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景越發的感覺陸甲神秘，這種神秘不同於繁華大街小巷中，隱藏在暗處的角落。
陸甲就像是一家神奇的店鋪，燈火闌珊中，或許是在某個拐角處，或許是地下商鋪中，應有盡有各種奇怪的物品，勾起你無盡的好奇。
方舟從月亮河起航的時候，太陽剛剛從地平線上冒出腦袋。
月亮河是駝海最大的支流，開北支流的末端，懷柔沿著海岸線世世代代打魚為生，勤奮辛勞。
卻窮的舉世聞名。
不過懷柔作為峪原國中最窮的一個城市，還有一個名聲也是響徹整個峪原的，那就是除了窮之外，這裡的人口數量卻抵得上半個武德城。
這是奇蹟嗎？陸甲是這麼認為的，連飯都吃不飽的地方，人越多越吃不飽？
懷柔城就是這樣的。
生育率極高的懷柔，是各個城市廉價勞動力的主力軍。
陸甲在懷柔生活了整整三年，雙胞胎是最常見的，三胞胎和四胞胎是最多的。
見證一個地方，你需要的不僅僅只是時間，比如，陸甲花了三年的時間，還是沒有改變懷柔的現狀。
陸甲承認是自己無能。
上船的都是懷柔的男人，在懷柔，女人可比男人值錢，因為男人在這裡空有一身武力，卻無處施展，何況，男人不會生孩子。
所以，懷柔來來往往成了一個過客地，很多人匆匆來到這裡一年，走的時候，拖著好幾個孩子。
所以女人不得離開懷柔，就是懷柔唯一的律法。
陸甲同樣是懷柔的過客，不過他走的時候，和船上的懷柔人一樣，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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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裡，光線比較暗，寺景沒有看清陸甲到底長什麼樣。
等到太陽昇起來的時候，寺景才發現，陸甲是真的黑。
黝黑、精瘦、漆黑的眼睛、像刀削過一樣的鼻子，幹淨利落的短髮，耳朵還有些招風？像個....黑猴子？
相比較皮膚白皙，斯文乾淨，一副新時代傑出代表形象的寺景，陸甲真的顯得非常老土。
但是寺景覺得陸甲身上有種威嚴的氣質？像久經官場的那種人？
陸甲已經在甲板上站了一個多時辰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寺景就一直觀察陸甲，陸甲卻絲毫不在意。
直到懷柔城已經消失在海岸線上，陸甲才擺擺手，說了句“回去吧”，轉身就走了。
“回去？回去哪兒？”寺景一頭霧水。
發愣的時候，陸甲的身影已經快要消失在拐角處了，寺景急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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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總共有三層，上等艙是方舟隊的地盤。
環境最好，最舒適，甚至還配備了大城市才有的報紙。
不過應該是半年前的報紙。
二等艙是方舟後勤隊的地盤，廚房在那裡，吃喝拉撒睡也在那裡，船長、舵手、水手都在那裡。
懷柔人的地盤是堆放物資的下等艙，方舟上都是男人，寺景不用看都知道，下艙的環境有多糟糕。
原本以為透過昨晚的事情，陸甲至少獲得一些特權了，但是沒想到，陸甲轉身去的地方竟然是下等艙？
寺景急忙追上陸甲，至少去二等艙休息也是不錯的，為什麼要去下等艙呢？
“我有事情。”陸甲知道寺景要問什麼。
寺景又楞了一下，陸甲看上去年紀應該和他差不多，怎麼說起話來像個老頭子？
這下寺景更加確定，能讓他來無條件配合的人，背景肯定不簡單。
“可是馬上要吃早飯了？”寺景不可思議地說。
“你自己去吧。”
寺景簡直不敢相信，竟有人不想吃飯？
酸澀和悲傷充斥著寺景的胃，為了趕到懷柔，他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
下等艙沒有大門，從甲板樓梯上下來再走到船尾，再下樓梯，再掉頭走到船頭，就是下等艙的入口了。
現在方舟已經快要進入駝海了，溼鹹的海風混合著下等艙獨有的氣味。
饒是十分久違，但陸甲還是一陣噁心。
這艘方舟十年前還是新船的時候，這股味道就已經存在了，或許是經過十年的發酵，現在更加的醇厚。
陸甲有些頭皮發麻，但還是走了進去。
精赤著上身的漢子們，此刻正在進行懷柔傳統的博卡遊戲。
四處散亂發臭的被褥，還有角落一灘灘發黃乾涸的痕跡，這讓陸甲想起武德最低等的煙館？
對，就差煙霧繚繞了....
