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方玉斌的商場箴言——不結死仇，不謀死黨
見酒喝得差不多了，餘飛又提議：“方總是大才子，麻將、撲克樣樣精通。包房裡有棋牌室，要不咱們切磋一下？”
方玉斌真佩服餘飛，能把搓麻將、打撲克與大才子聯絡到一起。不過，方玉斌倒有些牌癮，加之酒精的催化，便爽快答應：“好啊！”
佟小知對於牌桌上的事一竅不通，三缺一，麻將是湊不起來了。方玉斌、餘飛與楊韻只好讓侍者端來一副撲克，玩起了鬥地主。
上來第一局，楊韻抓牌當了莊家。餘飛既能談古論今，講起段子更不含糊，他笑著說：“方總，你坐在大美女的下邊，可要盡好頂家的職責，使勁地頂起喲。”
這種半葷不素的段子，對於楊韻來說不過小菜一碟，她朝方玉斌拋去媚眼：“你可別聽他的。我知道你是紳士，即便頂起來也會十分優雅，不會那麼粗魯的。”
此時的楊韻已脫掉風衣，雙峰在緊身上衣的襯托下越發挺拔。上衣的胸部微微鏤空，裡面的粉色乳罩若隱若現。
方玉斌趁著酒興，說道：“既然是打牌，我肯定會使勁頂。”
“壞人。”楊韻的語氣越發嬌嗔，“你頂得太厲害，弄得人家受不了了，到時可要叫苦喲。”
餘飛哈哈大笑，又把語言尺度放寬了一些：“誰讓方總是頂家，該頂就得頂。別說叫苦了，就是叫春也沒用。”
“討厭！”楊韻白了餘飛一眼，嬌滴滴地說道。
方玉斌覺得，這種段子應當適可而止。他敲了敲桌子：“快出牌吧。既然是鬥地主，還得在牌上見真章。”
玩了幾局，方玉斌一直在贏。瞧這架勢，今天贏個萬八千應該不在話下。自打方玉斌當上榮鼎創投總經理，不僅年薪翻了倍，牌桌上更是砍瓜切菜，氣勢如虹。最近打的幾場牌，幾乎就未嘗敗績。他也清楚，有人故意在桌子上手下留情。都說屁股決定腦袋，其實，屁股還能決定牌運。
又玩了一會兒，方玉斌的牌運依舊很旺。楊韻一副無奈的表情：“方總，你的牌技出神入化。有什麼絕活，傳授一下。”
方玉斌搖著頭說：“玩撲克嘛，就看運氣，哪有什麼絕招。”停頓了一下，他又說：“瞧出牌的架勢，餘總一定精於此道。你有什麼高見？”
餘飛倒不客氣，說道：“之前和一位朋友鬥地主，他的一番見解令我印象深刻。”
“說來聽聽。”方玉斌說。
餘飛說：“牌有大小，官有高低。董事長就是大王，是一把手；總經理就是小王，是二把手。只要這兩人聯手，就是天牌，能夠鎮壓所有反對意見。可惜在某些企業內，這兩張牌都分了家。”
餘飛繼續說：“即便雙王在手，也不能驕傲自滿。‘2’是副總經理，‘A’是重要部門負責人，這些班子成員，也得團結緊密嘍。就算不能全爭取過來，也得爭取大多數。如果手裡除了大小王就沒有其他大牌，贏面也不大。”
餘飛又說：“手裡拿到足夠多的大牌，就算把高層的問題解決了，這時還要理順基層關係。基礎不牢，地動山搖。別看那些方塊六、黑桃九之類的牌不顯眼，但關鍵時候缺一張，也夠你頭疼的。”
“還有最後一點，”餘飛說，“甭管什麼三教九流，一定要分化瓦解，別讓他們湊在一起，鬧出個群體性事件。比方說小三、小四這些牌，按說屬於社會弱勢群體，可他們真要湊到一塊兒，弄出個小炸彈，也夠上面的領導喝一壺。”
這個段子一出，楊韻笑得直不起腰，方玉斌更是把一口茶噴到了腳底的名貴地毯上。
牌局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方玉斌成了唯一的贏家。餘飛伸了個懶腰，說：“瞧見了吧，方總才是行
家，咱們還差得遠。”接著，他又說：“你們去把單買了，我和方總再坐一下。”
得到吩咐，楊韻與佟小知起身走了出去。買單這種事，並不需要兩個人去，餘飛打發走屬下，自然是有事和方玉斌談。
方玉斌心知肚明，之前的聊天、打牌不過是做一層鋪墊或是營造氣氛。這會兒，終於到了掀開蓋頭的時候。餘飛不主動出擊，方玉斌也樂得打牌、聊天，既來之則安之嘛，如今，倒要看一看人家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餘飛點燃一支香菸：“上回在濱海認識，直到今天跟方總相聚，真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覺。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
方玉斌抱拳道：“多謝！”
餘飛吸了一口煙：“交朋友，貴在一個真字。我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角，就直話直說了。”
“這樣最好。”方玉斌也點燃一支煙。
餘飛笑了笑，說：“既然你來過七鎖會所，這地方就不用我多介紹了。你放心，誰也沒有膽子在這兒安裝監控裝置。所以，咱們之間的談話絕對安全。”
說完這句話，餘飛從皮包裡掏出一個塑膠口袋，遞到了方玉斌面前。
方玉斌瞧了瞧，裡面不像裝有現金，就問：“什麼意思？”
餘飛抖了抖菸灰：“你自己看唄！”
方玉斌開啟塑料袋，只見裡面裝著十幾張身份證、銀行卡，以及銀行卡附帶的網銀U盾。他愈發一頭霧水：“這是唱的哪一出？”
餘飛說：“如果把現金交給你，你拿去存銀行，立馬就暴露。用別人的名字開一個戶頭，目標太集中，也不好！最好是用十幾個人的名字，再加上他們的銀行卡，把錢分散開。這些卡都開通了網銀，相互之間你想怎麼轉就怎麼轉，既隱蔽又方便！”
