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喜歡嗎?”面對兩隻瘋狂搖頭的啾啾,紅閻魔顯得很無奈,他又詢問一下肩膀上的尊啾,對方同樣堅定的拒絕了。
紅閻魔抬手,麻雀主管立刻高高興興地張開尖嘴,一口吞兩隻,十分幸福。
看來新來的這只啾也一樣,這些被他撿到的啾啾們食性與普通麻雀不太一樣,更喜歡吃人類的食物,這也沒什麼,閻魔亭完全供養得起。
“今天第一天工作,感覺如何啾?”紅閻魔關心道,“有困難一定要告訴主管,對工作不適應的話……”
太宰治一秒抬頭,天真可愛。
“不適應的話也可以不工作嗎?!”
“不可以哦,一定要工作。”
紅老闆冷酷無情道。
太宰治重新低下頭玩自己的翅膀尖,雖然沒有直接抗議,但是不想做家務的意思還是油然而生。
兩隻啾一隻望天,一隻望地,擺明了不合作,紅閻魔嘆口氣,已經做好了長期拉鋸的準備。
他又慰問了洗盤子的童磨,最後實在是事務繁多,才不得不叮囑了麻雀主管之後,準備離開。蹲在他肩膀上的啾突然動了動,紅閻魔很熟悉對方的肢體動作,雖然有些驚訝,還是將對方放了下來。
“傍晚還要喝藥,記得回去啾。”
尊啾沉穩的點頭,紅閻魔對他十分放心,匆匆返回處理事務去了。
太宰治看著眼前這只暗酒紅色的啾,對方的體型算是比較大的,氣度也十分沉穩,此時留下,想必是有什麼話要說。另一邊,童磨洗盤子的水聲也停了,渾身溼漉漉的飛來,壞心的一通甩水,因為幾隻統統警覺的避開,甩了個寂寞。
伴隨著“撲稜稜”一陣翅聲,披著灰色斗篷的橘紅色啾也輕巧的落到廚房門口,呆毛隨著走動晃盪,眯起的眼睛藏著所有心思,沒人敢於小瞧他。
“真難得。”神威笑了笑,“人居然齊了。”
五隻啾,各有立場,今天終於齊聚一堂。
太宰治作為最晚來的一隻啾,卻絲毫沒有畏怯。今天他應該算是最賺的那一個,因為無論如何他都會獲知大量情報。所以他保持微笑,笑眯眯的等其他人先開口。
“在開始談話之前,有一件事要提前確認。”白蘭開口道,他不知道從哪裡拖出一袋棉花糖,藉著蔬菜筐的掩飾,慢條斯理的吃了一個。
“【我們都是人】,對嗎?”
這句無法對紅老闆說出的話,此時在他口中順暢的吐出。白蘭掃視一週,確信每一隻都聽到了他的這句話,也就是說,他們這些特別的啾是同類。
“夜兔也算是人的話,那就沒什麼問題。”神威的眼睛睜開一線。
最大前提成立,凝滯的氣氛總算稍微放鬆了一些。
“我大概跟你們不一樣啦。”童磨滿臉都是傷心,“我清楚記得我已經死掉了,下地獄的時候還被女孩子拒絕,最後被判無期勞動改造,恐怕要在閻魔亭洗一輩子盤子。”
一邊說,一邊有晶瑩的淚水從他眼睛裡流出來,但是在場沒人信。
那實在是太虛假的模仿,童磨其人,根本就沒有真正的感情。
“那就把童磨排除掉好了。”
“可以。”
“附議。”
“啾啾。”
童磨:“???”
反正當鬼的時候就經常被同伴嫌棄,童磨早就習慣了,他依舊興致勃勃的扎在這堆奇怪的啾裡面,半點不把自己當外人。
“有新的啾,我們要不要重新自我介紹一下?”他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名字,身份,還有禁忌什麼的,閻魔亭可不是個適合起衝突的地方呢。”
除了尊啾,幾乎所有啾都回憶了一下紅老闆刀鞘的力度,心有慼慼。
“我是童磨,是吃人的鬼哦!”童磨笑道,“身世前面已經說過了,如果是女孩子,我會更願意接受,不過單純祈求救贖的話,也不是不能幫你往生……咦?真的把我排除了嗎?聽我說啊啾啾!”
