍微發硬的松露麵包大大啃下一口,隨著簧片相互“咔噠”的解釦,劉旭南輕鬆拉開木門,離開房間。
“棺材”的秘密終於公告天下。
是無數擺放整齊類似程式碼的卡片,它們被鑲嵌在大小長寬正好跟棺材相同的玻璃上,玻璃後面一臺被抽屜砸壞的蒸汽投影機冒出白霧,機體上的零件散落一地。
“運用編碼播放技術實現的投影……”劉旭南百思不得其解,按照這個推測的話,自己所處的這個時代,莫非是差分機革命成功的蒸汽朋克時代?
“不過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劉旭南再接再厲幾口啃完,目前最重要的目的是離開這個鬼地方,誰知道這地方之後還會鬧出什麼么蛾子。
他環顧四周,驚訝的發現他居然處在一座高聳輕靈的大教堂內。
教堂裡的夜色鐵一樣堅硬。
教堂的黑影矗立在針尖波浪林裡,哥特式尖頂直刺夜空,像巨大的鐵甲騎士豎起密集的騎槍。
他走在教堂裡,不論自己落地多麼輕盈,所發出的聲響依舊能傳盪出好遠,每一聲都令他的心提到咽喉,生怕驚醒黑暗中不知名的存在。
他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呼吸有些困難,於是他坐在座椅上,想恢復一些體力,掉得差不多的紅棕色油漆斑駁地反射零星光芒。
他下意識的去仰望教堂的穹頂,空曠與天神庇佑的幻覺撲面而來,分明諸星浩瀚,卻用深紅外露的紋路勾勒他並不認識的星座。
記憶裡聽人說過,穹頂上的藍色代表天國,紅色則代表基督的血,但劉旭南怎麼看,都覺得上面沒有藍色,只有鮮紅欲滴的血。
在這一瞬間,劉旭南的不舒服反而加劇了,恍惚間他能看到無數黑袍信徒坐在座椅上,低語著滿是晦澀難懂的經文。光影斜揮,明暗交雜的十字架在大道盡頭觀望,未知與奇特著實嚇了劉旭南一大跳。
“不對勁”劉旭南大喘氣著起身,努力壓制內心的恐慌,“我記得之前看的時候,沒有出現這個巨大十字架的呀……”
說實話,他如今慫了。但他左看看又看看,除了自己出來的地方,沒有任何一扇門可以供他出入,就好像一切都註定了,他必須脫離光明,踏入到對面完全黑暗的未知領域。
“該死……”劉旭南暗罵了一聲,迫於無奈,他走到光亮的交界處拆下半截的高燭燈,先是照了一圈確定沒有什麼怪物後,他才縮著脖子,左顧右盼的離開光亮。
好在,月光透過花窗折射進來,柔柔緩緩地灑落,總算為他照亮一點區域。
但與此同時,他也看清在圓粗的哥特式圓柱上,不知名的類人生物張開它們的獠牙,蹲伏在圓柱注視著地面,這種輕靈與詭異之間的融合,讓劉旭南明白自己的不舒服從何而來。
風透了進來,導致燭光一閃,數秒後原先輕盈的落地聲替換成“噠噠”的疾跑聲,劉旭南加速大跑,眼裡已經看不到橘黃色的燈火。
等到他跑累時,大道也到盡頭了。
“他媽的門呢?”他四周檢視,藉助著即將快要熄滅的燭火,終於在十字架的背後,一座巨大的雕塑下,發現一道插著門鎖的木門。
他趕忙吹滅蠟燭,透過這道細微的門縫他看到永恆不動的燈光。
隨著木門重新被關上,教堂再度充滿一片死寂。
“呵呵”教堂內突然傳來兩聲輕笑,像是海里升起的一連串氣泡,模糊而又短促。
月光逐漸變得明亮,完全的將教堂灑落。十字架背後的巨大建築,如果劉旭南當時好奇而望上一眼,這應該是他十分熟悉的東西。
在正方體的大理石之上,蹲伏著一個長著章魚觸鬚,背後有著如同蝙蝠翅膀一樣的畸形怪物。黑暗裡,它的眼珠好像幽暗森林裡無人問津的灰湖,突然間,這片湖水泛起一絲不小的漣漪。
“獅心的味道……麼?”
