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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落葉皆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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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休養了一段時間之後,我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

但腹部的刀疤卻非常的明顯,以至於每次洗澡的時候,我都會呆呆的站在鏡子前撫摸自己的傷口一遍遍的詢問自己,那一天我究竟該怎麼做,才不會讓事情變得這麼狼狽。

可我的心裡始終都想不出任何答案。

洗完澡後,我回到了房間,倚靠在窗邊點燃了一根煙,呆滯的看著天空的夜幕。

瑪瑙似的星芒微微閃爍,給予著這座被陰霾籠罩的城市唯一的色彩,我始終堅信,在天空的另一端有著傳說中的平行世界,那裡鮮花盛開,亦如綻放的煙火。

驀然,一陣匆促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夜幕的寧靜。

我順手抓起了手機,是斯凌雁打過來的。

我頓了頓,接起了電話。

“尹星,現在有空嗎?我想帶你去看個東西。”

“現在?”我詫異道。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說道:“對,現在,不可以嗎?”

“行,可以。”

斯凌雁突然笑了,電話那頭也傳來了俏皮的聲音,“那我在老地方等你。”

結束通話電話後,我倚靠在窗邊,注視著夜空的帷幕,沉悶的抽完了最後一口煙。

把菸頭掐滅後,我順手拿起外套披在了肩膀上,擰開了臥室的門。

剛到客廳,周瑤就開啟了門,看向我問道:“這麼晚了又想到哪裡去?”

我楞了一下,平靜道:“不去哪,我想到外面散散心。”

“今晚你要是不回來,以後就自己去送尹蘭蘭上學,你看著辦!”

不等我回應,周瑤就回到了房間,關上了門。

自從孔孟凡事件之後,周瑤對我的態度也沒有之前那麼惡劣了,尹蘭蘭的日常起居也是由周瑤照顧,每每她上班的時候都會順路把尹蘭蘭送到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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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尹蘭蘭和周瑤的感情似乎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我辜負了尹蘭蘭太多,如果和周瑤在一起能讓尹蘭蘭找回那一絲幾乎快要被她遺忘的母愛,我的心裡倒也有了些欣慰。

我點燃一根煙,沿著道路緩緩行走,感受著夜晚的冷風拂過我的臉頰。

湖泊的另一端燈火通明,霓虹燈的柔光映照了大半個湖泊,我聽見了女人的歡聲笑語,也看見了富豪遊樂的夜夜笙歌。

和他們相比起來,在湖泊另一頭的黑暗處,我是多麼的微不足道。

我始終都不明白這個世界上究竟有什麼東西能被稱為永恆,我只知道能永遠陪伴我的,除了靜謐的月光,也只剩下我孤獨的身影了。

走了好一會,我在公園前停下腳步,刺骨嶙峋的冷風不適宜的順著袖口湧進了我的身軀,我猛的打了個冷顫,把外套裹進了一些,走進了公園。

朦朧之間,我看見那張長椅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我不假思索的走了過去,坐在了長椅的另一端。

“你知道我今天在這裡坐多久了嗎?”斯凌雁輕聲道。

我隨口說了一句‘不知道’,接著掏出一根煙點燃,重重的抽著。

“我已經在這裡坐一天了,這是我頭一回坐一整天,每當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我都會坐在這裡,就好像所有的煩惱統統都會自己跑掉一樣。”

斯凌雁的聲音很輕,就像是靜謐的月光,流露著女性獨有的溫柔。

我不明白斯凌雁究竟想表達什麼,複雜的看了她一眼,沒有答話。

公園的雜草輕輕搖曳,滴落著甘露,遠處的螢火蟲忽閃忽明,我抽著煙,平靜的聽著草叢內傳來的蛙鳴。

許久,斯凌雁看向我問道:“尹星,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嗯,你問。”我說道。

“你現在是一個人住嗎?”

聞言,我微微一愣,視線也移到了斯凌雁的身上。

我注意到,她的眼神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像是在渴望什麼,同時也像是在擔憂什麼。

我重重的吸了一口煙,聽著菸草燃燒的噼啪聲響,如實道:“不是,我和一個女人住。”

我頓了頓,又加了一句,“不過我們都擁有獨立的房間,並不算同居,最多算是合租,可以省下一半的房租。”

就連我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加上這句話。

在沒有和斯凌雁接觸之前,無論做什麼我都覺得無所謂,人渣也好,混蛋也罷,我從來都不在意別人對我的看法,我總是隨心所欲的活著,時而積極向上,時而自暴自棄。

可自從和斯凌雁有過接觸,我就更加注意自己的形象,我懂得了什麼叫做廉恥,也明白了什麼叫做男女有別。

在我眼裡,斯凌雁的確也和其她的女人不一樣,她有教養、有內涵,和我有著相似經歷的她也比其她人更在意我的感受。

斯凌雁看了我好一會,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說了一個字,“哦。”

夜已經有些深了,刺骨嶙峋的寒風胡亂的刮著,斯凌雁的衣服有些單薄,她閃了個趔趄,下意識的捂緊了牛仔褂外套。

看著斯凌雁楚楚動人的模樣,我有些同情,看向她說道:“現在已經很晚了,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斯凌雁搖搖頭說道:“不用,和獨處一室的孤獨相比起來,我倒更喜歡屋外的風景。”

風仍在吹著,樹枝上的新葉窸窣作響,時而有幾片嫩葉落到地面,我隨意的把樹葉撿起來叼在嘴裡,回味著汁水帶來的苦澀。

“它和我們很像,不是嗎?”

我有些愕然,不禁問道;“什麼?”

“香樟樹的葉子最容易凋零,就好像它的命運從一開始就註定了一樣,樹上有那麼多的葉子,唯獨只有它落下,難道就僅僅只有它想要歸根嗎?”

我不由抬起頭,呆呆的望著窸窣作響的樹葉。

我不清楚樹葉的一生是否僅僅只是為了歸根,我也不明白人的一生是否僅僅只是為了歸塵。

但這片落葉卻用它最後的一刻引起了我的注意,它將帶著屬於自己的榮耀走向永恆。

“或許並不是這樣,落葉的歸根,也是新生的開始,受到滋潤的樹苗再來年總會更加旺盛。亦如我們追尋的音樂夢想,就算沒有成功,也總會有後代去繼承,並把這條路走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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