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賢沒有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複雜。
就像是一灘積雨的水坑一樣，踩過去的人越多，就變得越發渾濁。
原本他以為對手只有一個陳星海，但是今天看來，蔡頌，欽差洪大人，甚至現在坐在面前的常威，都是一些未知的威脅。
他發現自己看不清了，看不清那些大人物們，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高賢不禁有些沮喪，自己還是站得太低了，那些在山頂對弈的高人，眼睛不會往他身上瞟一眼。
最多只是撿起他，當做一枚棋子，然後用完即扔。
想到這裡，高賢突然輕鬆起來。
既然我沒資格參與你們的遊戲，那我就乾脆退出這個棋盤，專心積攢自己的力量，等到能量足夠龐大之後，什麼蔡頌，什麼陳星海，什麼洪大人，都如同螻蟻。
高賢看著面前一臉期待之色的常威，說：“抱歉，我並沒有拯救萬民於水火的能力，你找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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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賢直接拒絕了常威。
常威有些焦急地說：“高先生，你可是有顧慮？我可以向你保證，絕對不會有人敢阻礙我們做這件事請！”
“我憑什麼相信你？”高賢淡淡地說。
常威一愣，有些苦澀地說：“憑我來自順天府賑災的隊伍還不夠麼？”
高賢嘴角的笑容帶著嘲諷：“你說呢？”
莫說這個背景不夠，即便有著足夠強大的背景勢力，高賢又怎麼去相信，常威真的是為了難民而來呢？
高賢已經累了，不想再跟他們玩了。
說到底，他只是一個來自於二十一世紀的普通青年罷了，他所掌握的技術無與倫比，但是要論起和這些古人耍陰謀詭計。
那估計死得連渣都不剩了。
常威自嘲一笑，是啊，設身處地的想了想，他也明白，這句話的說服力是遠遠不夠的。
任何一個謹慎的人，都不會這麼簡單把自己全部交給他。
常威向高賢拱了拱手：“是我唐突了，還望高先生不要見怪。”
高賢擺手道：“無妨。”
比你唐突的人可多得是。
他對這
個常威的感官，總體來說的話，其實還不錯，若是沒有這檔子事，倒還真可以做做朋友什麼的。
“今天叨擾高先生了，那我就先告辭了，若是以後有機會的話，我還是想跟你一起合作。”
“畢竟我們是站在同一邊的，雖然你不承認，但是你的所作所為告訴我，你是真正的為了大明百姓。”常威說完，便準備離開。
“等等！”高賢突然叫住了常威。
常威轉過身，以為這件事情有了轉機。
“那個啥...你會不會武功？”
......
常威走後，高賢和馮錦坐在大堂裡，各自沉默著。
之後再也沒人來拜訪了，讓高賢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是安靜下來了。
“馮錦，我問你件事兒。”高賢突然出聲道。
馮錦連忙坐直了身體：“老闆您說。”
他看出了高賢的不對勁，所以一直在這裡守著，看看高賢會不會有什麼其他的吩咐。
“不用緊張，就嘮嘮嗑。”高賢朝他擺了擺手，“你還記不記得，我當時對程方立說，要把布匹的價格，壓下去三成。”
馮錦點頭道：“當然記得了。”
“那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的想法很可笑？”高賢看著他。
馮錦難得扭捏了一會，才慢慢說道：“其實吧，我當時的確覺得，您的想法有些太天真了，因為布匹是一個非常大的市場，想要改變它的整體狀態，簡直是...”
“痴人說夢吧？”高賢補充了馮錦的話。
是啊，就像是一個人指著月亮，信誓旦旦地說，我一定要把嫦娥仙子娶回來給我生十個娃娃。
其他人只會覺得這個人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馮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差不多吧，我當時的確是這個想法。”
“不過現在，我無比堅信，您絕對能做到這一點！”
高賢挑了挑眉：“哦？怎麼說？你沒有在安慰我吧。”
馮錦急聲道：“當然不是安慰了，在見到您發明的那飛梭織布機之後，我有很多次在夢中醒來，都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天哪，這絕對是我見過的，最美妙的東西了！”
高賢不禁笑了起來，說道：“你別這樣，有那麼誇張麼？”
馮錦說：“真的，您看看，我們從零開始，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就織出了將近七萬兩銀子的布料。”
“這個數量我要是說出去，一定會被當做患了臆症！”
高賢看著馮錦，舒緩了一口氣，笑道：“聽你這麼說，我還以為自己真的很能幹呢。”
“我的天！”聽見高賢如此說，馮錦頓時瞪大了眼睛，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大聲道：“誰敢說您不能幹，我馮錦第一個找他拼命去！”
“初次踏入商界，短短三個月的時間裡，完成了如此龐大的一個商業奇蹟，誰敢說您不能幹？”
“您再看看那些當初收下的難民，多少人說這是一件愚蠢的事情，就連李光宗也是這麼說的，可是現在呢，人人安居樂業，而且他們在初期階段，奠定了我們的基石。”
“還有通雲裡的那些鄉親們，現在哪個不念著高家老爺的好，您不妨去外面聽聽，那些小孩子們都給您編了一個歌謠，要不要我現在就給您唱唱？”
“高家好，高家妙，高家秀才呱呱叫...”
“行了行了，趕緊打住！”眼看著馮錦就要在大堂裡唱順口溜兒歌，他連忙起身阻止了他，臉還是得要的，要是在這裡聽馮錦唱完兒歌，他估計尷尬得能用腳摳出一座法老金字塔。
“聽你這麼說，我好像還真挺厲害的哈。”高賢活動著筋骨。
“您以為呢，反正我馮錦活了這麼多年，從沒見過像您這麼優秀的人，就連李光宗也比不上。”馮錦說。
高賢斜著眼睛看著他：“那可是你的老東家，你就這麼說。”
馮錦訕訕一笑：“這不是為了凸顯您的非凡嘛。”
高賢撇撇嘴，隨後又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可我這次還是失算了，把一切想得太過於簡單，結果現在不得不主動出局。”
馮錦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認真道：“老闆，您是指凱旋商會發國難財這件事情麼？”
高賢點頭。
這件事情的復雜程度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如果不及時抽身離去，再玩下去，恐怕會直接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