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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還是在外面生活太久。
即使在商學院裡系統地學習過金融，範連城仍然無法搞明白，為什麼有人只想在股市中撈一把就撤，卻不希望安安穩穩地經營好公司，以求得更多長遠利益。
結合已經瞭解到的情況來看，他覺得多半是因為經濟發展太快，證券交易體系仍然存在弊端的緣故。
唯有“透過其他途徑，短期能得到更多利益”這個原因，能解釋別的股東們只希望上市圈錢，而不是努力經營好一家分明很有潛力的優質企業。
聽完老範給出的解答，範連城終於明白自家老頭怎麼會被其他高管們針對了，擋住了別人的財路，自然會引起反彈和牴觸。
在這點上，範連城選擇跟父親站在同一陣營。
龍城集團好歹是父母辛苦打拼出來的企業，投入無數心血才發展成如今的規模，總不能因為要在上市前做出漂亮的財報來推高市值，就忽視眼下可能存在的危機。
今年以來地價增速太快，股市方面更是大熱，近乎瘋狂。
即使遠在倫敦，都能看見華夏股市迎來大牛市，指數翻了數倍的訊息，即使有經濟高速增長作為理由，仍然顯得不太正常。
結合歷史上多次類似的場景來看，狂熱往往意味著泡沫和危機，比如九十年代的網際網路大牛期，比如更早些的“曰本奇蹟”，到最後多半只剩一地雞毛。
在當前這種背景下，範連城覺得自家老子想要謹慎些，持幣觀望，倒也挑不出大錯。
他看過龍城集團歷年財報，尤其是近期的動向，一直都是穩紮穩打，呈現出穩步上升的勢態，利潤逐年增加，負債率僅佔總資產的百分之三十，遠低於業內同行們。
父子倆人來到餐桌旁坐下，已經燒好四菜一湯，香味撲鼻。
把蛋糕擺放在餐桌上，範連城說道：“你這次確實太不像是老狐狸，運氣還不好，剛好嚴查，撞在了槍口上。不過公司那邊情況挺好，只要能保持住話語權，別人也只是蹦躂幾下而已，掀不起太大的風浪，我不信在我們家已經持股近四成的情況下，你連幫手都找不到，再多些股東支援你，話語權就過半了。”
他老子搖搖頭，拿起筷子吃菜，說著：
“我在的時候不用太擔心，這不是眼看著就要進去了麼，而且也要擔心上市之後怎麼辦。你太嫩了，爭不過他們。其他的先不提，上市前肯定不能分派現金，囤地的事也要好好考慮。
最近的情況讓我想起南海泡沫那會兒，一幫地產公司蜂擁而上，地價不斷飆升，跳著往上漲，我就因為坐不住，最後差點倒在裡面，眼看投入上千萬的樓盤，忽然就縮水一大半，直到現在還記憶深刻。所以這次我留了個心眼，別人不斷借錢囤地，我只是按部就班，該怎麼拿還是怎麼拿，保證夠用就行，免得高價拿地，最後還砸在自己手裡。之前沒看準行情，地拿得太少，現在價格高，更不能衝動。”
範連城也開始動筷子，純粹把蛋糕當作飯後甜點，沒有點蠟燭許願的意思。
他繼續詢問說：“我在網上看見有家叫做滿園春的地產集團，四月份剛在港股上市，IPO發行價5.38，上市溢價百分之三十五，總市值當天就漲到將近一千兩百億港元，大股東是個女人，才二十幾歲，你當時怎麼沒去那裡上市，秩序更好些，投資者也比較理智。”
“張總確實混大了，我跟這位滿園春地產的創始人已經認識很多年，上市前他把股份都送給獨生女兒，最近那姑娘直接靠她爸的股份成了女首富，去年她結婚我還去參加了。
我們公司情況不同，人家上市前持股七成，稀釋後仍然能保證掌握話語權，我們家還得找旁人幫忙，一不小心就會丟掉董事長位置。我準備上市時候，張總的滿園春還沒真正上市，要是知道情況能那麼好，直接按年利潤的二十多倍計算估值，我也去那邊上市了，當時我聽人介紹過，也有港交所的人找到我，只不過覺得重組太麻煩，還得滿足各種要求，最後我就選了個離家近的交易所。”
