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車散落的的銀子讓車內的兩人暗暗咂舌，看著，摸著，咬著，剛剛摔落出去的傷痛處，都消散的無影無蹤。
屁股下的銀子倆人也不嫌硌的慌，反而還是一副傻傻的痴笑，從小做夢都想不到抱著銀子睡覺的感覺。
剛剛的事故讓裝銀子的箱子碎了一地，只能將銀子暫時的放進馬車，本來是挨著內側整齊的排列，可是由於馬車的搖晃讓銀子在馬車裡散落了一地，擠在如此空間狹小受了傷的兩個小吏，一臉喜滋滋的模樣，要不是看兩人受傷，周大福的大腳丫子說不得就又踢了過去。
“要是銀子少一個子，俺讓你倆的屁股開花！”對於哥哥的警告，兩人滿口的答應，坐在馬車裡一個勁兒的數著銀子，就和數星星似的，讓兩人數不過來，卻又充滿了亢奮，不過每次數完又患得患失，幫人家數銀子的心情確實心酸。
悲也好，喜也罷，兩人就像飛蛾撲火般，投入了銀子的懷抱。
雨水沖刷著坐在車外披著蓑衣的周大福，整個車道上已經泥濘不堪，時不時的有馬車陷在坑裡，需要眾人的推扶，由於自己兩個兄弟的受傷，本應該輪流趕車的任務就落在他一人身上。
周大福能感受到身體在雨水中侵泡的時間太長，已經開始出現了水腫，握著馬鞭的手指肚開始發白，身體已經開始微微輕顫，周遭的霧氣使得眼睛看著不是很遠。
前面的的一番周折讓車隊停了下來，不一會兒有人把訊息帶了過來：“大夥都停停，前面有個山洞，大夥兒先進去休息休息，雨太大，馬都不想走了開始發脾氣，大夥兒先吃頓飯暖暖身子再走。”
一番的折騰，留下幾個願意呆在車裡的，大夥兒吧馬拴在樹上，擠進了山洞，周大福三人進去的時候居然有火堆，一時脫下蓑衣靠近火堆暖著身子，這不大的山洞，五十多個男人一時顯得沉默。
坐在地上靠著石壁休息，還有站在洞口瞭望著洞外的雨水：“這鬼天氣！”無聊的抱怨打破了沉默。
“這不算啥，向去年有一次俺們村裡發了洪水，整個村子全被淹了，俺那時看見鄰居的孩子被衝入水裡，那時俺什麼都沒想就從船上跳了下去，活活的救起那兩個娃，至現在那兩個娃還都叫俺乾爹！”坐在火堆旁的人一臉的得意，卻被他的同伴敲了腦袋。
“咱村哪年發的大水俺在不知道，俺在還記得你是個旱鴨子呢？”
“你這小子，同是村裡的，你不幫俺還揭穿俺，是不是幫外人？”牛二滿臉的抱怨一時間洞裡的的大夥兒笑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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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大夥兒都是當差，以前說不得在街上碰到過，卻因為種種原因都不熟，此次咱既然一起來護送官銀，可謂真的有緣，以後有什麼地方還請多多照顧。”牛二極力呵護著自己的顏面，爆料道：“俺車上還有一曇子酒，待俺搬來大夥兒暖暖身子，也算是咱見面的緣分，”
這話就如滾燙的開水炸滿了鍋，一時洞內的眾人熱絡了起來。
“要不乘著休息咱拿出自家帶的口糧好好吃上一頓？”這提議一出洞裡的都鑽了出去，回到馬車拿著各種特色的口糧回到洞裡。
雨水的清濁終於告一段落，周大福喝著碗裡的酒暖著身子，五十多人開始圍著火堆聊著自己的異事。
周遭的人周大福都是面子上熟的卻沒說過幾句話，如今在這個避雨的地方大夥都各自閒聊，看著看著，他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喜歡這種熱絡，就好像突然多出來不少朋友，有緣千裡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
“俺認得你，你是周捕頭，是在東市住的，俺住的離你家不遠，沒想到一直沒有說過話的咱倆，居然會在這種山洞裡談話。”老頭一副感慨的神色，讓周大福不好意思。
“您是韓捕頭吧，真是都沒想著去拜訪您老人家，您可是俺們捕頭的前輩，實在是讓人汗顏！”周大福自我批評惹得他的兩個兄弟一陣發呆，這，這還是自家的大哥麼！
“聽說你這捕頭收稅從不多貪，本來俺們都想著看你笑話，沒想到你負責哪片哪片居然都主動交稅，就連俺們負責的區域都嚷著只交稅個周捕頭，惹得俺們可是不好交差！”一旁忽然跳出的牛二憤憤不平的插嘴，不過他眼中的笑意則更多的無奈的抱怨。
“還不自罰一杯麼！”牛二給周大福的碗裡灌滿，然後搖了搖頭走了。韓捕頭在一旁眯著眼睛笑著：“人老了，本來該辭退了，卻又被知府大人親自點名，真是讓人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
“您可知道這次知府大人選人是靠著什麼條件麼？”周大福本是無心的問，可韓捕頭卻是一副寒心的樣：“俺想，這一趟的差事怕是沒那麼簡單吧！”
看著韓老頭欲言又止的樣子，周大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因為……那一次的算命讓他心裡埋上了陰影。
男人的話題都是些陳詞老調，洞裡吵鬧的聲音透著炫耀還有一聲聲的不服，可這種氛圍卻拉近著眾夥的距離，看著自家兩個兄弟混在其中，豎耳聽著兩人的談話，周大福的額頭冒著黑線，兩隻大腳丫子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心裡想著周氏才漸漸忍下，兩個吹牛的小吏不知道他們的嫂子又救了他們一次。
雨水外邊敲打著萬物，眼看天氣沒有好轉的跡象，又一時休息的差不多，眾人紛紛穿上蓑衣，鬆開馬繩，馬兒吐著熱氣，又開始上路，輕輕揮著皮鞭，車輪緩動，三十多輛馬車井然有序的拉著長龍。
霧氣中，託著銀子的馬車留下深深的痕跡，一道道的印記訴說著眾人泥濘不堪的心。周大福自然坐在車外，馬車一點一點跟上前面軸痕，留下的是也不過是雨水的清濁。
“但願，但願不要出事！”周大福祈禱著，卻不知道另一邊的林曜無奈：“要出事了！”
......事，總是要願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