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族首領抬頭，眼神複雜一瞬，笑道：
“老東西，又見面了。”
他看到，一頭龍，周身瀰漫天地異象，神佛環繞，大道秩序神鏈覆蓋於鱗片上。
這頭龍在漠然看著他，如神靈臨下。
“你處在封印狀態，終究還是太弱了，險些被神凰反噬，幸好我及時趕到，她未得手。
其實我也很好奇，她的進化程度與你已經相似，如果真的成功吞噬掉你，她是會變成另一個你，還是怎樣？”青族首領繼續說。
對面回應以沉寂。
這讓他頗覺無趣。
“按理說，我現在看到的，應該是一具蟲的屍體，但我現在目睹的卻是神靈，感受到的是敬畏與崇拜。”
青族首領道：“他們說的有些道理，在某種意義上，我確實墮落了。”
“墮落到，已經可以走出這個部落，走出大陸，因為它讓我看到了更遠的未來。
如果這是墮落，那我覺得其實也不錯。”
蟲屍慢慢爬行，十七根黑色巨釘有節奏地擺動，還有一個極深的貫穿傷，裡邊有淌落。
它爬行很慢，卻移動很快，桉臺上擺放的“寄生體”全部出現激烈反應，它們似乎很煩躁，在本能排斥。
青族首領把紅香拔下來。
它便停了。
龐大的身軀開始閃爍，變得模湖與遙遠，不時有黑色線條出現，像是噪點。
“我有個要求，同時對你來說，也是很簡單就能做到的事情。”
青族首領說，“抹掉我的存在，以及與我相關的一切力量，還有關於青族的傳承...”
他很平靜，彷佛在說毫不關己的話。
但他心中還是相當忐忑。
都說，“寄生體”無靈智，因為它是規則的產物，就算上一紀元，也是這麼說的。
但在更古老紀元，卻有其他說法。
但他今日有求於汙染之源，如果它真的沒有靈智，便註定命喪此處。
他不是那些中州老妖怪的對手。
至少，現在不是。
但假以時日，我終究會回來，一個個與你們清算。
青族首領眸間出現冷意。
不知過了多久。
青族首領目光明亮，漸漸露出笑容，“我賭對了，你果然有靈。”
就是溝通方式有點奇怪，他感受到的是一種“意志”。
“那你開始吧，抹掉我的存在，這些都歸你。”他說。
濃霧起，向四面八方蔓延。
青族首領默默感知，他覺得這方天地正在發生變化，但不確定。
“住手。”
就在這時，忽然有聲音傳來，回頭看去，他看到大統領回來，身邊帶著一個氣喘吁吁的中年人，是前首領。
“你瘋了嗎？”前首領彎腰喘息，手扶在膝蓋上。
首領看著大統領，“你說好的輔左我，卻有異心。”
大統領為難，“可是真的不能這樣啊。”
“汙染是禁忌力量，不該動用，你醒醒吧？”中年人喘了一會，說道：“你發動叛變，我看著，你佈置謀劃，圖謀中州，我也看著，你肆意濫用寄生體，我還在看著。
可是你現在所做，是在讓上一紀元所做的一切努力破滅，我不能看著。
你知道動用汙染源，意味著什麼嗎？”
“你也有臉說？”青族首領指著大統領，冷澹道：“他被修改記憶，那人便動用的汙染源，雖然不知道怎麼做到的，但他已經違反了。
而你在包庇他，輪到我卻這麼講，你這是什麼評判標準？”
“可是。”中年人道：“可是他不是咱族人啊...”
“有道理，你不要再說了。”
青族首領冷漠，“中原有句話，叫反派死於話多，在你們現在看來，我應該是反派了，哈哈。”
說罷，他轉身，將紅香重新插入香爐，出現明亮的火星，蟲屍周圍的白霧暴漲。
接著，他把桉臺上所有封印體，全部丟向蟲屍。
”吃吧，吃完，記得幹活。”
中年人臉色頓變。
只見那些“封印體”瞬間消失，眼前的景象錯亂起來，畫面閃爍，出現在面前的不再是蟲屍，而是來自遠古的各種破碎畫面。
泛著冷光的金屬，高樓大廈，星光霓虹...
但這些景象在一瞬間後開始扭曲，不可名狀，一切破碎重組，秩序不再。
取而代之的是流血漂櫓，征戰與殺伐，仙家道韻，古老神佛...
所見之處，只有混亂與爭鬥，而天道惶惶，又高不可攀，呈現出一種縹緲的理想，成為芸芸眾生活下去的動力。
秩序與美好，從現實變成了遙遠的幻夢。
三人一瞬間就沉浸了，又很快甦醒。
“終究是沒法阻攔你。”
中年人嘆息，“曾聽聞，這些東西是‘那些人’想要傳達給我們的資訊，只是太過陌生，無法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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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大概能猜到意思，他們是在說，你這樣是在走向毀滅。”
“胡說八道。”青族首領譏諷，“毀滅？你看現在的中州，萬族林立，一片繁榮，你把它叫做毀滅嗎？
不以事實為依據，就是在耍流氓，若仙道真的意味毀滅，他們為何要修行？都是傻子嗎？
相反，我們崇尚舊道，如今呢？盡受欺壓，過著原始野人一樣的生活。
憑什麼？
再看看你，這可憐樣，手無縛雞之力，如果你也動用禁忌力量，會在這裡與我對話？”
他面露憐憫，“你還不明白嗎？現在你能與我講話，是因為我賦予你資格，我想告訴你，你錯了。
你遵守舊道，抱殘守缺，為了一個理念與承諾冥頑不靈，不知變通。
誰對誰錯，我會用事實告訴你。”
……
話說完，迷離的景象已經放緩，白霧鋪展，幾人心中有感。
“結束了。”
青族首領似有釋懷，又有感慨，平靜道：“即刻起，我將不存於此世，沒有人會再記得我，所有的傳承，我都將帶走。
而你，老老實實做你的首領，或許若干年後，我會回來，與你講述一切。
若干年後，我會回來，用另一種方式歸來，讓屬於那個文明紀元的傳承重現榮光。”
“他修改記憶，抹掉自己嗎？”大統領聽了半天，他悟了。
中年人不語，取出紙和筆。
但瞬間，紙張便沾上黏液，開始腐爛，連他拿著筆的手也潰爛長瘡。
“不好的回憶，就不要記錄了。”首領漠然說，“再見。”
“或者，再也不見。”
……
【檢測到強記憶篡改...】
【汙染已清理】
白冰正在用聊天鏡，與清思討論一些共同話題，眼前突然浮現字幕。
發生什麼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