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冥冥註定（中）
老人的這件法寶千雲遁似乎對於老人有著特殊的意義，在徐長青如此輕易的就辨認出這件極為偏門、在仙宮也名聲不彰的法寶之後，臉上露出少許驚訝，同時一直運轉的斂息法門也亂了一下。
其實老人並不知道徐長青之所以能夠如此快的辨認出這件法寶，完全是因為徐長青之前就準備為自己的仙軍煉製這件法寶，當作仙軍的制式法器之一。所以徐長青讓烈火道人找來了不少關於這件法寶的書籍翻閱，自然對其特徵也就瞭如指掌，一眼辨認出來也並非難事。
只不過這個意外倒是讓徐長青佔了一點***宜，老人剛才驚訝的那一瞬間，不經意的放開了本命仙元氣息，而這股仙元氣息則很快在老人頭上浮現出一個一手拿書、一手持筆的書生法相。憑藉對儒門仙法的瞭解，徐長青立刻辨認出老人所修的乃是儒家上法，而且修為還極為高深，已經到了自成聖賢的地步，於是他臉上略顯驚訝之色，按照儒家禮儀朝老人行禮說道：“原來夫子是仙宮儒仙，失敬失敬！不知夫子是姓荀，還是姓墨？”
徐長青之所以如此詢問，主要是因為在仙宮的儒仙宗門之中，大體上只有兩家。一家自然就是以妖身修持儒法的墨麒麟一族，另一家則是當年太上清靜天王朝破滅後，避難遷居仙宮的儒聖荀家一支族人。他們的儒法傳自古聖賢荀子，乃是家傳儒法，在仙宮站穩腳跟後，便佔據了玄元天的雲夢山，創立了雲夢學宮，開創仙宮儒門一脈，和內門靈山的致遠堂並稱崑崙兩大儒門宗法，而雲夢宮也是仙宮除了人殿以外，聚集人仙最多的地方之一
聽到徐長青的詢問後，老人沒有作答，反而饒有興趣的上下打量著徐長青，輕撫鬍鬚，笑著說道：“老夫這雙洞息神目修練多年，可輕易的看破他人修為，就連太上殿那幾個半死不死的老家夥也不可能逃過老夫這雙眼睛。可是老夫現在卻看不透閣下的修為境界，這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閣下的仙元法力已經步入天仙之境。整個霄雲天能夠有此境界的人，據老夫所知只有一個，而閣下如今又出現在這個特殊的地方，閣下的身份就已經不言而喻了。閣下想必就是現任魔神殿殿主周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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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長青毫不在意老夫看穿自己的身份，反而頗顯深意的看了看老人，語氣略帶嘲諷之意，微笑著說道：“儒門最是精於算計，夫子此言也正好印證此言，周某佩服！”
“過獎！過獎！”老人也沒有半點尷尬之色，笑了笑，悻然接受了徐長青嘲諷之言，跟著還禮道：“老夫墨烈，來自仙宮上界。”
“仙宮上界？”徐長青表情平靜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眼中精光一閃，似乎有些期待，沉聲問道：“據我所知，仙宮上界有名的墨姓宗門世家只有兩家，一家是玄元天仙宮天工上族墨家，另一家則是混元天麒麟聖族的墨麒麟一族，而夫子乃是儒家上仙，想必應該是來自混元天的墨麒麟一族吧？”
其實在剛才墨烈洩露了那一絲仙元法力的時候，徐長青就感覺到這是儒家的浩然之氣，同時法力之中夾在了一股在赤明神君身上也有的特有妖仙氣息。雖然這股麒麟一族身上特有的氣息被浩然之氣掩蓋得非常完美，但還是沒能逃脫徐長青的神念感知。擁有如此精純深厚的儒家浩然之氣，再加上麒麟一族特有的妖仙氣息，徐長青又豈會猜不出眼前這個老人的來歷。
只不過墨烈的到來的確是讓徐長青感到萬分意外，他之前才剛剛在想要如何與墨麒麟一族接觸，現在一名墨麒麟之中看似身份、修為都極高的族人便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實在讓他感到自己極為幸運，而且幸運得讓人心寒，就彷彿天地之間有一個無形的大手在操控著自己的命運似的。
“沒想到在這混亂之地中，還能有人知道我墨麒麟一族，實在讓人感慨！”見徐長青認出自己的身份，墨烈臉上反而露出少許落寞之色，嘆了一口氣道：“世人只知仙宮麒麟聖族之中有火麒麟、玉麒麟以及雜麒麟三族，就連一些仙宮典籍之中也很少記載我墨麒麟一族，不知周殿主是從何知曉的。”