“直接下一個吧。”
“可以。”
“附議。”
“啾。”
童磨:“……”
童磨有理由懷疑自己遭遇了職場霸凌。
橘紅羽毛的啾徹底睜開了眼,藍色眼眸十分剔透,而與之相伴隨的,他身上那股尖銳的殺意再難被掩飾。
“神威,是夜兔。”他又闔上眼簾,臉上帶笑,“沒什麼特別的愛好,也就是挑戰一下強者。禁忌的話……不要動我的飯,還有,我在紅老闆肩上的時候,最好不要跳上來吧,會讓我想殺掉你的。”
太宰治笑了,“哎呀,神威君似乎很喜歡紅老闆。”
神威看了太宰治一眼,這無疑是個善於煽風點火的傢伙,看起來也不會拼命錘鍊自身進而變強,並不在他的關注範圍內。有精力他還不如多去後山挑戰兇獸,等日後能變回去了,再試著挑戰紅老闆。
果真每一隻啾都十分不得了,童磨和神威之後,太宰治已經不認為能聽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白蘭是個狡猾的傢伙,周防尊報出名字之後就保持沉默,至於太宰治自己,當然是愉快的摸魚划水過去,就連童磨都讚不絕口。
“如果庫洛洛啾還在,你們三個大概可以鬥地主。”
可惜庫洛洛啾的勞改已經結束,再次見面,可能要等對方死了之後。只剩下一個童磨孤苦伶仃在這裡勞改,估計這輩子都出不去了。
短暫的聚首更像是特意說明各自的雷區,只要不踩底線,他們只不過是住得近的鄰居而已,相互招惹並沒有什麼好處,還不如全力以赴研究怎麼變回去為好。
聚首結束,神威率先離開。他屬於積極派,因為懶得跟紅老闆進行拉鋸戰,每次工作完成的倒是很痛快,之後的時間全部用來自己支配,在後山的時候比較多。之後童磨也飛走,白蘭看了看自己的菜筐,消失了蹤影,應該是打算找一隻可憐的小麻雀代他工作。
只剩太宰治和周防尊留在這裡,太宰治新奇的用意念操縱用來剪根的小剪刀,看起來忙得不得了以至於沒時間說話。
“桃源鄉……”
低沉的音色從一隻小小的啾啾口中傳出,帶著強烈的錯位感。太宰治的剪刀在空中頓了頓,臉上掛了微笑。他沒有開口,而是靜候這位只沉默卻十足有壓迫感的啾開口。
“閻魔亭,就像一個桃源鄉。”周防尊緩緩開口,他的眼睛抬起來,直直落在太宰治身上。
“別毀了這裡。”
“唔……”太宰治笑著,“是對新人的勸誡嗎?”
“是宣告底線。”
“……原來如此,我記住了。”
周防尊沒有再說什麼,他對麻雀身體的掌控顯然相當不錯,展翅就飛到了頂樓。鳳之間右翼便是紅閻魔辦公的所在,麻雀們忙忙碌碌,檔案流水般進出。周防尊輕輕落在了給他準備的那個小籃子裡,如往常一樣開始閉目養神。
灼人的火焰在藥物的安撫下,已經平復很多,但是危險仍舊存在,他仍需要花費大量精力以壓制王劍的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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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似夢非夢之間浮沉了大概幾個小時,喚醒他的是湯藥微帶清苦的味道。周防尊睜開眼,就看見閻魔亭主人絢麗奪目的紅髮,胭脂色紅瞳鮮亮卻柔和。
“到時間了,喝藥啾。”
乾乾淨淨的喝掉不知道融合了多少種珍貴藥材的湯藥,最後還有一枚甜甜的草莓糖。周防尊含著糖,對面的紅閻魔好像也終於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放鬆的給自己泡了一杯花茶喝。
“工作結束了嗎?”
“嗯,巡視季馬上就要開始了,事情會稍微多一些。”紅閻魔捧著茶杯,享受難得的放鬆時間,“也不知道其他地方的店鋪經營情況怎麼樣,不在店裡看著,真讓人擔心啾。”
他才喝了一半,外面就響起了瀟瀟的落雨聲。紅閻魔開啟窗,雨絲被風吹進來一點,外面的大湖上碧波瀲灩,再向外,黑暗之中懸著幾團燈火,那是夜間開店的其他鬼神店鋪。
“下雨了。”
“嗯。”
“雨天容易有東西進來,我去巡樓啾。”
他像是永遠都不會疲憊一樣,放下茶杯,披上三色羽的賢者蓑衣,用慣了的刀就在腰側。巡樓他一個人足以,如果有他應付不來的情況,那麼其他麻雀來了也無濟於事。有時候神威啾會跟他一起,不過下午就有麻雀彙報說,神威啾目前在後山。
紅閻魔正要出門,卻突然折回來,摸了摸籃子裡啾的小腦袋。
“沒事的。”他安慰道,“再堅持一下,已經讓人往更遠的地方打探訊息了,這裡是鬼神的世界,一定會有辦法的啾。”
周防尊仰頭看著他,許久之後,蹭了蹭他的掌心。
“啾啾。”
雨勢越來越大,紅閻魔樓上樓下巡過一遍,又去底層的雀之間看了看。幾隻啾都有好好的在睡覺,噠宰啾的被子鼓著,看起來睡得很沉,紅閻魔卻在心裡直嘆氣。
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他沒有改變路線,仍舊往供奉殿走。檢查好功德箱和其他設施之後,紅閻魔在大殿中央停下了腳步,四面牆上,神明千姿百態,柔和慈愛,跳動的燭火映照著紅閻魔的面容,他的紅髮在這片光影中如覆丹朱。
他緩步來到功德箱前,功德箱後一個圓滾滾的影子立刻把自己貼近了器物。紅閻魔彷彿並未留意那邊,只是如以往經常做的一樣,擊掌後雙手合十,默唸對神明的請託。
箱子後面圓滾滾的影子動了一下,太宰治稍微探了下頭,他十分想知道這位看似無所不能的閻魔亭主人會對神明祈求些什麼。
“噓——”
一隻手突然罩住了他,意識到自己已經被發現,太宰治半點沒慌,而是揚起腦袋,看著近在咫尺的閻魔亭主人的側臉。對方正看著大殿之外,胭脂色紅瞳半掩在昏暝中,顯出幾分慎重。
“有東西進來了。”
他輕聲說道。
窗外大雨響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