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知道劉氏和趙氏的性子不一樣，劉氏是個厚道的，待家人也寬容，人家都這樣說了，再推卻倒是顯得生疏了。
她笑著答應下來：“成，二嬸，我就不跟你客氣了，那豬下水到時也不分錢給你了，等到過年的時候，我家裡肯定也會留些豬下水自己家裡弄著吃，到時候給你們送去，過年的時候用來待客也是極好的。”
劉氏點點頭，也笑著應了下來：“也行，等咱們豬圈開始殺豬了，我到時帶著我們家臘香來你家幫著一起弄這些東西。”
臘香？楊柳在腦海裡回憶了一圈，好似不知道有這個人的存在。
正納悶著，還好曹氏接話道：“你家臘香從她小舅家回來了？今年過年倒是回來的早啊，我記得她以往年不都要年邊才回來的麼？”
劉氏聽曹氏問起這個，淺淺的嘆了口氣：“哎，不瞞你說，我那個弟媳婦也是個厲害的，臘香這兩年在他們家那鎮上的鋪子裡幫忙做活也拿不了多少錢，還要被我那弟媳婦整日罵，我想著以後咱們家的日子許是要好過些了，昨兒便把她接回來了，以後也不讓她去了。”
“她一個姑娘家，又會做活計，給家裡沒帶來多大的拖累，就讓她在家呆幾年，做些繡活家務啥的，帶帶弟妹，等過幾年再給她說個婆家，總比整日在她舅家受氣的強。”
楊柳這會有些明白了，這臘香應當是二叔家的大閨女，前幾年因為家裡的日子不好過，便送去了她在鎮上開鋪子的小舅舅家裡做活計。
楊柳二叔家也有五個孩子，最大的兒子，叫慶光，今年都十四歲了，底下還有三個小的，老三慶有，十歲，老四慶雲，八歲，還有個小女兒米兒，才三歲多點。
估計臘香也就是十二三歲，和小葉差不多的年紀，倒也懂事，小小年紀便去了外頭做活。
曹氏聽了劉氏的話後，點點頭：“嗯，這樣的話把臘香接回來也好，一家子在一起，日子過的差些也開心，省得自己閨女不在身邊，咱們做爹孃的整日還要惦記她們。”
曹氏說著，還看了楊柳一眼，楊柳這麼些年也一直沒在她身邊，曹氏感同身受。
想來劉氏對香兒也是內疚的，她重重的吸了口氣：“是啊，我和孩子她爹也都這樣說，所以昨兒便把她給接回來了。”
“嗯，那趕明兒讓臘香多來我家串門子，順帶過來幫她小姑做些繡活，她小姑姑這出了正月沒多久就要嫁人了，咱好些東西都還沒弄呢。”曹氏說著，順帶指了指在炕上擺著的未做好的繡活。
“好嘞，等會吃完晌午飯便讓她來，左右這大冬天的家裡也沒啥事情讓她做。”看著炕上的那些東西，劉氏突地又記起給四妮買嫁妝的事情，她一臉煩惱的看著曹氏道：“大嫂，這四妮成親的事情我倒是想問問你，你給她置辦了啥嫁妝呢，我這還不曉得給她買啥好呢。”
這話曹氏自然是不好回的，因為四妮這些年一直住在曹氏家裡，為家裡忙裡忙外的，曹氏給備的嫁妝可是照著嫁女兒的東西買的，對著劉氏她自然是不好直說。
倒是黃氏，許是還惦記著方才趙氏責備她偏心的事情，她出聲跟劉氏說道：“老二家的，你家孩子多，經濟一直也不寬裕，你家老大這兩年怕是也要成親了，家裡花錢的地方多著呢，四妮成親這嫁妝你就別管了，我和老大家給她準備了不少。”
黃氏的話一完，四妮也朝劉氏笑笑：“是啊，二嫂，我啥都不缺，你別惦記這事情了，有那閒錢便給你家老大慶光攢著，將來娶媳婦用。”
“如今這娶一門媳婦回來可要花不少錢呢，你看這回咱家慶豐娶英子，加上定親那時候花的錢，再加上這回的，怕是至少都花了十兩銀子。”
“娶個媳婦要花這麼老些，大嫂？”劉氏著實驚訝了一番，她一直以為娶個媳婦，按普通人家來算，頂多也就是五兩銀子的事情。
曹氏嘆了一聲，語氣裡帶著絲埋怨：“哎，本以為五，六兩銀子也差不多了，但這零零碎碎的錢還真是不少，加上先前為了慶豐成親蓋屋子花的錢，十兩銀子有多沒有少。”
“不過以後你家慶光可以省著些，咱們家慶豐這媳婦孃家是太摳了些，好些東西是該他們那邊花錢，但他家裡拿不出錢，我們便幫著出了。”
英子到時嫁過來就是曹氏的媳婦，曹氏可以說閒話，劉氏卻不能跟著說，她避重就輕的勸著曹氏：“倒也是，英子家在咱們村裡算是困難戶，你們家家境好些，成親的花費自然你們家要貼上一些，不過也沒事，那英子是個勤快，能幹的姑娘，等嫁到你們家來必定也是個持家的好手。”