儒法雖然講究包容天下，但也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之道，所以一直都與妖族法門相左，不被妖族所喜。墨麒麟一族修持儒法，讓不少妖族極為反感，當時墨麒麟一族還非常強盛，加上麒麟聖族的身份，使得即便其他妖族反感墨麒麟一族，也不敢過於招惹他們。只不過隨著墨麒麟聖物遺失，墨麒麟一族衰落，正所謂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墨麒麟一族自然也很快就在仙宮銷聲匿跡，過著近乎隱居的生活。在仙宮的文字典籍之中，除了一部分古代典籍以外，近萬年來有關墨麒麟一族的文字極為稀少，從而使得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世上還有墨麒麟一族的存在。
徐長青知道墨麒麟一族的存在最早不是在仙宮古籍，而是在外門靈山儒家所撰寫的崑崙仙界仙史之中。徐長青自然不會將這實情相告，反而是故作高深，又像是拉攏雙方關係似的，將體內的浩然正氣散發出來，在頭頂形成一卷正氣歌法相後，說道：“只要在下感興趣，自然能夠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好精純的浩然正氣！沒想到周殿主也是儒門同道！”墨烈感受到徐長青身上精純的浩然正氣，看到他頭上凝結出來的正氣歌書卷法相，不由得露出驚喜之色。儒仙在仙宮的地位本就不高，無論是雲夢學宮，還是墨麒麟一族，都需要依靠外力的幫助才能立足下來。只不過比起墨麒麟一族來，有人殿照拂的雲夢學宮倒是稍好一些，而墨麒麟一族則像是沒有娘的孤兒一樣爺爺不疼、姥姥不愛，若不是還有墨烈則為老祖鎮著，恐怕墨麒麟的處境要比現在還要困難十倍。
這次墨烈之所以會欣然接受前往霄雲天宣讀諭令這樣一件苦差事，並非是因為他沒有預料到來霄雲天會受辱，只因身為太上殿的太上長老如果沒有特殊原因是不得離開太上殿的，他只能借用這個機會才能離開混元天。這幾年來，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壽元將近，而墨麒麟一族若是少了他的支撐，前景必然堪憂，所以他想要趁著自己還有點能力，為墨麒麟一族謀一條後路。
原本墨烈的打算是想要在回霄雲天的路上，前往雲夢學宮，以兩家同為儒家弟子為理由，讓墨麒麟一族從混元天遷居到雲夢山附近的一處洞天福地，這樣也能讓墨麒麟一族和雲夢學宮相互照映，相互扶持。只不過，當他見到徐長青竟然也是身懷儒家仙法，並且修為著實不低，至少比起他族中那些人來要高出一籌不止，而徐長青的身份又極為特殊，其實力如今也已經在仙宮算得上是數一數二了，若是將這魔神殿作為依靠，或許比起還需要人殿支援的雲夢學宮要好得多。
剛剛從南方離火軍駐營趕過來的墨烈原本是準備前往九焰魔君等人鬥法的地方，不過當九焰魔君祭出九天十地滅魔殺神梭後，神梭所散發出來的毀滅氣息，對墨烈造成了很大的影響。這股毀滅氣息就像是催化劑一般，令到墨烈體內的衰老力量加快了不少，嚇得他不敢再往前去，只能繞到魔神殿仙軍和戰魔崖聯軍交戰的地方來。由於徐長青沒有掩藏行蹤，其遁光百里外都能見到，心感好奇的墨烈這才駕雲靠了過來，只不過這一繞道倒是繞出了一番機緣來。
“本座可不敢在麒麟墨家面前自成儒門同道，本座的儒家修為充其量只不過是一點皮毛罷了，只是機緣巧合之下才大為精進。”徐長青自謙了一下，並且半真半假的解釋了一下自己浩然正氣會如此磅礴的原因，跟著又適時的讚揚了一下儒家法門，說道：“當初本座意外得到了一門古儒仙的法門，之後試著修行，發現儒家內養的浩然之氣對卻除心魔，突破瓶頸有著很大好處。只可惜儒家法門修練條件太過嚴苛，未成仙聖之道以前要遵循各種約束本心的禮法，又講究世俗法，稍有不慎便會墮入紅塵劫難，實在和修仙之人逍遙天地的性情相左，仙宮儒家一脈會如此衰落，也是有其必然之因的。”
“老夫又何嘗不知其中弊端，只可惜……有心無力啊！”墨烈重重的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少許落寞之色，但很快就恢復過來，朝徐長青行禮道：“想來老夫還應該正式的自我介紹一下，否則就太失禮了。老夫乃是墨麒麟一族的太上老祖墨烈，現為太上殿正位長老之一。”
“墨烈？太上殿正位長老？”徐長青臉上露出了一絲遲疑之色，腦子裡覺得隱隱聽到過這個名字，仔細回想一下，臉上立刻浮現出少有的震驚之色，瞪大眼睛看著墨烈，沉聲道：“莫非夫子就是那位壽元五千，號稱仙宮第一長壽妖仙的墨烈老祖？”
“不過是些虛名而已，老夫就是個活得長一點的老廢物罷了！”墨烈自嘲了一句，顯然對這個稱呼並沒有太多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