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彷彿天翻，彷彿地覆。
蘇羽所在的巨大空間，生生被扭曲。
下一刻，孤皇覺得爪下空間巨震，宛如被人強行置換一般。
低頭一看，秦仙兒模糊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蘇羽！
空間置換！
龍息噴來之際，蘇羽以空間置換將秦仙兒換掉，讓自己承受那毀滅般的龍息。
孤皇略微一怔，隨即眼神冷酷，不僅爪中龍息噴吐，龍爪還狠狠往下按去：“螻蟻，不配掌握空間領域！”
蘇羽一仰頭，冷眸如絕世寒冰，刺骨般盯視著孤皇巨大的龍首：“滾！”
他雙臂一震，魚龍境後期的體魄爆發而出。
孤皇猝不及防，未曾預料過小小半步道主竟擁有如此體魄，不慎之下竟被蘇羽給一拳推開龍爪。
其身體驟然失去重心，轟然倒地。
其巨爪雖然被推開，但那龍息還是如期而至，噴在蘇羽的身上。
恐怖的龍息，瞬息將蘇羽渾身的衣物燃燒成為灰燼。
一身的皮肉，如同烈焰中的皮革，發出茲茲的聲響。
一眨眼，便血肉模糊，五官都無法辨清。
龍息仍然在其身上蔓延，將其化作一個熊熊火人。
可他沒有吭一聲，有的，只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默。
遠處，剛剛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的秦仙兒，眼簾之中便倒映著蘇羽化作火人的場景。
她愣在那裡，心中一切憤恨，一切痛苦，一切迷茫，都在剎那間化作烏有。
有的只是震動，源自靈魂深處的震驚與動容。。
還伴隨著揪心的疼痛。
好像那烈焰燒的也是蘇羽！
“蘇……蘇羽！”秦仙兒終究還是脫口而出，急忙飛過去。
眼眶裡，淚如雨下。
她不明白，為什麼蘇羽背叛自己，還要為她而死。
為什麼？
她想不明白，也不想再去想，只想撲滅蘇羽身上的龍息，親自問他。
“哼！”
孤皇重重的冷哼，如同悶雷在其耳畔炸響。
秦仙兒纖弱的身軀，似蝴蝶般，於空中飄飛。
一縷縷鮮血，在其飄飛的軌跡裡，劃出驚豔的弧度。
悽美而絕豔，似在向世間描繪最後，最壯麗的畫卷。
與此同時，一隻遮天蔽日的龍爪，帶著濃墨的黑影拍下，帶著死亡的氣息降臨，將其拍入九幽黃泉中。
可憐秦仙兒修為微末，孤皇之下，只若那卑微的塵埃。
唯有等待死亡命運，而無抗爭餘地。
“下賤的種族，下賤的女人，沒有誰能救你？”孤皇狠狠一爪拍下，欲將倒飛之中的秦仙兒，拍成肉泥。
但，又是一股磅礴的空間降臨。
飄飛中的秦仙兒身邊，空間扭曲，從中出現一位渾身燃燒的人影來。
他一手攬住秦仙兒，一手抬起來，擋住那孤皇恐怖的龍爪。
這一爪，是孤皇全力之下的一爪，僅靠人族狀態的蘇羽，如何抗衡？
其身軀宛如紙片一般，被壓著往下急速沉淪。
再往下，便是那虛無之底。
蘇羽非被碾壓成為碎片不可。
當此時可，蘇羽伸出一根手指，點在秦仙兒的眉心，在其體內打入一道空間領域。
“走，不要回頭。”蘇羽手指鬆開，發動那空間領域。
他甚至沒有看秦仙兒一眼，像是對著空氣，對著過去，對著曾經某個時刻的秦仙兒說話。
或許，這是他最後一次救秦仙兒了。
以後，再也無法守候在其身旁！
“不要……”秦仙兒內心劇烈動搖，生死之際，腦海中驟然回想許多不曾有過的記憶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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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蛇膽靈液的作用。
不僅幫其回憶起四道記憶最為深刻的記憶，在此時刻，沉澱的藥力被激發，還讓其回想起了許許多多微弱的記憶碎片。
那些碎片，雖不深刻，卻無一不是和蘇羽相關。
點點滴滴，如山泉，如雲霧，如細雨，滋潤其空白的記憶。
甜蜜、酸甜、思念……種種情緒填滿其心間。
原來，她曾那樣愛國蘇羽。
哪怕是他背叛之後。
那顆心，亦從未改變。
但，空間領域已經發動，秦仙兒周身一陣扭曲，便將其瞬息卷走。
卷走的剎那間，秦仙兒伸手一抓，想要抓住蘇羽，卻只抓到，其周身懸浮的一支玉瓶。
轟然一聲，秦仙兒剎那間被帶走，遠至無盡星域之外。
她跌落在一個荒廢的文明上，顧不得身上的傷勢，狼狽的爬起來。
“蘇羽！”秦仙兒爬起來，淚眼摩挲。
