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女士,其實真的沒有必要商量什麼的。
高涵心想,她和陸恆遠剛剛在一起,雖然現在算是雙方家長都知道了,但是她倆什麼都還不穩定,商量什麼都感覺怪怪的。
但是林女士滿腔熱情,高涵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扯開嘴角尷尬的笑。
然後在三個家長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地踹了陸恆遠一腳。
陸恆遠吃痛,看了高涵一眼,結果高涵只是回給他一個“和善的微笑”。
一頓飯,因為陸恆遠的“平地驚雷”,後半段吃的有一些索然無味。
飯桌上五個人都各懷心事。
高涵在想,飯局結束後,吳女士肯定要跟自己進行促膝長談,她還不知道要怎麼跟吳女士說。
吳女士則是在想,高涵居然一聲不吭的就找了男朋友。
而高原想的則是,自己家的白菜就這麼被豬拱了,他滿心都沉浸在悲傷中。
一頓原本是用來慶祝的晚餐,就這樣草草的結束了。
不過林女士和陸恆遠也沒有馬上離開,飯後,林女士非常親暱地拉著高涵的手坐到沙發上,看高涵的眼神,滿滿的都是疼愛。
“哎呀,真好,沒想到阿遠真的和你在一起了,我以前就在想啊,涵涵這麼好的姑娘,要是能做我們家的兒媳婦該多好啊!沒想到這個願望居然成真了。”
高涵尷尬的扯了扯嘴角,但是還是被林女士的話驚了一下。
原來林女士一直都想讓她和陸恆遠在一起嗎?
林女士慈愛的看著她,說:“不行,這個訊息一定得趕緊跟你陸叔叔說,他知道了肯定也會很開心。”
她一邊說一邊感慨:“哎呀,我們家終於有兒媳婦了。”
高涵看了陸恆遠一眼,林女士這個語氣,就像是陸恆遠會找不到老婆一樣。
他在自己媽媽眼裡,居然是這樣的嗎?
陸恆遠把手握成拳頭放在嘴邊輕咳了一聲:“媽,你也不用這麼說吧,好像我多差一樣。”
林女士翻了個白眼,不搭理陸恆遠,而是繼續拉著高涵的手說話。
要不是後來陸恆遠提醒她時間太晚了,估計她能拉著高涵的手說上三天三夜。
高涵一家熱情的把林女士和陸恆遠送出了門,出門前,趁著大人們不注意,陸恆遠小聲跟高涵說了一句:“明天見。”
高涵朝他翻了個白眼,陸恆遠就跟著林女士出了門。
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吳女士關上門,轉過頭就變了臉色。
高涵戰戰兢兢地跟著吳女士坐到沙發上,吳女士說:“你自己交代吧。”
高涵小心翼翼地看了她爸一眼,結果高原只是搖搖頭,愛莫能助的看著她。
她嘆了一口氣說:“陸恆遠不都說了嗎?”
“他說是他說,我要的是你說。”
吳女士語氣有點奇怪:“白天的時候叫阿遠叫的也挺親的啊,這會兒又開始直呼其名了?”
高涵眨眨眼,一副“我不懂”的樣子看著吳女士。
吳女士嘆了一口氣:“你畢竟是我生的,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說句難聽的,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是拉了還是尿了,你的變化我怎麼會察覺不到呢?”
“你之前對阿遠從來都是直呼其名,突然這麼親暱的喊他,肯定是有問題,再聯合你前幾天詭異的舉動,想要發現什麼簡直是輕而易舉。”
高涵不得不佩服吳女士觀察的細緻入微,又或者應該是感慨父母對孩子瞭解的細緻入微。
“之前和你林阿姨聊起來的時候,她也提到過,當年阿遠早戀,她也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孩子一點一滴的變化,做父母的是瞭解得最清楚最明白的,之所以不點破,父母也是有自己的顧慮,也是為了你們的未來,還有你們青春期那脆弱的面子和自尊心。”
“但是我們不說,不代表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也許高涵真的是因為沒有當過母親的原因,她體會不到吳女士和高原的心情,但是她卻能真的體會到為人父母的良苦用心。
“我和你爸其實也不是反對你和阿遠的,阿遠這孩子畢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兩家人關係又這麼好,我們是挑不出毛病的。”
“但是我們想知道的是,你真的做好決定了嗎?”吳女士問。
高涵不明白吳女士的意思。
吳女士又說:“你和阿遠從小一起長大,兩家又是樓上樓下的鄰居,過年過節都還會一起吃飯,如果你們能夠走到最後,那就是親上加親。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你們倆沒有走到最後呢?如果你們兩個中途分手了,那麼兩家人的關係不一定有現在這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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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涵沒有想過。
說來也奇怪,雖然她和陸恆遠現在一切都不穩定,但是她卻非常神奇的,沒有想過他們倆會沒有未來。
如果她和陸恆遠沒有走到最後嗎?
