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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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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教廷的內部機制總共分為三大板塊, 分別是聖院、樞機院、以及審判院。其中聖院是管理教會、宣傳福音、甚至保有最高決策權的教皇全權統轄。

而樞機院則是以教廷紅衣長老為首, 由教皇直接領導,協助教會的行政工作,或做教皇的代表和使節, 處理教會事務。

基本上這兩大板塊是眾人耳熟能詳的,獨獨最後的審判院, 它是歷來最容易被人遺忘,但卻是教廷內部高層人員們最無法忽視的部分。

所謂的審判院不僅是負責維護教廷的信仰與教義, 更是用來查禁和制裁任何違反信仰原則及教義教規的言論和叛徒。

身為審判院內行使權力最大的異端裁決審判長——洛薩·利維坦, 可以說平常都是負責幕後的事務,而這次被魔法公會強行推到臺面上,對著下面人投來的懷疑目光, 本人卻依然保持沉默, 不置一詞。

流言在魔法公會的推波助瀾下鬧得飛起,光明教廷也第一時間做出應對, 雙方勢力在明面文章上鬥得如火如荼。而處在漩渦中心的洛薩卻對這些事情不聞不問, 淡然的彷彿身處世外,要說唯一還能讓他古井不波的臉上出現些許動容的話,恐怕就剩下那個外孫的下落了。

可惜洛薩恐怕打死也不會知道自己派出去這麼多人都找不到的修,此時此刻正呆在子爵府上跟某只骷髏廝混在一塊兒……

天色陰暗,淅淅瀝瀝的雨幕中街道上的建築群看起來如夢似幻。肖柏站在視窗, 眯起眼睛彷彿若有所思的看著外面的世界。

修從背後貼上來將肖柏圈在懷裡,溫暖地充實感讓他滿足得深吸一口氣,堅毅的下顎枕在肖柏肩膀上, 用力蹭著。

最近因為‘洛薩·利維坦’的事情,心裡總是有些忐忑不安,深怕這次好不容得來的幸福從手中溜走,以至於現在的修幾乎是對肖柏三步不離其身。

“在想什麼?”

……在想這種天氣真適合跑路!

肖柏朝天翻了翻白眼,對於小狼崽子這種習以為常且佔有慾十足的親暱行為,他除了增加翻白眼的次數以外,已經聽之任之了。

說起來,修最近就是靠著這套軟磨硬泡,得寸進尺的功力,才慢慢逼得肖柏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一些微妙的變化,平時也不在格外抗拒修時不時的摟摟抱抱。

甚至連晚上對於某只小狼崽子的爬床行為也乾脆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咳咳,當然除了單純意義上的睡覺之外,其他激烈運動自然還是被禁止的。不過光是這樣的改變就已經讓修很興奮了,導致他現在幾乎是巴不得整天跟肖柏膩在一起。

於是,杯具得連本來就少的私人空間也進一步被這個闖入的小狼崽子強勢佔據,肖柏從經歷了最初的蛋疼之後終於學會淡定了……

半響都沒見肖柏回話,修頗為不滿的擁緊他,廝磨著他的耳鬢,霸道地命令道:“你要想也只能想我!”

肖柏的嘴角一抽,罵道:“想你去死!”老子現在睜眼閉眼都是你,如果現在連想得都要變成你,丫的,還不如乾脆給他一根麵條,直接上吊得了。

“那你陪我一起死。”修死皮賴臉地繼續粘著他。

“要死你自己去死!”誰他媽要陪你一起死了。

“可是我捨不得讓你守活寡。”

“滾,老子跟你壓根沒關係!”

“但是我們連床都上過了。”

“噗,咳咳咳……”

肖柏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這該死的小狼崽子嘴裡就不能吐出一句好話來嗎!

“放心,就算你不想對我負責,我也會對你負責的。”輕嘆的語氣怎麼聽都像是被逼無奈似得。

肖柏眼皮一跳,腳一不小心抬起,然後又一不小心狠狠踩上修的腳背,趁著對方倒抽氣的瞬間,肖柏立馬掙開他的懷抱,轉身陰惻惻的冒出一句話:“我們兩清了。”

自己曾經上過他一次,而後來自己也被他壓過一回,所以現在兩人可以說是互不相欠了。更何況肖柏又不是什麼女人,沒必要上過兩次床就要求負責什麼的。

修有些懊惱的看著面前這個掙脫自己懷抱的男人,揚眉道:“你是想讓我們重新開始?!”