“……這麼草率。”
“其實都一樣，不過人家的規模確實更大些，尤其在拿到錢之後，最近拿地更加瘋狂，還都在一些城郊、二三線城市開展專案。老實說我最近正找人幫忙研究，學習他們的模式呢，你也多學一學，爭取花個十年時間當首富，人家女的都可以，你為什麼不行。”
範連城算了算，如果自己接手遺產，加上老範的財富總額，差不多只能達到她身家的三分之一，頓時便沒了信心。
信心這東西需要培養，而他已經自甘鹹魚很久了，白眼道：“好幾百億的差距，你當是幾百塊？這得賣多少樓盤才能追上，差不多就行，比起能不能當首富，我更擔心會不會把生意搞黃，你進去前找個能幹高管幫忙管理公司，我負責幫你盯著點，先說好，等你出來我繼續去唸書，到時候不許攔著。”
範父聞言樂呵一笑，自有一番打算。
心裡正想著嘗試過手裡進出數億、數十億資金的滋味後，還能心甘情願去當收銀員，每天掙著幾十英鎊的工資麼？
於是淡定回了句：“放心，就是讓你回來幫點小忙，等我的麻煩解決後哪怕是去要飯我都不管你。最近車學得怎麼樣，抓緊時間把駕駛證考出來，有空跟我去一趟公司，參觀一下，多認識點人。”
……
象徵性地吃了點蛋糕，剩下的都分給保安、保姆阿姨們。
範連城身邊多了只松獅犬當作寵物，花園裡也多出個小狗窩，暫時還沒幫它想好名字，就這樣先養著。
小家夥呆萌可愛，往往一懵就是好半天，不喜歡叫喚，只有餓了之後才哼唧幾聲，看家護院估計是指望不上了，跟範連城期望中的熱情狗狗相差甚遠。
主要勝在討喜，光是站在那都會讓人覺得蠢萌。
當天晚上，範連城帶著小家夥溜達到高爾夫球場，到處都有路燈，依然有人在練球。
不遠處，一夥男男女女正忙著燒烤，瞧見停靠在路邊的跑車、豪華轎車，估計也都是些二代們。
範連城聞到風中瀰漫著的燒烤味，那叫一個香，瞧見腳邊的小家夥也在聞，還不自覺地往那邊走去，他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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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起小狗繼續往前走，沒有想去的地方，就只是逛逛……出門前，已經請人幫忙將家門口的泳池池水換掉，順便將趴在池底的大鱷龜們撈出來。
此前門口的泳池更像是裝飾，範連城他老子腿腳不便，據說自從買房以來從沒下去遊過泳，室內的泳池也閒置著，現在範連城回家了，一內一外兩個泳池，終於能夠派上點用場。
那麼大的池子，光是放水可能就要花費一個小時，算上清掃以及放水，時間更久。
範連城剛吃完晚飯，不著急趕回家。
繼續沿著道路往前走，散步的同時也算是在熟悉自家附近的環境，他老頭前兩天給了張會員卡，說是找人吃飯、或者打高爾夫，直接用這張會員卡就行。
範父本人不需要帶卡，可以直接刷臉，再不濟也能打電話給這座高爾夫俱樂部背後的女老板，都在地產圈子裡混，平日裡經常一起吃飯聊天，公司之間還存在著些業務往來。
身為魔都及周邊地區內，規模最大的地產公司之一，老範靠著龍城集團董事長身份，這麼多年來已經經營出非常可觀的人脈圈，範連城也是親眼見識過之後，才終於明白，父母到底積攢出了多麼豐厚的家底。
要說完全不在意……怎麼可能？
往前走了百多米，一輛賓士S600剛從他身邊駛過，不久又迅速倒車，停在了範連城身旁。
開車的是位姑娘，白白胖胖，模樣挺有親和力。
她開啟窗戶後，語氣驚奇道：“迪倫？範連城？！你也回國了啊，真的好久沒見面。”
