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苑中,已經是仲夏時節了,青書閣裡徐徐的微風彷彿都帶著淡淡的綠色。我打著一柄水墨團扇,看著窗外搖曳的樹枝花影,無所事事。
靜,一切都靜得很尋常,又很不尋常。
自從我回到燕京後幾日,燕沐雪就重新上朝了,一切都按部就班的步入正軌,沒有絲毫不妥和異樣。
他既沒有派任何人打聽過我,也沒有對雲家有任何的辭色。
原來,我也不是那麼重要的,我嘲笑自己,少了一個青錦或是雲若初,北燕的皇帝還是那個燕沐雪,從來不曾改變。
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九月遞過來一碗銀耳蓮子湯,猶豫開口,"小姐會嫁給公子祭嗎?"
"怎麼問這個?"我手中的扇子一滯。
"自從小姐從曼殊城回來之後,人就變得淡漠了很多,彷彿什麼事都不再重要了一樣,九月很怕,真的很怕小姐會將自己隨便交出。"九月握住我的手,"小姐就對自己好一點吧,九月看得出來,小姐心裡還是有那個人的。"
"那些都不要再提了吧,"我低著頭,看著手中扇子上的水墨畫,"只是許久沒有打理事情了,有些什麼訊息麼?"
九月見我不願多言,只得幽幽嘆了口氣,緩緩開口,"別的倒是沒有,只是一件,北燕的西北疆似乎又開始不太平了,西夏又有出兵的意思。"
西夏嗎?完顏奕如今貴為西夏的攝政王,西夏新帝又不滿十五,恐怕西夏的權利是盡在他手中,當初他會派殺手前往巫月,想必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那場敗仗的羞辱恐怕他會不惜一切代價雪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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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燕在調集兵馬了嗎?"如果訊息能傳來這裡,以燕沐雪的個性必定是已經採取了措施的。
九月卻搖了搖頭,"說來蹊蹺,我們並沒發現北燕對此有任何動作。"按理來說,以隱谷和天知樓的能力要探聽這該是易如反掌,不可能會有錯的。
心中一陣訝異,難道是燕沐雪另有打算嗎?他絕不可能坐以待斃。
"再去查查,兩日之內務必探聽確切訊息。"我撂下手中的扇子,起身。
話音才落,院子外便是一陣喧譁。
"滾開,誰敢攔本皇孫的路,讓開,讓我進去..."
"殿下您請回去吧,這裡可不能亂闖啊..."
"滾開,你們都給我滾開...孃親...孃親...你在哪裡...。"
幾步走出院子,就見燕洛瑄正在被一群跪地的奴僕攔在門外。
"瑄兒。"我詫異喊道,這個小家夥怎麼會來。
方才還盛氣凌人,氣急敗壞的燕洛瑄一見我便哇哇哭了起來,三步兩步跑到跟前緊緊抱住我,"孃親...孃親...快去救救皇爹爹吧..."
燕沐雪?"怎麼回事?"我扳住燕洛瑄的肩,看著他哭得稀里嘩啦的小臉。
"皇爹爹不肯休息...也不用膳...整天都呆在御書房...都吐血了...好多血...好多...孃親,皇爹爹是不是會死啊?"燕洛瑄一邊哭一邊說,語句含糊不清。
我呆呆的看著燕洛瑄的小臉,說不出話來。
怎麼會?
"孃親,你去看看皇爹爹吧,瑄兒求你了。"燕洛瑄扯著我的衣袖怏怏的開口。
"瑄兒,你皇爹爹病了該去找太醫。"我低下頭,燕沐雪啊,我不該再去見你,生也好,死也好我應該忘記了。
"孃親...孃親..."燕洛瑄慌張起來。
"瑄兒回去吧。"我輕輕的擦乾他的小臉。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燕洛瑄猛然打掉我的手,緊緊抱住我不停地喊。
"瑄兒..."
"他是因為你。"
我抬頭,只見燕滄瀾一身天青色錦袍立在門口,與燕沐雪相似的輪廓多了一絲清逸和寧默。
"他是因為師父你..."燕滄瀾看向我的眼瞳,眸光中多了一絲波紋,一絲留戀,一絲激動。
"滄瀾..."他都知道了吧,可是"我不能再見他了。"
"一個月前,梵彌進宮行刺,皇兄因此身受暗蠱,卻瞞住任何人,如今,已是暗蠱發作,瞞不住了。"燕滄瀾眼眸暗淡。
"那...那是他的事。"不要想,不能想,燕沐雪是不會放棄什麼的,絕對不會。
"完顏奕已經出兵,北燕卻是毫無動靜,不是皇兄另有所謀,"燕滄瀾不理會我的話,依舊彷彿自言自語,"而是,他根本就不抵抗。"
不抵抗?
"為什麼?"燕沐雪瘋了嗎?
"他說他要還給你,把一切都還給你,"燕滄瀾靜默的話聽不出任何情緒,"北燕的江山,還有,他的命。"
我腳步有些不穩,他要還,他竟然說要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心中卻是大片大片的疼痛和蒼涼。
"小姐...。"九月臉上滿是擔心。
"他要怎樣就怎樣吧。"燕沐雪,你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中的人,如今這樣又有什麼意思?
"孃親...。"燕洛瑄無措的拉著我的衣衫,急得不停的看向燕滄瀾,"皇叔...。"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
燕滄瀾看著我,半響嘆了口氣,上前拉住燕洛瑄,"我們先走吧。"
"皇叔...,可是...。"燕洛瑄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瑄兒乖,我們先走。"燕滄瀾擦了擦燕洛瑄的眼淚,安慰著帶他出了院子,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深深的望了一眼已經轉身的雲若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