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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歸宿還是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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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階段看似幸運的,並沒有感覺生活有多麼難受,只是偶爾有擔心被母親拋棄的恐懼。殊不知,生活的各種不幸,痛苦,悲哀,恐懼,無奈才剛剛開始,漫長且無處可逃。

距離越近,越親愛!

七舅這裡投奔無果,下一站自然是六舅。六舅家有三個表哥,最小的一個也都比我年長一歲,舅舅舅娘是在家鄉市區裡做早餐生意的。我們被安排在離他早餐店不遠的一間出租屋,這段生活經歷對我的身體是個考驗,每天凌晨三點左右我都要陪媽媽一起去早餐店,任憑風霜雪雨,每天如此,母親到店裡和舅舅,舅媽一起合面,下油條,滾“毛圓”,做包子饅頭,我就在旁邊用幾個凳子搭成一排睡在上面,會經常感冒,但也必須堅持,我要讓母親一直在我的視線範圍裡。三個表哥都上了學,大多數時間裡我沒有小夥伴陪我,只會自娛自樂,雙休日老表們就會帶著我到處玩,還偷偷帶著我找過父親,那一年父親開餐廳,我常常站在角落裡偷偷看著,卻分辨不出哪個是父親。母親是不允許我找父親的,三個老表的保密工作也做的挺好。回想起那個時候對父親的情感,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好景不長,舅媽總是會找各種理由難為母親,我知道,是嫌棄了我們母子兩。無奈之下,母親帶著我離開,繼續漂泊。

手裡提的還是那幾個包裹,什麼都沒多過,也沒有錢置辦什麼衣服,我所穿的衣服都是母親用她的衣服改成的,一直在路上走著的也還是我們母子兩,地點不同,情景卻相差無幾,母親走在前面大包小包的提著,我跟在後面拉著她的衣角。我很佩服自己的適應能力。走到哪裡都能有笑容。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一直露在外面。

第三站,五舅家。旁邊的一個鄉鎮上(豐收),五舅也是做早點生意。我和母親,舅舅,舅媽還有一個表哥同擠在一間不到十平米的房間裡睡。每天表哥回來之後,母親都會讓我照著他的書本識字寫字。我每天的學習量也遠遠超過表哥。幾個月時間裡我已經將一年級課本裡所有的生字都識得並能默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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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天天過去,我也慢慢長大,漂泊一兩年,還沒有一個穩定的家,而我也早就到了讀書的年齡。生活逼得母親別無選擇!雖然投奔的都是親哥,可每個家庭都有本自己難念的經。誰也沒有義務和責任無限制的幫助你照顧你。最後我們依然是選擇離開,別無去處,只好回到外公外婆家。經外公介紹認識了現在的繼父。

繼父跟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印象是滿分,主要是因為給了我五塊錢。那時候我一個學期的學費也才十多元錢。不只出手大方,而且表現的十分喜歡我。願意給我安排學校讀書。據現在我對繼父的瞭解,當年能將我媽騙到手,背後一定有高人指點。不然以他光棍幾十年,靠種地為生的莊家汗如何能娶上我媽。長大了才知道,母親的選擇全是為了我。一切進行的都很順利,沒過多久我們就搬進了他家。

與外婆家相鄰的一個村,繼父家有位老母親,奶奶看見母親分外疼愛。左鄰右舍也是對繼父讚不絕口。見人都豎大拇指。母親進他家,整個村裡都多了道美麗的風景線。母親的善良美麗與他家的環境怎麼看都是格格不入的:小平房,三間,中間是客廳,左右各一間住房,後面有一個小間是廚房。奶奶一間,我和媽媽跟繼父一間。大廳上當還用幾根粗樹幹隔出一個暗樓,裡面堆滿了柴火和一副棺材。據說是留給奶奶百年之後所用。他們是否舉辦過婚禮我不記得。現在也找不到他們當初結婚的痕跡。記憶最深的是門前的兩棵大棗樹。每年熱天都會長滿大棗子,很大很甜。村裡小夥伴都會各自拿上工具過來摘撿。因此我與大家結緣!過了半年,那年的九月一號,繼父帶我去學校報名。我高興壞了,至今我還記得學校的名字。

這半年是沒有多大的風雨。到我上學了之後問題就來了。每天放學回來我都會無緣無故捱打捱罵。罰跪罰站。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麼錯誤。只要母親看見我與小夥伴一起玩耍就會對我一頓暴打。現在臉上還留有兒時捱打的痕跡。母親每次打我的理由都是一樣:說我太像我的爸爸。無論是動作,語氣,長相。我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我開始意識到母親會不會也嫌棄了我。我的朋友越來越少了,再沒有小夥伴來我家找我玩兒了。以至於我每天放學回家都會膽戰心驚。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我時刻關注著他們的情緒和表情。無論母親怎麼無故打罵我,我都是依賴她的。我也從不生氣,很少哭泣。我還會想出很多辦法逗母親開心,扮鬼臉,扭屁股。我越是這樣母親打的越厲害。說我這個模樣更想父親!奶奶偶爾會護著我點,繼父卻一直都是視而不見。慢慢我開始學會沉默,不再玩鬧。甚至連話都不敢說。但心裡時刻都想問下母親:“媽,你能告訴我,我爸爸是什麼模樣嗎?這樣我就可以學會如何避免因為像他而惹你生氣了。”漸漸從內心我對父親產生了恨意。雖然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傷害母親,我更不知道他的模樣。但無論母親怎麼打罵我,我都不會流出淚水。只有母親,每次打完我自己都會哭,抱著我哭。只要看見母親的眼淚我就忍不住了,那時的我不知道母親為何每次打完我又要抱著我哭。

當然,母親也會袒護我。有一次我從抽屜裡找到一塊壞的手錶,將它帶在手上,不小心將表上的鏡片打破了,繼父幹完農活回家發現了,將我一頓暴打。對我實施的具體打擊動作我已經記不清了,但一定是很厲害的。母親看到過來護著我,繼父盛怒之下,連母親也一起打了,我和母親相互交替著保護著對方。我沉默不語,只有仇恨的眼光。恨自己無能為力!這是記憶中我第一次看到的男人打女人!事實證明,男人只要開始動手打過一次女人,後面一定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無數次!任由男人冷靜後如何哀求,如何悔恨,如何保證,都不會改變這一個事實!果不其然,後面的生活我就是在這種無休止的暴力與恐懼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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