所謂的博卡，就是打卡牌，一共54張，以組合大小的方式打出，優先打完手中所有卡牌的人，算贏家。
這種遊戲，玩十年了，就沒有什麼新花樣？
陸甲繞開聚集成一堆又一堆的人，往下等艙最深處走去，最末端的位置，是用來存放物資的。
環境稍微會比前中要好一些，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噪音特別的大，不過也比前面好太多了。
存放物資的地方，是用厚重的木板門和下等艙相隔開，沒有鑰匙的話，是進不去的。
沒有人注意到陸甲的存在，陸甲走到物資門前，蹲下去，敲了敲，順利的從倒數第二塊兒木板下，取出一把鑰匙。
物資存放的地方是完全沒有任何通風的，主要存放的都是些食物，為了保證二十天航行的食物供給，不通風反而避免了，因為海上高溼度而導致食物腐爛。
黑暗中陸甲走過一排排碼放整齊的木桶、麻袋。
“十五、十六....二十七....”陸甲默數著自己的腳步。
他在第二十七排木桶的地方停下來，走到這一排木桶的最深處，陸甲深呼吸一口氣蹲下去摸索。
他記得那個時候應該是把東西藏在這裡了，但願沒有人發現。
手指寬細的縫隙，有一半被木桶擋住了，陸甲長嘆一聲，準備開始把上面的木桶搬開。
這個時候物資艙盡頭的另一處小門，突然發出一陣響動，夾雜在轟鳴聲中，陸甲還是敏銳的察覺到有人進來了。
人是從從船尾那邊的小門進來的。
進來的人並不像陸甲所認為的那樣，是來搬運物資的人，兩個人畏畏縮縮的關上物資門，往裡面走來。
雖然看不見他們的樣貌，但是從聲音中，陸甲還是分辨出來率先說話的人是秦泰。
“想死我了！”秦泰無比焦急。
“秦爺，您答應我的事兒，什麼時候有著落啊？”柔和的男聲響起。
“著什麼急？我還能跑了不成？”秦泰不滿。
陸甲坐靠在木桶邊上，靜靜聽著外面的動靜，腳步聲漸漸逼近。
秦泰帶著那個人，走到了陸甲所在的這排木桶的對面那排，黑暗中對面看不見陸甲，同樣陸甲也看不見對面。
一個時辰之後，兩人走了，直到物資小門再次關上，陸甲深吸一口發膩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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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搬木桶。
很可惜陸甲的記憶產生了偏差，東西並不在這裡。
但是陸甲可以斷定，肯定是在這六七十排物資中的，某個木桶或者是麻袋下面....
“究竟是在那一排？”陸甲拍拍自己的腦袋，怎麼就想不起來呢？
看著一排排堆放的物資，陸甲有些茫然。
接下來恐怕陸甲每天，都要來這裡尋找自己曾經留下的東西了。
第一支陸甲已經在懷柔找到了，這個東西裡面封存的是陸甲自己的記憶。
是的，要是沒有在懷柔找到的話，陸甲可能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誰？
根據自己在懷柔留下的線索，第二支就在這方舟上，但是記憶不全的下場就是，每天陸甲都準時準點的和秦泰撞在一起。
終於在第十天的時候，方舟已經風馳電騁的行駛在駝海最深處的時候，物資艙的物資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還剩下最後兩個塊兒木板，陸甲在黑暗中閉目深思。
砰砰砰！
有人在撞物資艙的大門？
怎麼不用鑰匙？陸甲睜開眼睛。
木門撞出一個洞，金黃色的夕陽，穿過層層物資之間的封印，照亮了三人所在的地方。
陸甲眯起眼睛。
秦泰起身看見端坐對面的陸甲，他驚呆了。
“你你你....這這這....”秦泰語無倫次地指著陸甲。
“還不快從小門滾？！”陸甲捂著額頭，真能招事兒。
秦泰慌忙抱起衣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物資艙小門跑了。
震耳欲聾的哭聲，和氣勢洶洶的方舟隊，順著僅剩下物資邊，很快就找到了案發現場。
和秦泰苟且的人叫劉明明，此刻不知道他是哪裡出了點血，整個場面一度混亂不堪。
劉明明是方舟隊後勤總長，劉海生的侄兒。
領頭人卻不是劉海生，而是方舟隊的副隊長，曹東。
進來的時候，劉海生是跟在曹東身後的。
眼前的景象讓劉海生驚愕、呆滯、顫抖....
劉海生大腦一片空白。
曹東來說劉明明被人糟蹋的時候，劉海生還在狂笑。
劉明明雖然長的柔弱，俊美，但是始終是個男人，這怎麼可能呢？
這會兒劉明明虛弱地叫喚了兩聲之後，臉上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暈死過去了。
“是誰？是他娘的誰？！”劉海生的咆哮聲貫穿了陸甲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