範連城側頭，順著聲音看過去，愣了幾秒後才記起是誰，前兩年在倫敦時候，趙鱘帶她出來跟自己吃過飯，好像是趙鱘舅舅家的女兒。
名字沒記住，略微有些尷尬，所以只是點頭微笑：“剛回來沒幾天，你是趙鱘的親戚對吧，我記得見過你，在大本鐘附近的餐廳。”
“對對對！算起來他是我表哥，我剛剛還在他家吃了晚飯！你這是要去哪，我送你一程？”微胖的少女熱情道。
範連城告訴說：“剛吃完，就隨便走走，出來遛狗。”
狗崽太矮小，等聽他說起，坐在車裡的少女探頭才發現，範連城真牽著只小胖狗，眼睛小到幾乎快要看不見。
少女樂呵道：“我朋友他們正在前面燒烤，一起過去玩吧，還有位是你的熟人，叫做唐樂，你的小學同學，看見我發的照片時候認出你了。還有啊，我叫魏亦霏，你可以叫我小飛。”
果真熱情得很，她已經開啟門鎖，指指旁邊讓範連城上車。
在家沒什麼熟人，能說話的也就那麼幾位，加上還惦記著剛才聞見的燒烤香味，範連城沒再推辭。
抱起小狗崽坐進車裡，這才問道：“你剛剛說的唐樂，是矮矮瘦瘦，戴著眼鏡的男性對吧？我好像還記得，小學在黃埔附近的實驗小學唸書，他跟我是同坐，經常因為不寫作業捱揍。”
“應該是，待會兒我幫你問問，看到底是不是。
不過那個唐樂確實戴眼鏡，成績也差，念個三本還退學了，最近就到處玩一玩，打算盤下一家夜店做生意，家裡老頭搞外貿賣醫療器械，隨便折騰。”
趙鱘這位叫做小霏的表妹，非常清楚範連城的家世。
經常被人們掛在嘴邊的本地富豪，翻來覆去就那麼幾位，範南華便是其中之一，這兩年一鼓作氣，隨著生意越做越大，樓市一路攀高，大有坐穩魔都首富的架勢。
當然了，這是在算上範連城老媽遺產的情況下。
旁人可不知道由於擔心自己走後，資產最後落到某個小狐狸精、或者私生子手裡，他老媽在遺囑上規定了全部資產交給自己兒子，也就是範連城，僅僅只把決策權留給老範。
前幾年無論是胡潤還是福布斯，都把那部分股份也算在了範父身上，明擺著的財富，連藏都沒法藏，他也沒解釋什麼，畢竟還沒上市，沒必要公開披露股權資訊。
所以深究到底，她之所以熱情邀請範連城一起去燒烤，主要還是帶著點狐假虎威的意思。
家裡父母在銀行當行長，旁人覺得已經非常不錯，然而跟身邊的朋友們相比，底子還是差了一截，再加上樣貌普通，平時不太受重視。
別看範連城穿著運動褲、黑色短袖，唯一值得稱道的就剩下幾分帥氣，然而在她看來有錢成這種地步，哪怕穿布鞋軍大衣，也能算作是不拘小節、品味獨特。
年輕人嘛，誰都有點虛榮心，恰巧遇到出門遛狗的範連城，而且還是自己表哥的好朋友，因此想要帶他過去幫自己鎮場子。
當了太久的服務員，再加上生活上一帆風順，導致範連城腦袋裡沒有那麼多彎彎道道，只當對方是熱情，沒往深處去想。
剛從那邊過來，一腳油門的時間就又回到人群附近，範連城帶著小狗下車，彎腰放在地上。
鬆獅性格佛系得很，屬於任人蹂躪的代表犬種之一，照顧起來非常容易，就跟在新主人身邊，不鬧也不叫，邁著小短腿晃晃悠悠快步跟隨。
跟趙鱘表妹聊著關於他的話題，很快就來到人群附近。
自帶的燒烤架就放在草地上，幾個保溫箱裡存放著雞翅串、雞腿串、羊肉串、以及各種蔬菜，旁邊是十多位男女，女性的數量更多些，顏值大多比較出挑，其中有兩位稱得上養眼。
有位姑娘湊過來，一把摟住魏亦霏的胳膊，隨後緊盯範連城，語氣調戲地對她說：“哎呦，我們都認識多久了，怎麼不知道你居然還藏著位大帥哥？老實交代，什麼關係？”
他們到來時候有人看見了。
人群裡幾位漂亮姑娘，親眼目睹了範連城從副駕駛座上下來的全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