曹氏往門外看了看，想是在看慶豐回來沒，見門外沒響動，她才不以為然的撇撇嘴：“這個可不好說，要是會持家，他們家也不至於弄成現今這樣，等她來了再說吧，會不會持家都好的，反正這個家肯定也不會交給她。”
劉氏沉默了會，順著曹氏的話道：“這倒是，家裡有婆婆在，也輪不到媳婦持家的道理，更何況，英子這情形到底還是有些不同，大嫂你多看著些也好，我瞧著英子家和那滿秀家倒一直走的近。”
曹氏忙不迭的點了點頭：“我也就是這個意思，所以這個家無論如何都不會交到她手裡。”
“對，是這個理。”想是覺得這個話題也太好多說，劉氏適時打住，把話題又轉到了四妮的嫁妝上頭：“四妮，這樣，你這成親的事情，二嬸是自家人也就不跟你繞彎子了。”
“二嫂家的境況你也知道，這頂貴的東西肯定買不起，但這妹子成親我多少也得意思一下，你老實說你缺啥吧，別到時候我淨給你買些用不著的東西，錢又都花了。”
四妮放下手裡的繡活，拉著劉氏的手搖了搖，帶著幾分撒嬌的口吻道：“二嫂，真不用了，我啥都不缺，東西娘和大嫂都給我買的差不多了，再說大力那邊也不會看重咱們家的嫁妝。”
劉氏聞言，故意板起臉看著四妮道：“不成，買還是必須得買，不然到時也讓人大力家有意見，你若說再不要，二嫂可要生氣了，這大嫂給你買的要，二嫂找就不能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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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按照咱這裡的老規矩，給你置辦上一套壓箱底的銀飾，簡單些的那種，太貴的二嫂也買不起。”
四妮無法，轉頭看向黃氏：“娘，那你說呢？”
黃氏仔細琢磨了一會，又把炕上的東西翻了翻，然後跟劉氏道：“那這樣吧，老二家的，你給四妮做上兩床棉被，不用太厚，就入秋的時候蓋的那種，接著再扯上兩個被套，到時候給她陪嫁到婆家就成，這冬天的我已經給她辦好了。”
頓了下，黃氏又接著道：“另外老三家呢，到時候讓他們給四妮置辦幾身衣裳，價格和你這被子花的差不多就成，我想著那銀飾啥的，我和老大家已經給四妮置辦了一套，有兩套也能拿得出手了，太多了在咱們鄉下人家也糟蹋了，還不如買衣裳棉被這些東西來的實在，這些東西等她去了大力家，左右也要用的。”
劉氏聽了，連連點頭，說置辦棉被好，比那銀飾是要實用些，還答應明兒趕集就去鎮上買，若是黃氏有空，讓黃氏和他們一起去。
但說到趙氏家裡，劉氏尷尬的跟黃氏笑了下：“娘，我家置辦棉被肯定沒問題。但這老三家的東西我就不知道了，我可以跟她說，但她辦不辦我不敢保證，今兒咱們一起過來的時候，我在路上也問了她這事情，但說了這事情，她也沒說話，我不知道她心裡是咋打算的。”
自從四妮定親後，趙氏雖是因為豬圈的事情也常來這邊，但卻從未問起嫁妝的事情，而且今日正好碰上這事情都沒問，估計也沒心思要買。
是以，黃氏看著劉氏點點頭，道：“成，那這事情就由她去了吧，她要是來問，我再跟他說，她不問就算了，反正咱家四妮也不缺這幾套衣裳，再說看老三媳婦那摳門樣的，也沒打算要送四妮嫁妝。”
“那成，就這麼說了，我這先回去做晌午飯了。”劉氏見事情辦好，便起身要回去了。
曹氏站起身，把她送到門口：“好嘞，下午把臘香喊過來啊，我這等著她過來做活呢。”
劉氏應了聲，便出了門口。
劉氏走後，曹氏嘆了口氣：“哎，這個老三媳婦可真是個難說話的人，就為這麼點錢，也能跟咱們鬧翻，這樣下去，以後咱們那麼大個山頭，可如何是好啊？”
黃氏聞言，也跟著曹氏嘆了口氣，搖搖頭，埋怨了趙氏幾句。
過了良久，她突然抬頭看向楊柳，神情有些尷尬的跟楊柳商量道：“柳兒，要不豬下水那東西咱家就不分了，這老二家不是也說不分了麼，就讓給老三家算了，總共就那麼些錢，咱們不用這般計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