高涵想,也許吳女士說得對,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兩家人也許不會再有坐到一起吃飯的可能了。
如果是像陸恆遠和溫寧那樣的和平分手還好說,如果兩個人是鬧得天崩地裂,兩家人自然都會向著自己的孩子,那樣的話,無論之前關係多好,到最後都會不歡而散。
可即使是這樣,她卻還是莫名的對自己和陸恆遠充滿了信心。
“我相信我們兩個,能走到最後。我們也確實是認真的。”高涵非常認真的跟吳女士和高原說,“再說了,你們不相信陸恆遠,總還是要相信自己的女兒吧?”
吳女士心裡暗自松了一口氣,但是表面上,她卻跟高涵說:“我們不是說不相信你,只是覺得阿遠這孩子這麼好,怎麼就栽在你身上了呢?”
高涵:???
吳女士,您真的是我的親生母親嗎?
剛才客廳裡溫馨和睦的氛圍,被吳女士的一句話打破了。
高涵又對自己的身世產生了懷疑,如果不是因為陸恆遠比她大,她真的就要懷疑,是不是兩家人生孩子的時候,抱錯了?
其實陸恆遠才是她爸媽的孩子吧?
高涵用審視的目光看著高原和吳女士,越看越覺得,陸恆遠跟他們倆長得比較像。
吳女士說:“好了,時間不早了,你也趕緊收拾一下睡覺吧,今天折騰一晚上,讓我和你爸知道了這麼大一個訊息,我們老兩口心臟有點承受不住,得早點休息。”
高涵:“您倆心臟功能強大,怎麼會被這點小事情嚇到呢?”
吳女士戳了高涵額頭一下,就去衛生間洗漱了。
反而是高原,猶猶豫豫地看著高涵,一副有話想說,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感覺。
“爸,你有話就直說吧。”高涵說。
高原想了想,最後只說了一句:“如果以後阿遠欺負你了,或者你覺得自己受委屈了,你就跟爸說,爸替你教訓他。別聽你媽嚇唬你,真覺得相處不下去了,或者不合適了咱就分手,比阿遠好的男人肯定有!爸永遠站在你這邊。”
高涵哭笑不得:“你這話說的,我倆剛在一起你就說分手,你是想讓我分手啊還是想讓我倆好好的啊!”
話雖這麼說,但是高涵明白,她爸爸其實不是勸分不勸和,只是作為父親來說,他不像母親,把對孩子的愛滲透在日常的點點滴滴中,不會從小事情上去愛自己的孩子,而是更多地表現在一些大事上,或者說在背後默默地付出。相比起母愛的細膩,父愛則更沉重。
不然怎麼會有父愛如山的說法呢。
高原沉默著,不知道怎麼說。
但是下一秒卻聽見高涵說:“爸,謝謝你。”
高原抬起頭,看著高涵,她又說:“我都知道的。”
知道爸爸對她的關心,也知道爸爸對她從來沒有說出口的愛。
大概也是從來沒有跟高原有過這樣溫馨的氣氛和場合,高涵一時也覺得有些尷尬,她趕緊站起來說:“時間不早了,我媽都要去睡覺了,你也趕緊收拾一下睡覺吧,我先回屋了!老爸晚安!”
接著,她以飛快的速度竄回了自己的房間。
回到房間以後,她才掏出手機,發現陸恆遠給自己發了條微信。
“睡了嗎?”
高涵直接給陸恆遠回了個電話。
“喂?”
“你還沒睡嗎?”
“嗯,”陸恆遠說,“你和你爸媽聊完了?”
高涵很奇怪:“你怎麼知道的?”
“剛才,你媽媽跟我說的。”
“我媽?”高涵更奇怪了,“她怎麼跟你說的?”
陸恆遠想起吳女士在電話裡跟自己說的話:“沒什麼,她希望我能對你好一點,然後……不要傷害你。”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陸恆遠這麼說,高涵覺得心裡酸酸的。
原來,父母都不會在孩子面前,表現出自己真實的一面,所以表面上,好像對自己的孩子無比的嫌棄,甚至覺得自己的孩子沒有一點讓自己滿意的地方,可是卻願意背後偷偷的,為孩子打點好一切。
“阿遠,”高涵走到窗戶邊上,看著窗外深藍色的天空,“你說,我們兩個,真的可以走到最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