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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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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醫院的大院子裡,發現很多醫生正忙碌著搶救另一名重病者,原來那位被搶救的婦女是隔壁村子裡的,因為不堪生活的重擔和困苦喝了大半瓶的農藥,比我們早到三五分鍾,一起過來的餘醫生知道情況不妙,立馬找到大夫,說明了我母親的情況,大夫回答,醫院只有一臺洗胃機,要給先來的患者用才行。餘醫生跟我們說明了事情的嚴重性,母親已重度昏迷,接近死亡,如果等待洗胃機用完,一定是無力回天,繼父聽到帶上村民去找大夫爭取,眾目睽睽之下,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跪到大夫跟前,摟著他的大腿,苦苦哀求,連連磕頭,現場突然安靜,我滿臉淚水,額頭磕破了皮,全身上下早已被汗水溼透,腳跟全是血,醫生沒有反應過來,我突然大喊:“醫生,今天是我生日,救救我媽!求你!”說完又重重地磕了幾個頭,大夫將我扶起,頭轉向一邊下達指令:“快,將洗胃機推來,你們迅速去那邊處理下,那邊剛喝下的農藥,意識清醒,這個快不行了!”。

我看到幾個大夫將一根根很長很長的管子進母親的喉嚨裡,然後透過管子往身體裡灌水,接著又往外抽,反反覆覆幾個來回,母親痛苦呻吟著,我試圖上前,被大夫攔住,過了一會兒大夫將管子抽出,母親還是沒有任何直覺,大夫交代,母親已沒有生命危險,會醒來的!正準備推進病房的時候,院子裡傳來了哭泣聲,每一聲都是撕心裂肺的痛,我怔怔地看著那個方向,婦女旁邊跪著幾個人,有年老的奶奶,中年的男人,年幼的孩子。他們正燒著紙錢,痛不欲生!

我知道,她死了,因為母親,也因為我。。。

我們獲得的重生是一個生命換來的。若是母親離去,我一定活不到現在,我也即將死去!正因如此,我們沒有理由不活出個人樣!

第二天清晨,我被母親微弱的叫喚聲拉醒,繼父迅速出門打水過來給母親洗漱,母親哭了,很虛弱,很無力,摸摸我的頭,堅定的眼神看著我,似乎要告訴我:“浩兒,以後再苦再難媽媽也不會再拋棄你了。原諒媽媽!”我握緊母親的手,用行動回應她,我已原諒!

繼父忙上忙下,經歷過這一次生離死別,彷彿明白:世界上最珍貴的不是已經失去的,也不是還沒有得到的,而是眼前所擁有的一切!我們為逝去的婦女感到愧疚,我們也慶幸有這樣挽留的機會,只願這一切的領悟能維繫的久遠一些。

繼父給我買來了我最愛吃的小籠包,我卻一口沒有吃,不理不睬。沒一會兒,二舅,三舅,五舅,六舅,七舅依次趕到。印象最深的是,五舅剛一進門,二話不說就給繼父一記重拳,繼父保持沉默,低著頭,嘴角流出了血,母親又發起善心,見他可憐,忙解釋與他無關。支會繼父離開,我始終常伴左右,一言不發。小小的心靈正在一步步進化著。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比較安穩,雖然也是經常吵架,但至少沒有再動手打過我們,對我的態度也大有轉變,讓我到現在還願意這麼照顧他的原因,是因為有這樣一件特別溫暖的事:一天我與臨村的同學打架,他抵不過我的兇狠,向他父親告狀,下午我去學校的路上,同村的小夥伴告訴我,說他父親正要找我算賬,無奈之下,我只有返回家中告訴母親,母親在後屋找到正在打牌的繼父,繼父二話不說,放下手中的牌,牽著我的手一起去學校,母親跟在後面擔心我們吃虧上當,一路上好言相勸。一進校門就看見他父親氣勢洶洶的朝我們走來,繼父不問三七二十一,上前就是一記後手擺拳,直擊面門,將其擊倒在地,然後對我說:“上去,揍他兒子,看他囂張!”那一刻,我徹底爆發,將一年多無數次被凌辱的怒氣一次發洩出來,我發瘋似的撲向他,待繼父將對方ko 在地,我還騎在他身上拼命揮拳,任由作為“裁判”的母親怎麼拉扯都沒有用。旁邊圍滿了學生,我仇恨的眼光一一掃射。

第二天一進教室,我就找到經常讓我鑽褲襠的大個兒,他往日的趾高氣揚早已被我的兇狠嚇得魂飛魄散,幾近求饒,我完全無視,狠狠揍了他一頓,順便丟下一句話:“從今往後,誰都不可以再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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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變了!從母親選擇自殺的那一刻起,我就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從此我不再懼怕,不再忍受,因為人世間最值得我害怕的事都已發生過。

當然,我從不欺負別人,因為我知道被人欺負的滋味有多難受,再沒有人敢罵我“野種”,再沒有嘲笑我,而我漸漸也學會說著一口流利的黃梅話。母親也不再無辜打我。我的朋友也越來越多。這應證了我現在所悟出的一個道理“不隨波逐流,獨善其身,先改變自己,才能改變身邊的一切!”

我獨立完成了一個重要的學習專案:騎腳踏車。每個雙休日,媽媽會帶我來外公家,外公家有輛“二八”腳踏車,很大,很高。我勉強只能將一條腿鑽過中間的橫槓踮到踏板上,開始學的時候一般是藉著力滑行,不出十多米就會摔跤,我天生就有冒險精神,用父親的話說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我故意找到有下坡的位置,只為追求速度,碰到障礙,我會從腳踏車上摔過去,至今我的手上,膝蓋上還殘留著曾經的傷痕。我想,這是成功的印跡,堅韌的證明。就這樣,五米,十米,百米,一步一個腳印,跌倒爬起來,爬起來再跌倒,不害怕傷痛,目標堅定,終究獲得成功!在那個年代,在我當時的年齡,同村裡我是第一個學會騎這種成人的大腳踏車。這段經驗為我日後學習摩托車,駕駛汽車,學習調酒,學習汽車美容,學習拳擊,跆拳道,一切的一切都奠定了基礎:“學習應永無止境,鍥而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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