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四周一片靜謐,只能偶爾聽到幾聲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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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關家,關靖遠和關圓圓早就進入了甜蜜的夢鄉。
而葉溪卻沒有睡意。
此時的她,正趴在床頭,把鐵皮盒裡的錢,數到第三遍。
“唉!這也太窮了吧!”
手中捏這薄薄一疊面值不等的小額紙幣,葉溪忍不住扶額嘆息。
數來又數去,手上的紙幣,加上鐵皮盒裡的鋼鏰,整個關家上下,只有二十八塊五毛錢。
葉溪把所有的錢,又放回了鐵皮盒裡,然後又把鐵皮盒鎖進了抽屜裡。
幹完這一切後,葉溪終於躺了下來,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看來自己要抓緊時間去掙錢了。
大叔子關靖宇如今在上初中,還處在九年義務教育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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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不用交學費,但是每個學期的書本費、學雜費、住宿費等七七八八的費用,加起來也要兩百多塊錢。
小叔子關靖遠原本也該去上小學,因為家裡的事,被耽誤了。
過幾天,也要想辦法把他送到學校去。
小學倒是不用住宿了,但是學雜費、書本費什麼的,也要一百來塊錢呢!
還有小姑子關圓圓,還不滿一周歲,瘦不拉幾,小臉蠟黃,頭髮乾枯得像是稻草,一看就知道營養不良。
光吃飯可沒什麼營養,自己得努力掙錢,給她買奶粉吃。
也不知道這個時代的嬰幼兒奶粉要多少錢一罐。
葉溪腦海裡不停地想著家裡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快就迷迷湖湖睡了過去。
……
第二天早上,天才矇矇亮,關家雞舍裡的公雞就開始打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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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早晨,溫度不超過十度,葉溪掙扎著從溫暖的被窩裡爬起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向一側小木床上的關圓圓。
此時的關圓圓,正睡得香甜。
葉溪不禁放輕了動作,輕手輕腳地穿上衣服,然後悄摸摸地出了門,生怕把關圓圓吵醒。
葉溪走到院子裡洗漱,藉著熹微的晨光,看見一個小矮個正在往雞舍裡鑽。
“小遠?你怎麼起得這麼早?你在做什麼呢?”
葉溪當即出言喊道。
“大嫂!”
聽到葉溪的聲音,關靖遠立馬扭過頭來,頭頂上還粘著幾根雞毛,模樣很是可笑。
“咱家的雞,今天又生了四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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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靖遠向葉溪展示手上剛剛從雞窩裡摸出來的雞蛋。
“喲!那正好,我拿去煮了當早餐吃。”
葉溪正發愁,早上不知道吃些啥。
這就有了新鮮的雞蛋了。
“那可不行,雞蛋是要留著換錢的!”
關靖遠一聽這話,立馬把雙手藏著了身後,生怕葉溪會把雞蛋給搶走。
家裡的雞蛋,都被他當成寶貝一樣收著。
每過一段時間,都會有人下鄉收雞蛋,一個雞蛋可是能換五毛錢呢!
“好好好,不吃不吃,你自己收著吧!”
看著關靖遠防備的模樣,葉溪也歇了吃雞蛋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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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葉溪就去了灶房打水洗漱。
看著葉溪離去的身影,關靖遠長疏了一口氣。
昨天才吃的肉,今天就想吃雞蛋,大嫂未免太奢侈了些。
……
簡單洗漱過後,葉溪隨便洗了幾個紅薯丟進鍋裡煮。
煮紅薯是她能想到的最簡單的早餐。
趁著煮紅薯的功夫,葉溪去把昨天換下來的衣服給洗了。
關靖遠也沒閒著,把家裡的雞群和大黃牛都給喂了。
很快,紅薯煮好了,葉溪趁熱吃了兩個。
吃過早飯,時間也還早著,不過七點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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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溪叮囑關靖遠關注著關圓圓,自己則是去村尾挑水了。
關家的大水缸,要來回挑三次,六大桶水才能裝滿。
前兩次,葉溪都很快回了家。
第三次,葉溪出門很久了,關靖遠都沒看到她的身影。
等到了八點半鍾,關圓圓都醒了,葉溪還沒有回家,關靖遠不免有些心慌了。
大嫂別是出了什麼事情吧?