她嘗試飛起來，回去營救蘇羽。
此時才注意到，自己並非什麼都沒有抓住。
感受到掌心的異物，側頭一看，卻是那瓶她不曾喝過的第五瓶靈液。
她怔了怔，接下來，毫不猶豫的將其喝下去。
她迫不及待想知道，自己和蘇羽後來怎麼樣？
是蘇羽後悔了嗎？
一陣劇烈的腥甜過後，其腦海刺痛，便浮現出了一副畫面。
畫面裡，蘇羽臉色蒼白，嘴角流溢著刺眼的血，帶著慘笑站在他面前。
在她的身邊，一個黃袍中年，目露冷笑和憐憫。
“不……我……我對蘇羽下毒了？”秦仙兒捂住嘴，腦海中萬雷轟鳴。
而且，蘇羽明知有毒，卻仍然選擇一死。
她已經殺過蘇羽一次，用自己的雙手，親手殺過他一次！
他欠她的，早就用命還過一次。
現在，卻依舊用自己的命拯救她！
一股莫大的悔意，在其內心迴盪。
她不該那麼草率，那麼衝動，那麼絕情說，會永遠不再相信他的。
那句話，或許是她對蘇羽最後的一句話！
“不！”秦仙兒內心湧動莫大悔意，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她絕對不要再說那句話。
她不顧傷勢，飛奔起來，迫切想見蘇羽一面，對他說一聲對不起，說一聲謝謝，說一聲我不恨你。
只是，其傷勢太過沉重，連衝破文明的力量都無，便從天空墜落下來。
幾次強行嘗試，都中途失敗。
她不得不停下來休養身體，一邊休養，一邊悔恨的啜泣。
另一邊！
送走秦仙兒的剎那，他便被龍爪給一爪拍入虛無之底。
只見虛無震盪拍天，回捲宇宙星河。
壯闊的波瀾，蕩徹天地間，久久無法平息。
遠處的星河，更是跌宕湧動，向著宇宙深處，不斷滾動。
這一掌之威，已然達到天人境初期的體魄！
無人可擋，無物可擋！
爪下生靈，絕無生還可能。
宇宙裡，一片沉靜，只剩下虛無譁啦譁啦的聲響。
孤皇抬起龍爪，雲淡風輕的抖了抖爪子，長長一嘆：“總算安靜了！”
龍太極始終冷眼旁觀，笑道：“卑微人族，以下犯上，便是這等下場。”
孤皇輕蔑：“自己找死，怨不得我的！另外，派遣一條龍，前去找到那個卑賤的人族女人，不用帶回來，殺了就行！”
其殺心之沉，可見一斑，連一個都不肯放過。
可正在此時。
自那幽深、黑暗沒有光明的虛無之底，卻毫無徵兆傳來一片刺眼的光亮。
不僅將整個虛無之底給照亮得通透無比，還將那黑暗如墨的星空宇宙，亦映照得光明一片。
彷彿底部有一顆太陽，正冉冉升起。
“什麼情況？”孤皇皺眉，巨大的龍眸逆著刺眼的強光看去，但見一個模糊的人影，渾身籠罩著強盛的雷電，從虛無之底，徐徐走上來。
他的步伐十分緩慢，亦十分有節奏。
就如同心跳一樣。
在其注視下，那太陽終於升起。
“居然沒死？”孤皇大感錯愕。
此刻的蘇羽，非但沒有死，渾身上下被龍息焚燒的傷勢，亦消弭無蹤。
他左手垂直而立，右手則微微抬起，拳頭緊握，似乎裡面握著什麼東西似的。
其雙目亦低垂著，凝望著那拳頭。
其頭顱低垂，無人能看清面孔的表情。
“有點意思，抗住我一爪不死者，同齡人中寥寥無幾。”孤皇傲然道：“也罷，那我就認真一點，賜你一死。”
說著，孤皇再度一爪拍下。
相較於上一次，不僅全力拍下，還攜帶強烈龍息。
砰——
蘇羽頭也為抬，僅僅是將左臂抬起來。
抬的瞬間，其身軀迅速發生變化。
從人族之軀，急速變化成為一條渾身暗金之色的半龍之軀。
那暗金色的龍爪，輕描淡寫就將孤皇的一拍給擋住。
同時，龍爪之中釋放著漆黑色的龍息。
嗤——
啊！
孤皇忽然慘叫一下，急忙抽回龍爪。
但見其爪上竟有被燙傷的痕跡。
一條龍，被一個人以龍息給燙傷？
此等奇聞，曠世難見。
孤皇踉蹌一下，定睛凝望著蘇羽此刻的形態。
半是人族，半是龍族。
“半龍之軀？”孤皇又驚又怒。
怒的是，竟有人族敢以龍族的材料，修煉半龍化的秘術！、
驚的是，身為純正龍族的他，體魄竟隱隱不如對方區區一條半龍！
龍太祖眼中精光暴閃，一絲深深的驚訝，在眼底深處徘徊。
似乎，蘇羽的半龍之軀，讓其想起什麼。
蘇羽眸子沉靜，沉靜中，含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冷然之氣。
他攤開掌心，那赫然是秦仙兒吐出的血。
“總共二十三滴。”蘇羽低著頭，語調說不出的森然和冰冷：“我說過的，不許傷她！既然你一意孤行，那，就一滴血，一條龍來償還吧！”
他抬起頭，一雙金黃的眼眸，迸射撕裂天際的殺戮波光。
十點半第二、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