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蠱王的憐憫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丈夫……是誰？”沈暮雲目瞪口呆，她從來沒有殺過妖怪。
“才剛剛幾天的事，就忘記了嗎？”
“你是說……”
到現在為止，沈暮雲都沒有殺死過妖魔鬼怪，如果說剛剛幾天的話，就只有那個篡奪鍾離瑞身份的武者。
可那家夥明明是人類，而且是個人類的武者，怎會變成妖怪的丈夫？
“我會讓你失去一切！”
尖利的聲音變成狂笑，刺耳中充滿癲狂：“直接殺了你太便宜了，所以我決定……讓你親眼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在你陷入絕望和痛苦之後，我會慢慢把你折磨到死——這種死法你還滿意嗎？桀桀……”
現場早已亂作一團。
在那個保潔員被殺死後，莊園裡的普通工作人員，要麼失聲哭喊，要麼癱軟在地上動彈不得，還有一些直接被嚇暈了。
即便經過層層選拔，曾在精銳部隊效力的退役軍人，一個個也都臉色煞白。
死亡，本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何況敵人是傳說中的妖怪？
面對這種不知身在何處的妖物，那些保鏢起不到任何作用，真正有戰鬥力的只有三個人。
沈暮雲就不用說了。
沈霓裳尚未正式進入修道門檻，但早就能把心念融入符篆，這就意味著她也可以使用星品符篆。
項伯雖然武學盡失但修為境界還在，憑藉強大的靈覺感知，他能用靈覺鎖定目標，並利用沈暮雲給的符篆發動攻擊，鑑於他的靈覺非常強大，相比之下他比沈霓裳，甚至比沈暮雲還要強一些。
畢竟，沈霓裳的靈覺實在太弱了，即便能夠使用符篆，一旦面對高速移動目標，以她的微弱靈覺很難鎖定。
沈暮雲一直在拼命製作符篆，她手裡的星品三階符篆極多。
這樣一來，就等於三個星品三階高手。
可是……
事實上，並沒有什麼卵用！
首先，他們根本找不到妖物的藏身之處，這就意味著沒有殺死妖物的可能。其次，沈家莊園上上下下小百十號人，別說他們只有三人具備戰鬥力，哪怕再多幾倍也顧全不了這麼多人。
難道只能閉目等死嗎？
坐以待斃是何等悲哀的事，然而這就是目前的現狀。
“現在輪到誰了？”尖利刺耳的狂笑，在泛著血腥味的空氣中迴盪。
“讓其他人走。”
淡漠的聲音悠悠傳來，瘦小的身影從夜幕中走來：“你們之間的恩恩怨怨，跟其他人無關。”
小女孩從黑暗中一步步走向這邊，她所經之處明明有無數致命絲線阻礙，但那些韌性十足刀劍難斷的絲線，還沒來及碰到她的身體就斷裂了，非但傷不了她一分一毫，甚至起不到半點阻礙。
“你是誰？”
隱藏在暗處的妖物大驚。
它先跑去鍾離瑞家的莊園大開殺戒，本來目標是鍾離瑞，結果目標不在它就殺光了其他人。
當然，在此之前它透過逼問那些人，得知數日前參與那件事的都有誰，沒人提到有這麼個小女孩啊！
關鍵這個小女孩的實力，讓它發自內心的恐慌。
很強！
不可思議的強！
其實蠱王大人不願意管這件事，況且這妖物是凌霄的敵人，是有可能置凌霄於死地的存在，而她不一直希望凌霄死嗎？
然而，當她看到那些無辜者死去，心裡卻泛起了一絲憐憫。
她平時吃的食物是這些人做的，她的住處是這些人打掃乾淨的，雖然她叫不出這些人的名字。
更何況，這些人跟妖物無冤無仇，對付凌霄也不用藉助無辜者。
“我說了，放了這些無辜的人，我就不再插手。”小女孩語氣冰冷。
“如果我拒絕呢？”妖物尖叫。
“我就殺了你。”
陡然間，一股強大到不可思議的氣息，從那看起來瘦弱嬌小的身體裡爆發，無數呈青黑色的光影符文，把她全身上下包裹在內：“沈暮雲拿你沒辦法，那是因為她太弱，在我面前——你不堪一擊！”
她的身高只有一米五出頭，體重怕是最多也就六七十斤，然而這一刻當可怖的氣息釋放出來……
她，如同不可超越的穿雲高峰，只能仰視不可企及！
沉默。
持續十多秒的沉默之後，妖物充滿不甘的聲音傳來：“其他人可以滾了……但是姓沈的必須留下！”
隨著一陣悉悉索索聲，那些肉眼難以看見的絲線，紛紛收到不會傷人的地方，讓充滿危險的路徑變成通途。
普通工作人員連滾帶爬離開，他們雖然拿了一份不錯的薪水，但絕對不可能用性命去換。
倒是那些保鏢，神情中明顯帶著一絲猶豫：他們曾經是軍人，明白忠誠二字的含義，如今身為保鏢，忠誠就從對國家轉移到僱主身上，如果不顧僱主的安危偷生，忠誠二字置於何地？