關靖遠越想越慌,乾脆把關圓圓用揹帶綁在背上,打算去村尾的公用水井看一看。
才走出門口,就遇上了慌慌張張向他跑來的秦蓮花。
秦蓮花一邊跑還一邊叫:“小遠,不好了,不好了!你大嫂……你大嫂她……”
秦蓮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停下來說話也說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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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嫂子,我大嫂她怎麼了?”
關靖遠本就擔憂葉溪,聽到秦蓮花說到一半的話,越發心急了。
“村裡人說……在村尾水井那裡……看到她拿著繩子去了山上……她不會是想不開,要尋死吧?”
秦蓮花深吸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終於把話說完了。
雖說葉溪昨天向她保證了,會堅強起來,撐起這個家。
可是,誰知道她是不是過了一個晚上,又開始想不開了。
“我去看看!”
這話落在關靖遠耳朵裡,不亞於一場爆炸。
他當下就朝村尾的方向跑去。
“小遠,你先別跑,你要過去,倒是把圓圓先給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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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蓮花沒勁再跑了,雙手撐著膝蓋,對著關靖遠的背影就是一陣吼。
關靖遠立馬折返回來,把關圓圓交到了秦蓮花手裡。
接著,又迅速跑向村尾。
“唉!這都是造的什麼孽啊!”
秦蓮花看著懷裡懵懂無知,吃著手指頭的關圓圓,很是感慨地嘆息了一聲。
“不行,不能讓小遠一個人去,我得讓大福也跟過去看看。”
秦蓮花不放心關靖遠一個人上山,轉念一想,立馬跑回家,把丈夫關大福也給喊了出去。
“大福,你快去村尾水井那裡找小遠,可不能讓他一個人去山上!”
秦蓮花把事情大概告訴丈夫後,認認真真地囑咐道。
“放心吧!我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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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大福是個沉默穩重的漢子,只是微微點頭應下。
隨後,就迅速朝著村尾去了。
關靖遠雖然走得更早,但是人小腳短,關大福很快就在公用水井的山底下追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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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關靖遠時,他正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往山上去。
“小遠!你等等我!”
關大福大聲喊道。
關靖遠聽見有人喊自己,當即停下腳步。
扭頭一看,發現是關大福,哭得更兇了。
“大福哥……村裡人都說……我大嫂拿著繩子……去山上上吊了……嗚嗚嗚~~”
關靖遠難過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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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不明白,今早吃飯時,葉溪都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帶著繩子去山上上吊了呢?
“誰告訴你的?”
關大福走近關靖遠,沉聲問道。
他走得急,秦蓮花只告訴他要追上小遠,別讓他一個人上山。
倒是不知道,葉溪居然跑山上上吊去了。
“我剛剛遇見了幾個村裡人……他們都說看到我大嫂拿著繩子……肯定是去上吊了……”
關靖遠悲痛欲絕地回應道。
“這只是村裡人的猜測,也許你大嫂是上山去砍柴了呢!”
昨天秦蓮花才告訴他,葉溪答應她,好好照顧家裡的孩子。
今天就上山去自殺,關大福不相信,這是葉溪能做出來的事。
她要是心存死志,肯定不會那麼鄭重其事地答應蓮花的。
“真的嗎?”
瀕臨絕望的關靖遠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關大福,眼裡滿是期待。
“是真的,你信我。”
關大福看不得關靖遠的可憐樣,即使並不確認葉溪去山上做什麼,仍然堅定地應道。
“小遠!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圓圓呢?”
就在關靖遠內心開始動搖,漸漸相信關大福的話時。
從不遠處的半山坡,傳來了熟悉的呼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