……
劉旭南大喘著氣逃命似的離開教堂,外界此時蒙上一層薄霧,遠處巨大輝煌的建築在霧裡若隱若現,還沒等他來得及稍作休息,熟悉的聲音在霧裡傳出“諾修斯先生,很高興再見到您。”
不知為何,劉旭南原先對羊駝管家的怨恨突然間煙消雲散,或許是他提著煤油燈,以及這是他近一個小時來唯一聽到的一句人話。
羊駝管家帶他離開道路,穿過薄霧,來到遠處巨大的建築,一座富麗堂皇的城堡。
羊駝管家遞給他一張黑色卡片,用動作示意他刷開面前上鎖的前門。劉旭南順從他的指示,在金屬卡槽上穩穩劃過,原先定格的紅燈在“滴答”響過後轉為綠燈,前門也因此自動開啟。
溫暖的燈光,食物的芳香,鮮豔的色調,讓劉旭南最終確認,自己成功逃出生天。
“喲,諾修斯!你可真慢,讓我們等多久了!”一個長袍上繡有“金劍簇擁王冠”圖騰的年輕男子見到來者是劉旭南後,表情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他放下手裡的刀叉,過去給劉旭南一個禮貌性的擁抱。
他頭髮深藍,像海草般凌亂,但體格健碩,寬闊的臂膀能把兩個劉旭南都給攬住。
“你誰啊……”劉旭南很想這麼問,但想來也是原主的朋友,於是也跟他擁抱了下,嘆口氣“好久不見。”
“好了,科斯蒂,要敘舊你們可以等會再敘舊。現在來聽聽羊駝管家要說的話。”房間四套桌椅的一個,一位嗓音甜美的少女帶著不滿開口,她身穿尊貴紫色的圓禮服,白色曼特萊的蕾絲前擺拖在身前,戴著手套的雙手優雅的疊在腿前。她再看到羊駝管家進來後,就放棄用餐,一副專心聆聽的樣子。
科斯蒂對劉旭南無奈聳肩,轉身唯一的空餐桌上。
“諾修斯。”在去唯一空著的餐桌上,在他的左手邊,一個不留任何殘渣的桌面,內灰色襯衣外棕色馬甲的少年冷淡地講了他的名字,但並沒有去看他。
劉旭南對他點點頭,隨後所有的目光統統聚到面前這個黑色制服、頭戴羊駝面具的男子身上。
“諸位可以邊吃邊聽我講。”羊駝管家謙遜微弓身子,這才不急不緩拉下他頭上的玻璃。在上面,劉旭南看見之前完全相似的編碼卡片,羊駝管家用手拍了拍燈光忽明忽暗的蒸汽投影機,很快,燈光穿過玻璃將編碼卡片的影象“顯現”出來。
劉旭南切下面前剛剛煎熟的牛排,土豆泥的醇香與牛排恰到好處的香嫩,令他胃口大開,只是礙於環境的因素,他只能將一切聲音壓到最小。
“首先,先恭喜四位在‘伊甸之東’的實驗存活下來。”羊駝管家的聲音極具感染力,“最初的人數足足有三十人,但我沒想到透過幾輪的篩選,最後剩下的會是你們四位精英。”
“維爾利特·洛蕾薇,編號007人員,克洛汗王國馬什特伯爵的女兒,洛蕾薇家族尊貴的明珠。目前積分為5,非常不錯。”羊駝管家開始介紹在場的四個人,隨著他的動作,房間內的燈光就通通聚光到她身上,維爾利特淺笑起身,向著在場的其他人微微點頭。
“科斯蒂·霍伯,編號009人員,秩序騎士團的一員,效忠於莫索爾帝國。目前積分為6,能力以及智力的代表。”維爾利特坐下後,燈光隨即又打向下一位,科斯蒂笑容有些靦腆,他也開口道“只是剛剛加入騎士團,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
“下一位,拉傑爾·昆特汀,編號003人員。”那個衣著跟劉旭南差不多的少年起身,似乎瘦得過分厲害,襯衣與馬甲都寬鬆得過頭。他抿唇向其他人各看了一眼,就算打過招呼了。“一位非常神秘的小家夥,我只能這麼說。目前積分為5。”
“至於最後一位,我想你們都非常熟悉了”羊駝管家的聲音裡明顯帶有笑意,刺眼的燈光打在劉旭南的身上,好像要把他全身上下都給看穿。
“諾修斯·迪斯瓦德!修曼坦大學語言系的在讀生。目前積分為8,也就是說他已經成功解開‘三口棺材’謎題的第一口棺材,積分領先於你們所有人,是最有可能獲得‘幻書’獎勵的編號人員。”
“狡猾的傢伙!”羊駝管家語氣輕佻,而話音剛落,劉旭南就明顯感覺到周圍傳來熾熱的目光,硬著頭皮勉強打過招呼後,他從新癱回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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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要看看你在隱藏些什麼……”劉旭南光明正大的凝視羊駝管家,聚焦之下的他周圍的景象開始模糊,但讓劉旭南吃驚的是,聚焦之後的羊駝管家,周圍顯示的竟然是一連串的問號。
“無法量化?”劉旭南皺皺眉,當羊駝管家轉過頭來時,他藉助食物來遮掩自己的舉動。
“那麼,諾修斯先生已經擁有挑選幻書的可能了?”維爾利特抿唇問道,語氣裡帶有明顯的不甘。
“不不不,現在還早呢,維爾利特小姐。”羊駝管家操縱編碼卡片,將足足五本包裝精美的書籍投影到四人面前,看到這些書籍,包括冷漠臉的拉傑爾面色都變得紅潤。
“三口棺材是第一個謎題,而諾修斯先生只是解開三口棺材謎題中的第一部分。這只能證明他或許有可能而已。”
“這五本幻書與那個次序途徑嵌合度最高,我已經全都標記清楚了。而一旦你們當中某些人能夠揭開最後一部分,也就是第三口棺材的謎題,就可以在這五本幻書裡面隨意挑選一本。”
羊駝管家眼神意味深長,看著下面四個人表情或多或少都夾雜著期待與慾望,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面罩內,他的嘴角莫名的翹起。
“故事第一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