“你們都走吧。”
看到他們面露難色，沈暮雲苦笑道：“很明顯，以你們的能力無法保護我，只是徒增傷亡而已。”
“大小姐……”
“走！”
項伯朝他們擺擺手，喝道：“都走！留下來等死麼？”
這些保鏢對項伯極其敬重，對他的命令向來不敢違背，紛紛低著頭離開了。
“項伯，你也……”
“大小姐認為我會走嗎？”項伯打斷了她的話。
“你……”
“小貓。”
另一邊，沈霓裳彎下腰撫摸著小狐狸，低聲說道：“你快走吧……記住哦，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做害人的事，乖乖的……”
晶瑩的淚水在沈霓裳眼眶裡打轉，不知是因為跟小狐狸產生的感情，還是悲傷於自己英年早逝。
嗚嗚嗚……
小狐狸發出低沉悲鳴聲，一顆顆淚珠兒從眼睛裡溢位，毛茸茸的腦袋在沈霓裳腳邊蹭來蹭去。
“快去吧。”沈霓裳轉過身去。
“嗚嗚……”
小狐狸最終一步三回頭的走了，沿著那條鵝卵石小路越走越遠。
嗖！
突然間，就在它走出十多米時，竟然猛地竄了回來。
“小貓，你……你怎麼又回來了？”沈霓裳大驚。
“嗚嗚……”
它義無反顧站在沈霓裳腳邊，昂起小腦袋看向主人，閃亮的眼睛裡，分明寫著視死如歸的堅定。
蘊在眼眶沒有滾落的淚水，順著沈霓裳的臉頰滾落下。
那些工作人員毫不猶豫離開了，那些保鏢也都離開了：儘管保鏢們猶豫，但那是因為為了忠誠的榮耀，從他們面露猶豫就能看出，除去榮耀之外，他們的內心並不希望留下來送死。
可是……
相比起那些活生生的人，小狐狸竟然選擇留下——有些時候，動物比人類更加有情有義。
“快走啊！”沈霓裳哭著吼道。
“嗚嗚……”
小狐狸不停搖頭，它也在哭，卻怎麼也不肯走。
“謝謝。”
沈暮雲眼看無法勸項伯離開，目光落在了小女孩身上：“沒想到你會出手，這次我欠了你。”
小女孩冷冷看了她一眼，漠然道：“我只是不想看到，那些跟此事無關的人被殺，我沒有救你，也不可能救你，所以不需要感謝。”
“不管怎麼說，他們是沈家僱傭來的，如果因我而死就是我欠了他們，你讓他們安全離開，等於是幫了我。”
“我說了，不需要感謝。”小女孩轉身就走。
“其實你跟他很像。”沈暮雲低聲道。
“什麼？”小女孩沒轉身，腳步卻稍微一滯。
“凌霄。”
眼神裡閃過一抹溫柔和黯然，沈暮雲喃喃道：“他也跟你一樣，一是一二是二，如果他換成你的位置，肯定也會說不需要感謝。你們都是真性情的人，如果不是……你們或許能成為朋友。”
小女孩楞了一下，隨即邁步離開：“我不需要朋友，更不會跟他做朋友——自己都快死了，還有心思關心別人的事，可笑。”
她的身影隱入黑暗之中，如山般的壓力蕩然無存。
“真遺憾……不過，那些人的死活對你來說，本來也不是太重要，不是嗎？”
那邊小女孩剛離開，妖物再次進入狀態，尖笑道：“剩下的這些，才是你最在乎的，對吧？”
沈暮雲臉色一片鐵青，厲聲喝道：“少廢話！來吧！”
現在情況不同了！
先前只有三個人有戰鬥力，卻有小百十人需要保護，在無力顧及的情況下，她不得不受到妖物脅迫。如今只剩下三個人，都是可以使用符篆的，即便無法殺死妖物，至少有了對決的勇氣。
就算打不過也能逃跑，像剛才那樣被一大群普通人牽制住，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那就……先從你最心愛的妹妹開始吧。”
尖笑聲剛落音，只見密密麻麻的透明絲線，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無一例外鎖定沈霓裳。
絲線彷彿有生命似的，猶如一條條細長靈蛇。
每一根絲線蘊含的妖力很少，然而數量實在太多了，彌天極地無窮無盡，足以讓密集恐懼症者崩潰。
符篆紛飛！
玄甲符在三人體外，構建成堅固無比的甲冑，炎劍符和罡刃陣符同時發動，迎向密密麻麻的絲線。
碰撞聲不絕於耳，儘管炎劍符和罡刃陣符的攻擊，比那一根根絲線強得多，但數量上完全不在一個層面，符篆沒辦法擋住所有絲線進攻，立馬就有不少絲線，命中沈霓裳體外的玄冰甲冑。
噗噗噗……
甲冑承受著單體攻擊不強，數量卻異常驚人地攻擊，轉眼間裂紋密佈，咔嚓一聲碎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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