“修,我覺得我們必須要好好談談。”肖柏揉了揉眉心,頗為疲憊的說。

既然都到這個地步了,他覺得有些事情必須要跟修講清楚。否則的話,繼續讓這只小狼崽子誤會下去,天知道,事情會朝著怎樣複雜的方向前進。

當然最重要的是,如果能讓修放棄對自己的執念,肖柏也可以繼續像以前那樣同他相處,而不必像現在這樣處心積慮的想逃跑,卻因為修死纏不放的關係,找不到合適的時機。

敏感地察覺到也許接下來的話不是自己想聽的,修就故意打岔道:“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這裡?”

“別給我轉開話題!”肖柏狠狠瞪了他一眼。

然而修仍不死心,撇著嘴繼續說:“我們已經在這呆了快半個多月了。”

“問題不是這個,問題是剛才……”

“你難道想一直呆在這?!”根本不給肖柏說話的機會,修突然一步步緊逼上來。

肖柏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回道:“當然不可能。”

“那我們就早點離開。”

肖柏一愣,見修滿臉正色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他不由皺起眉頭,說道:“現在還不是離開的時候?”開玩笑,就算要離開也是他一個人離開好不好。

聞言,修貼近他,直把對方逼得不得不靠在窗戶上,方才伸手撐在肖柏的兩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那什麼時候離開?”

還沒來得及後悔自己剛才條件反射性地後退行為,肖柏被問得又是一愣:“你就這麼想離開?”

“我是想離開這裡,但是……”修忽然低下頭親了他一口,笑道:“我不想離開你。”

雖說已經不是第一次被‘突襲’,但畢竟也沒習慣到隨時隨地被輕薄的肖柏,在一愣之後,連忙擦掉嘴巴上的溼痕,指著這只小狼崽子的鼻子,惱羞成怒道:“臭小子你到底有完沒完,自作多情也該有個限度,整天唧唧歪歪膩在我身邊,你不煩我都……啊————”

捂著被咬痛的嘴巴,肖柏氣得臉色鐵青:“臭小子,你屬狗的是吧!!”

“沒錯,我就是屬狗的。而且還是一隻整天圍在喜歡的人身邊,甚至要時不時擔心著會不會被拋棄的狗!!!”驟然轉冷的音調如同一把匕首般鋒利尖銳。

肖柏的呼吸不由一滯,他瞪直了眼睛看著面前這個男人,忽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你以為我想這樣成天粘著你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暗地裡想要逃跑的打算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徹底擺脫我嗎……”伸手一把拉過肖柏將其狠狠壓到床上,修慍怒的盯著他,眸中有種沉痛的黑暗在暈開:“肖柏,你真的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他已經不在是當年那個沿街乞討的要飯,也不再是需要時時刻刻依託肖柏庇護才能活下來的軟肋……四年,他用了四年的時間成為一個令無數人聞之色變的男人!

為了什麼?

修自問,這麼拼命的修煉,努力的成長,還不就是為了有一天能追尋到這個男人,然後把他牢牢綁在自己身邊嗎!

可是為什麼不管他再怎麼想留住這個男人,對方卻依然千方百計得想著逃跑!

哪怕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也不可能會不生氣。畢竟他也是人,雖然在很多方面表現得冷硬堅強,但他的感情畢竟是脆弱的,更何況在經歷過這麼多的大起大伏之後。他也會感覺累,心臟太累,在乎太累,整天這麼盯著對方,甚至連睡夢中還要提心吊膽的怕對方丟下他離開……這樣的感情讓他已經快承受不了。

可是現在呢,該死的他為了這個男人寧可付出一切了,為什麼他還是不要他!

手一點一點的收緊,修氣得渾身顫抖,有時候他真想就這麼直接殺死這個男人……

肺部的空氣正被牢牢箍在脖子上的手給一點一點擠出去,肖柏沒有動,彷彿被那雙陰戾悲慟的眼神震懾住,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的手已經下意識擋住對方的眼睛。這個男人太恐怖,那眼神太恐怖,害得肖柏有種從脊椎骨攀上的戰慄……

修緩緩鬆開手,嘴角不由扯出一絲自嘲地笑:“當初是你硬要闖進我的生命當中,哪怕我數次逃跑,你也把我追回,可現在我留下了,為什麼你開始逃避,肖柏,你是不是早就忘了自己曾答應過我的‘十年承諾’!”

