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路德恢復了理智。
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看來不能太過頻繁地侵染本源。”然後一邊拍打著滿是灰塵的衣服，一邊向宿舍樓區走去。
他突然停下腳步，在一塊大石旁。
“洛莉絲……”
她來過這裡……
……
“你這身衣服又怎麼回事啊？那天剛幫你補完褲子。”提恩看著路德身上滿是灰塵的校服，“這次沒破吧？”
提恩從小和父親斯特恩生活在一起。能者多勞，斯特恩的衣服總是在幫助其他村民的時候搞得破破爛爛的，所以提恩自學了針線。
路德被草扎破的校服褲子就是提恩補的。
路德自摸了一番，“沒破。”
多雷在整理自己飾品，他把玩這種一顆寶石。“還好學校財大氣粗，發了五套校服，不然路德肯定很快就沒衣服穿了。”
加里還是蒙在被子裡，說著悄悄話。
“我去洗個澡。”路德眼神黯淡，拿了些衣物走進了衛生間。
“他怎麼了，看起來很憂鬱的樣子。”多雷看了眼衛生間的門。
“我都不知道他有憂鬱這種感情。”提恩看著書。
《魔法生物圖鑑》
多雷一臉震驚，“你們真的是一個村子的？真的是鄰居？”
提恩翻了一頁，“他以前都不怎麼說話的，是個虛心學習的好孩子。進了城後整個人就開始變了。”
多雷掌心向上地舉起雙手。“啊，骯髒的人間扭曲了純潔的路德，這是多麼大的悲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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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恩推了推眼鏡，“要是讓他聽到你就完蛋了。”
“真的？”
“不知道，有可能。”
“那我現在道歉還來得及嗎？”
“你現在開始睡午覺，睡醒就沒事了。”
“真的？”
“應該是真的。”
……
“喂，該起床了。”午覺醒來的提恩喊道。他伸出頭，見路德還躺在床上。
加里的被窩動了一下。
“什麼？！又要遲到了？！”多雷猛地從床上跳起來。
“還有半個小時呢，外面剛敲的起床鐘。”提恩看著用枕頭蓋著臉一動不動的路德。
“哎喲，嚇死我。”多雷開始往身上掛飾品，“路德起床。”
路德從床上坐了起來，一臉呆相。
“你怎麼了？”提恩問。
路德沒說話。
加里跑上來看了路德一眼後跑開了。
“路德很疲憊，而且很擔心。”他開始把蒂娜裝進黑箱子裡。
“擔心？”多雷注視著發愣的路德，“他的小女友？”
提恩順著梯子爬了下來，走過去拍了路德幾下，“喂，哥，要上課了。”
“哦。”路德回過神來，他剛剛在平復躁動的本源，以及想洛莉絲……
“我先走了。”他站起來快步走出了宿舍。
“這麼急？”多雷還在掛著飾品。
“你快點啊，跟個娘們似的。”提恩催促道，“算了，加里我們走，不管這騷東西了。”說著走出了宿舍。
“別啊，等等我——”多雷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多雷兄弟，我等你。”揹著黑箱子的加里站在門口微笑道。
多雷一頓，“額，不用了，你先去吧。”
“哦，那我和蒂娜先走了。”
……
“你站這幹嘛啊？”提恩走上樓，看見躲在樓梯角的路德。
“我在思考。”路德對著牆角。
“思考什麼啊思考，都要上課了。”提恩拖著他走上最後一段樓梯。
“不知道你在幹什麼。”提恩瞥了路德一眼，走進了教室。
多雷和加里也到了。
“你怎麼還不進去啊？”多雷仔細觀察著路德的臉色，“便秘了？”
加里拍拍路德的肩膀，安慰道：“別擔心，會好起來的。”然後走進了教室。
“莫名其妙。”多雷看著加里的背影，又看向路德，“快進去吧。”
有不少其他學生路過，他們看著路德的眼神或好奇或敬畏。
“嗯。”路德點點頭，深呼吸一下後走了進去。
他剛坐下。
“這個，還給你。”洛莉絲把那枚戒指放到他面前，“我還沒戴過。”她微笑著。
“為什……”路德一愣，止住了自己的疑問。
他看到了，她那顆充滿悲傷、恐懼、厭惡的心，還有籠罩住這一切的絕望。
而讓她如此痛苦的，是他……
“村長，我又把我的房子給拆了。”年幼的他撓著亂亂的頭髮。
“斯特恩，你去幫小路德把房子修好。”村長吩咐。
“是。”斯特恩大叔走開了。
“小路德，要學會控制自己。”村長摸摸他的頭。
……
“村長，提恩和大叔要去哪啊？”
“他們這是進城去了，會買好多東西回來。”
“那我可以進城嗎？”
“不行。”村長看了他一眼，“你還沒學會控制自己。”
“為什麼要學會控制自己啊？這真的很難……”
“難也要學，為了不傷害到重要的人。”
……
“村長，為什麼隔壁村的人都跑啦？明明我們可以保護他們的。”
“因為對他們來說，我們是怪物。怪物可比土匪可怕多了。”
“我們真的是怪物嗎？”
“當然不是。但有多的人認為我們是了，我們自然就是了。”
“我們可以解釋啊，我們又不真的是怪物。”
“小路德，你解釋了，他們也不會信的。因為在他們內心深處，你已經是怪物了。誰會相信怪物的話呢？”村長耐心地解釋道。“一旦開始討厭，就不會再去相信。”
“那如果我能控制自己了呢？外面的人是不是就不會怕我了啊？”
“沒錯，所以你要好好訓練知道嗎？現在就去練劍。”
……
他回過神。
“我知道了，對不起。”路德收回戒指。
他，這是在傷心嗎？
或許只是被識破後的可惜吧。
時間回到中午，她抱著那本嶄新的《魔法生物圖鑑》一路跑回了家。在門口擦乾眼淚，緩和了好一會後才走進屋內。
“中午也回來嗎？”凱特正整理藥草。
“奶奶。”洛莉絲認真地問道：“我……是不是有什麼很特別的地方啊？”
“為什麼這麼問？”凱特語氣淡淡的。
“只是想知道……”
凱特停下了手，她沉默著。良久，“是的，你很特別。應該是很好吃吧。”
“好吃？”洛莉絲心神一陣恍惚。
他是想……
凱特看著眼神空洞的洛莉絲，緩緩說道：“是的。來這裡之前，我和你父母生活在南方的一個小村子裡，過著平凡的生活。只是有一天突然出現了衝擊村子籬牆的野獸，其中還有魔法生物。大家都不知道原因，也不想白白等死，所以連夜跟著一支商隊進城去。可那些野獸竟然知道了我們的行蹤，並且一路尾隨。它們彷彿計劃好了一般，連夜發起了襲擊。在火光下，我和你爸爸媽媽看得清清楚楚，那些野獸全是撲向你的，無一例外。當時身處黑暗，大家都非常團結，男人們拿著武器把婦孺老人圍在中間。我和你父母知道被野獸襲擊的真正原因，但我們選擇了沉默。最後……”
凱特嘴唇顫抖了一下，“最後我在你身上加了一層封印，帶你來到了這裡。”她看著自己孫女的臉。
洛莉絲摩挲著自己臉上乾裂的黑斑。
“我知道了。”她快步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上門。
凱特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