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曉曉，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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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關曉心煩意亂,早早躺下,又怎麼都睡不著,索性爬起來開了電視看。
無意識的一下一下按著**,看著一幀一幀彩色畫面眼前跳躍，關曉開始出神。
他現做什麼呢,他一定恨死了她吧,她以後該怎麼辦呢,她想一走了之,可是郭宏圖對她那樣好,她就這麼走了，太對不起他。可是不走又能怎麼樣呢,她的心裡還裝得下別嗎，況且中間還隔著個孟東飛，他們沒有離婚以前，她又有什麼資格再去招惹一個男和她談情說愛。
之前她給手機續了費，後來接到孟東飛的兩通電話。他罵罵咧咧地問她哪，斥責她為什麼這麼久手機都打不通，為什麼金元街的店易了主，問她想躲到哪去，他警告她如果再這樣躲下去，就給她好看。他讓她別忘了，她可有著什麼他那裡，她沒有資格可以躲著她。
關曉被他糾纏得筋疲力盡，鐵了心地一口咬定自己外地不a市。
他說什麼都不信。關曉懶得和他糾纏，掛了電話。
第二次他打電話過來時，有些氣急敗壞，警告她：“不要讓找不到！如果再隨隨便便掛的電話，或者讓找不到，知道會做些什麼，除非不乎將要做的事，否則就給乖乖的！老老實實地給等到過年，之後們就兩清！”
每次想到他，關曉都覺得生太過叫絕望。她甩甩頭，打算關掉電視重新努力去睡覺。
手指一不小心按錯了鍵，螢幕一個跳躍轉到了新聞臺。
她都已經從沙發上站起身準備螢幕滅掉就回臥室去，卻被猛然彈出的畫面驚得整個僵住，一動都不能動。
畫面上，一輛車破破爛爛地卡路旁的護欄上，幾個救護員從車裡往外小心翼翼的抬著。那滿頭是血。
耳邊傳來播音員字字清晰的播報聲：“今日下午，本市年輕企業家尹嘉華先生行至xx路時發生交通意外，由好心路撥打120送往醫院搶救，目前已脫離危險。”
她手裡的**一下掉了地上。
※※※※※※
關曉打聽到尹嘉華住哪家醫院，忍不住偷偷跑去看他。
他的助手楊輝病房裡照顧著他。看到她，楊輝起身跟她打招呼。
她看著頭上纏著繃帶躺床上一動不動的尹嘉華，心裡陣陣絞痛，眼底一酸就要落下淚來。
楊輝趕緊安慰她：“您放心，骨頭沒斷沒傻，就是出了點血有點腦震盪！”
關曉忍住了淚。
像想起了什麼，關曉問他：“他外婆知道他出車禍了嗎？”
楊輝搖頭：“已經跟那邊大夫打過招呼了，告訴他們最近不要讓老太太看新聞，省得擔心。”想了想，又說，“張露小姐的朋友這兩天又鬧自殺，她陪著去香港散心了，所以目前為止她也還不知道。”
關曉不知道楊輝為什麼要告訴自己這些，不過對於這個情，她內心充滿感激。
他一定是猜到了一些他們之間的關係吧。
楊輝揉揉有些亂掉的頭髮，“剛才還想，們頭兒其實也真可憐，不知道為什麼就攤上這麼一檔子禍事，住進醫院除了這個助理就沒能來陪陪他了。現好了，關小姐您來了，那您就受受累，這陪一下們頭兒，反正他也一直睡著，您也不用怎麼操心，這還有一堆手續要處理，等下還得回去換個衣服！”
關曉看著他已經皺掉的襯衫，沒法說出那個“不”字。
楊輝退出了病房，屋子裡只剩下她和尹嘉華兩個。
她坐床邊，默默看著他。
他為什麼一直睡？是因為腦震盪的原因嗎？他看起來睡得一點都不踏實，他的眉一直皺著。他臉色那麼蒼白，一定流了很多血吧。他為什麼會出車禍呢，是不是因為她？
她覺得自己真是罪孽深重。她手掌發顫，小心又內疚地去觸碰他頭上纏著的繃帶。
他一定很痛吧？
她一時忍不住悲從中來，淚水直逼眼底，洶湧滾下。
她無聲痛哭。
這些苦，老天為什麼不降她身上，為什麼要去折磨他。她一隻手觸碰他的臉頰，一隻手死命捂住自己的嘴，不讓嗚咽聲洩露半點，生怕吵到他。
淚眼迷濛間，她幾乎看不清他的臉。
忽然放他臉頰上的那隻手，手背一熱。
她努力眨掉眼裡的淚水，竟看到他正睜著眼，望著她。
他握著她的手，眼底通紅，聲音又啞又澀，問她：“曉曉，想不通，肯為這麼傷心，可為什麼還要那樣對？”他的眼神一瞬也不離她，“告訴為什麼？”
關曉心頭一震，不知道該怎麼說清這一切，唯有站起身逃離這裡。
可是她的手被尹嘉華牢牢握住。
她用力掙，居然掙了出來。
她心一疼。如果不是他受傷虛弱，她怎麼能這樣輕鬆就掙開他。
