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著眼,就好像自己回到了曾經,我媽在生下我多久就離世了,我爸怕養不活我,就給我找了個後媽。
雖然是後媽,但她對我卻很好,總是會在年少的時候給我更多的溺愛。
但後媽手腳有些不利索,所以做飯的事情就輪到我爸來做,從小到大我也是吃我爸做的飯長大的。
我想了很多往事,從童年的稻穀堆到溪流旁的蟋蟀青蛙,不知不覺間我就在這城市走了一遭又一遭,我也曾勵志要過上大富大貴的生活,可現實卻壓垮了我。
那都是可望不可即的醉夢,我現在只不過是想圖個安穩。
可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要去,現在也已經成為了我的奢侈。
多麼落魄!
多麼狼狽!
又多麼的可笑!
“睡著了嗎?吃飯。”
我爸的聲音把我從回憶中拉到了現實,我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餐桌,除了紅燒肉還有燒雞腿,這些都是我年少時最喜歡的菜。
我爸似乎不太想和我說話,平常吃飯都要喝三兩白酒的他,今天卻端著盛滿白米飯的碗悶頭吃著菜。
我頓了頓,低著頭扒著碗裡的飯。
沒扒幾口,我爸突然抬起頭看向我說道:“你和那姑娘怎麼樣了?”
我有些發愣,‘啊’了一聲。
舒楊是我的前妻,可我爸也知道我之前和另一個女人住在一塊,我不知道我爸說的是誰。
我爸突然皺了一下眉頭說道:“就是舒楊!”
“爸,我都已經和她離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解釋道。
我爸愣了愣,複雜的看著我,過了好一會他才點點頭,說了個‘嗯’。
吃完飯,我收拾著碗,開啟廚房的水龍頭,一遍遍的沖洗,我拿著抹布反覆的擦著碗口內的汙漬,力度也越來越大,就好像我這裡做,心裡的那份不安也能擦掉似的。
洗好碗後,我擦著手上的水漬,看向我爸問道:“爸,後媽還好嗎?”
我爸瞪了我一眼,皺眉道:“那是你媽!”
接著,他的語氣緩和了不少,“她不怎麼樣,從你和那姑娘離婚以後,你媽每天都在操心,我今天來也只是想問問,你現在想著怎麼辦,如果你還想和那姑娘過日子,我現在就去找她,她平常都聽我的。”
我愣了愣,慌忙道:“爸,別找她,以後都不要找她!”
我爸更怒了,訓斥道:“不過日子怎麼行!叫人看了笑話!之前不是有個丫頭和你住一塊嗎?她還是頭一個敢說教我的人。”
“爸,那丫頭我早就攆走了,我不打算再結婚了。”
我爸似乎被我氣到了,他瞪圓了眼睛盯著我,伸出手就想扇我。
我沒躲,就這樣盯著我爸,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
我爸的巴掌懸在空中,始終都沒有落下來。
他重重的呼了一口粗氣,把手收了回去,“男大結婚女大當嫁!這不是你想不想的事情!”
我爸的脾氣我太清楚不過了,只要是他認準的事情,他永遠都不可能改變,要不怎麼能說時代發展的太快了呢?
儘管我爸和我在同一座城市,儘管市中心和縣小鎮相隔二十多公裡,可我們的生活水平完全不同。
不單單說小鎮,就連市中心也像是兩個世界,有二十四小時人頭攢動熱鬧非凡的長廊,也有晚上九點之後就看不見任何人影的小區街道。
我不知道這究竟是所謂的代溝,還是我爸的年齡和思想已經跟不上時代的步伐了。
我突然覺得我好沒用,我爸都是快要退休的人了,還要每天為我的事情操心,我恨不得現在就狠狠的扇自己幾個巴掌,只為讓自己的心裡好受一些。
我沒有繼續和我爸在這個話題說下去了,就這樣幹坐著到了尹蘭蘭快要放學的時候。
我看了一眼懸掛在牆壁上的古鐘,站起身說道:“爸,你在家等我一會,我去學校接尹蘭蘭。”
我爸抽著旱菸沒說話,他瞥了我一眼,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
到了學校,我恰好看見尹蘭蘭揹著書包走出校門,見到我後,尹蘭蘭直接一路小跑過來撲到了我的懷裡撒嬌道:“爸爸,你來啦!”
我把尹蘭蘭舉的好高,說道:“爺爺今天來找你了,開不開心?”
“真的嗎?爸爸太好了!”
我把尹蘭蘭帶回了家,她也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我爸,直接撲到了我爸的懷裡喊著爺爺。
“好了蘭蘭,該寫作業,等吃過飯再和爺爺玩好不好呀?”我走向尹蘭蘭說道。
尹蘭蘭轉過腦袋應了一聲,翻開書包趴在餐桌上寫著家庭作業。
我注意到我爸的表情有些凝重,他抽旱菸速度越來越頻繁,就連眉頭都已經擰成了麻花,過了好一段時間他才看向我說道:“臭小子,你來,我有話問你。”
我知道我爸想問什麼,十有八九是關於尹蘭蘭的,我決定撫養尹蘭蘭的時候,我也並沒有告訴我爸。
我點點頭,直接推開了房間的門,看向我爸說道:“嗯,進屋說。”
我爸咳嗽著,朝垃圾桶裡吐了一口痰,起身走進了我的房間。
進了房間後,他仍然坐在床邊抽著旱菸,我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他說話。
“爸,你是不是想問我和舒楊離婚了,為什麼還會把尹蘭蘭帶回來?”我問道。
我爸仰著眼珠子瞥了我一眼,又將目光收回,抽著旱菸說道:“不是這件事。”
我不由微微皺眉,問道:“那是什麼事?”
“你養尹蘭蘭我肯定是贊同的,人總是要傳宗接代的,我就怕你以後遇到的女人不像你媽那樣。”
“我後媽?她怎麼了?”
“你媽當初養你的時候你也看見了,她對你毫無二心,從來都沒有打過你,你以後要是找別的女人,你就不怕她對尹蘭蘭不好嗎?”
我的心裡咯噔了一下,不假思索的回應道:“不會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腦海裡浮現的竟然是周瑤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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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想法非常的微妙,或許是周瑤曾經照顧過尹蘭蘭,所以在我的潛意識裡,我已經把她當做了衡量的標杆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