手僵住,肖柏張嘴大口大口呼吸著,清冷的空氣吸進肺部,讓他有些紊亂的情緒到了一絲短暫的舒緩。不知道該說什麼,關於曾經答應修的‘十年承諾’他沒有忘記,只是被他刻意忽略了而已……

但是他沒想到這個死腦筋的小狼崽子會一直記到現在,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肖柏努力地想,卻怎麼也想不出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的答案。

修不再開口,卻俯身埋首在肖柏的肩窩,然後用力抱住身下這個男人。

房間裡沉默了許久,久到兩人的呼吸都快融化在一起的時候,肖柏方才出聲喚他。

修沒有回應,於是肖柏望著天花板,等了片刻,終於忍不住推了推壓在身上的男人。修摟在他腰上的手不由一緊,肖柏一低頭看見那張在沉睡中仍然蹙著眉的臉龐,輕輕嘆了口氣:“對不起……”說罷,拉開修的手,起身離開。

房門被關上,黑暗中一雙幽藍的眼睛緩緩睜開,望著緊閉的房門和空蕩蕩的房間,修出神了片刻。隨後,他慢慢抱緊被子,嗅著滿是那人的氣味。忽然感覺累了,真得累了,自己這麼筋疲力盡的追逐,換來的卻依然是那個男人無情的離開……

心痛得彷彿是被生生撕裂,修抬手掩住自己的眼睛,有什麼酸澀的液體從眼角悄然滑落。

“肖柏,我會死的……”

外面的夜色濃郁,毛毛細雨給整個子爵府染上了一層薄霧。

肖柏慢慢在走廊上踱步著,心緒很煩亂,畢竟今天發生的事情太過突然,也太過意外,而他卻完全沒有做好迎接的準備。

抬頭望著黑壓壓的天空,肖柏感覺心中有點窒息,雖然事情糟亂的讓人煩躁不安,但有一點卻是他怎麼也無非否認的。

否則的話,心臟也就不會因為對方的悲慟而這麼難受……

肖柏深深吸了口氣,眼角餘光卻忽然掃到一條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地閃進書房。

佛雷克拉克!

肖柏的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這個傢伙大半夜的不睡覺,跑書房做什麼?!

心下疑惑的同時,肖柏的腳步已經朝著書房走了過去。

房門虛掩著,桌案上的魔法燈正散發著微弱的光芒,佛雷克拉克正踩著凳子在書架頂端摸了摸,咯噔一聲,也不知道是哪出機關被觸動,龐大的書架突然動了動,然後緩緩地朝邊上移開露出底下一條石階暗道。

佛雷克拉克從桌上提起魔法燈,然後走了下去。

密道,寶藏!

肖柏登時把這兩個詞聯絡在一起,其實以佛雷克拉克的身份有這麼一個藏寶貝的密道並不稀奇,總歸人家也是達里爾商會的會長大人,喜歡收藏一些珍物也是很正常的。

不過令肖柏好奇的是,能讓佛雷克拉克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地來到底會是什麼樣的寶物?!

這個疑惑剛起來,佛雷克拉克很快又上來了,手裡端得一個精緻密封的匣子,只不過不知為何,肖柏看得時候突然感覺那匣子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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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雷克拉克顯然沒察覺到外面有人,他小心翼翼的將那匣子放到桌子上,這才稍稍喘了口氣。其實要不是最近魔法公會同光明教廷鬧得實在不可開交,他也不用被上面那些長老壓著交出這個寶貝來害那個教廷裡的異端裁決審判長了。

也不知道放了這麼長時間,東西有沒有壞掉,佛雷克拉克在魔法鎖釦上動了動手腳,咔嚓一聲,匣子剛被開啟一條縫。幾乎是瞬間,一股黑得如同墨汁般濃郁的死亡之氣就洩了出來。佛雷克拉克立馬蓋上蓋子,心裡舒了口氣,還好還好,裡面這東西的威力不下當年。

將匣子落鎖,佛雷克拉克提起魔法燈出了書房,當然也沒忘記把房門鎖起來。

就在佛雷克拉克前腳剛離開,黑暗的書房內,一道模糊的人影閃現在那匣子面前。肖柏激動的上上下下摸著這個精緻的匣子,那熟悉的死靈之氣絕對錯不了。

在周身設下黑暗三角界,肖柏迫不及待的直接毀掉鎖釦。匣子再次被開啟,濃郁的死亡之氣如潮水般傾斜而出,看著內建黑絲綢上放著的一顆通體深黑的水晶球,肖柏不由眼睛一亮——魔魘水晶!

手指剛想觸控,匣子內的魔魘水晶卻像只突然發狂的兇獸,通體釋然出龐大的死靈之氣。肖柏的臉色微變,可還不等他反應過來,接近的手指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腐蝕,然後只剩下森森的指骨。

但是這還沒完,釋放出來的死靈之氣由於被封閉在黑暗三角界裡,過於密集之下居然自行扭曲成了一條空間裂縫!

待肖柏察覺到這變化的時候,想要抽身都來不及了。從空間裂縫裡的傳出巨大的牽扯力,周身的死靈之氣如同水一樣席捲著他的身體衝進了那條裂縫……

黑暗三角界慢慢的破碎,而那顆魔魘水晶彷彿被榨乾了力氣,變得越來越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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