她轉身就走。快到門口時，卻聽到身後“砰”一聲響。
她膽戰心驚地回頭，看到尹嘉華為了追她，從床上掉下來，摔倒地上。
她的心彷彿一下碎掉。
她連忙奔回去，扶起尹嘉華，慌得渾身都顫：“嘉華怎麼樣？有沒有事？傷到哪裡了沒有？痛不痛？”
尹嘉華一把抱住她：“曉曉，別走！求，別走！”
他虛弱的樣子看起來那樣叫心憐，他祈求她的樣子像個無助的小男孩。他像回到了六年前，那個單純的好看的小男生，她稍稍一逗他，他就臊得滿臉通紅。
她所有的心防頃刻間坍塌成一片灰燼，她再也邁不動想要離開的腳步，抱著他哭起來。
“這個樣子，叫怎麼辦？叫怎麼辦！”
他擁著她，說什麼都不撒手，眼淚順著鼻樑流下。
“可又能怎麼辦呢，曉曉？恨，想，忘不掉，又能怎麼辦！”
他們再也說不出一句話，緊緊抱一起，交頸痛哭。
※※※※※※
接下來幾天，尹嘉華以病痛之名，幾乎把關曉綁身邊，寸步不許她離開。
哪怕上廁所，每隔上十來秒，他都要叫一聲“曉曉”，聽到她答應“”，他才能專心如廁，如果她回答得稍慢一點，他就會急匆匆地提著褲子出來。
關曉哭笑不得。生病總是會叫變得脆弱，哪怕他已經成長為一個男子漢，可一旦生了病還是會變得像個無助的小孩子一樣。
她心底裡對他充滿憐惜。
這幾天她跟郭宏圖請了假，郭宏圖並沒有問她為什麼，他甚至告訴她，如果有需要的話，隨時找他幫忙，哪怕是幫忙做備胎之類。
她對他的感激已經漸漸變成一種愧疚，她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去報答這樣一個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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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她一直陪著尹嘉華，楊輝就去照顧外婆。楊輝傳回來訊息說，外婆只是以為尹嘉華和她鬧彆扭，並沒有懷疑他是受了傷才不能去看她。楊輝說自己把老太太哄得很開心，叫他們不用擔心，儘管好好養傷。
尹嘉華初時有些納悶，“為什麼要跟外婆鬧彆扭？”
關曉猜到了原因卻不能告訴他。
外婆一定是有些糊塗了，她已經記不清她去宏圖置地這件事尹嘉華其實是不知道的。
※※※※※※
他們就醫院裡好好享受了幾天二世界。
尹嘉華毫無病自覺，總是趁關曉不注意時偷偷親她。她每次都想躲，可都躲不掉。後來乾脆不躲了，和他纏纏綿綿吻一起。
醫院裡不是談心的地方，他沒有問她那些難解的問題，她也沒有主動告訴他答案是什麼。
住院到第六天，尹嘉華說什麼都不肯再住下去，簡直是用生命和醫生抗爭出院這件事。
醫生很無奈，好除了輕微腦震盪，其他都是皮外傷，也只好給他辦了出院手續。
踏出醫院，關曉一時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尹嘉華怕她離開，緊緊扯著她，攔了輛車，把她塞到車裡，自己也緊跟著上去。
他跟司機說了一個地址。
關曉聽完一下愣住。
※※※※※※
直到下了車，關曉還懵懵懂懂地發著愣。
他居然把她帶到了這裡。
尹嘉華牽著她的手，把她帶進電梯，上了樓，又走到一扇門前。
他掏著鑰匙開門。
她身體忽然有些顫抖。
他把門開啟，慢慢的側開身體。
門裡的世界，一點一點呈現她眼前。
熟悉的桌子，熟悉的椅子，熟悉的沙發，熟悉的地毯，熟悉的陽臺晾衣繩上，甚至掛著她熟悉的維尼熊圖案的情侶毛巾。
這是她們以前的家。
她震驚到無以復加，抬起頭，眼底盈滿淚水，望著他問：“怎麼會這樣？明明已經把它賣掉了！”
尹嘉華看著她的眼睛，一眨不眨，聲音發啞：“把它買下來了，懷著滿腔恨意把它買下來了！想告訴，有錢了，想證明給看，曾經住過的地方，也可以負擔得起了！可是找不到，一直都找不到！明明恨，可是卻忍不住把它變成原來的樣子！明明不想再想起，可是卻清清楚楚記得，走那天，陽臺上掛著新買的毛巾是什麼樣子的！這幾年，不知道買回多少這樣的毛巾，有時候想，把它們掛那裡，有時候恨，就把它們扔進垃圾桶裡，反反覆覆，就這麼過了六年！”
他眼角有淚溢位，“曉曉，如果還有心，求不要對那麼殘忍！”
關曉撲進他懷裡，痛哭失聲。
他摟著她，喃喃說：“曉曉，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