方玉斌不解：“你上哪兒去搞了這麼多身份證和銀行卡？”
餘飛說：“如今有人專門做這行生意。他們去山區向農民收購身份證，或者出個幾十塊錢，從拾荒者那裡收人家遺失的身份證。拿著這些身份證，再派專人去銀行辦理銀行卡。東西弄好後，就可以賣給有需要的人了。”
“連這種生意都有人做！”方玉斌不無驚歎。
餘飛說：“這些卡里，分散存著50萬，算是我的見面禮。”
“你出手還挺大方。”方玉斌笑道，“只是不知道，在餘總的這副牌中，我扮演什麼角色？是黑桃K還是方塊三？”
“什麼黑桃K？方總太謙虛了。咱們如果聯手，就是雙王合璧，就是天炸。”餘飛說道。
“你需要我做什麼？”方玉斌說，“千城集團的事，上回在濱海我已經說過，只要你不掀起什麼驚濤駭浪，榮鼎沒興趣介入。似乎你沒必要為了這事，再來送我一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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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誤會了。”餘飛哈哈大笑，“如果有什麼事來找你，才拎著50萬上門，那還叫交朋友嗎？我沒有任何事有求於你。這筆錢，只是讓你我交個朋友。”
“這麼簡單？”方玉斌搖了搖頭。
“交個朋友，有那麼複雜嗎？”餘飛顯得氣定神閒。
方玉斌還在搖頭：“你剛才說了，交朋友，貴在一個真字。如果毫無所求，你幹嗎送50萬給我，街上張三李四多得很，怎麼不送給他們？”
沉吟了一下，餘飛說：“既然你問到了，我也不藏著掖著。如今你是榮鼎創投的總經理，是舉足輕重的人物。未來我在資本市場裡討口飯吃，希望能得到你的關照。”
餘飛繼續說：“榮鼎投資的企業很多，有不少都在股市裡掛牌交易。未來如果機會合適，我想在裡面挑幾家企業，讓它們的股價上躥下跳一番。真有那麼一天的話，自然需要你搭把手。”
“對嘛，這才是實話！”方
玉斌吸了一口煙。
“看來，咱們這朋友是交定了。”餘飛端起茶杯，笑著說。
“朋友當然可以交，不過話得說清楚。”方玉斌蹺起二郎腿，彈了彈菸灰，“首先，這錢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其次，你如果要打榮鼎旗下參股企業的主意，指望著靠坐莊賺個盆滿缽滿，我也得從朋友立場勸你一句：最好別動這個心思。”
餘飛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不過端茶杯的手卻在輕微抖動。方玉斌繼續說：“咱們當個朋友，喝喝小酒、打打撲克都沒問題。但要我配合你坐莊，絕無可能。股市裡的水太深，各種利益關係犬牙交錯，萬一你坐莊不成牽連出許多人來，我不是自找苦吃！”
“我的為人你大可放心。真有什麼差池，也絕不會連累朋友。”餘飛連忙說。
方玉斌依舊搖頭：“當初我跟在丁總身邊，學到了很多東西。他有一句話，我一直奉為箴言——不結死仇，不謀死黨。所有從政、經商的人，都應將其奉為信條。多個朋友多條路，少個仇人少堵牆，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去結死仇，能高抬貴手就高抬貴手吧。另外，也別去謀死黨，因為沒有什麼死黨靠得住。訂下攻守同盟，平時喝酒吃肉，恨不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可真到了大難臨頭，誰也不會幫誰扛著。那些被抓進去的人，一個比一個招得快，從沒聽說他們犧牲自己，保全朋友。”
方玉斌站起身：“今天酒喝得不少，頭有點暈，就聊到這兒吧。”
餘飛畢竟是場面上的人，雖然被人駁了面子，但走出包房時，依舊神態自若。他與方玉斌殷勤話別，還安排楊韻親自把客人送回家。送走方玉斌後，餘飛與佟小知登上另一輛轎車，駛出一段路程後，他才恨恨地罵道：“姓方這小子，給臉不要臉！”
“怎麼了？”佟小知問。
餘飛說：“剛才在包房，我送給他50萬。他不僅沒收，還勸我不要動歪腦筋。他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老子送錢是看得起他。”
“平白無故送人錢幹什麼？這不是害人家嗎？”佟小知說，“早知道你讓我約他是為這事，我就不會打電話。”
“你倒護著他。”餘飛惱羞成怒，“怎麼著，遇見老相好，舊情復燃了？”
“你胡說什麼？”佟小知拉高聲音。
“別以為我不知道。”餘飛冷笑道，“自打上回在濱海見面，我就瞧出來你們之間沒那麼簡單。楊韻算是個大美女了吧，今天那麼賣力地搔首弄姿，可姓方的壓根提不起興趣，眼睛一直往你身上瞟。”
佟小知的火也被點著：“他的眼睛瞟誰，我可管不著。不要以為身邊帶個狐狸精，就能包打天下。”
餘飛呵斥道：“你越來越放肆了。楊韻好歹是公司領導，你能這樣說人家嗎？”
餘飛緩和了一下語氣：“找方玉斌的事，我的確應該跟你通通氣。不過這小子太不識抬舉，老子饒不了他。”
佟小知的情緒也稍微平靜了一些：“我就不明白，正兒八經做生意不行嗎，幹嗎非去走這種歪門邪道？”
“你不懂啊！”餘飛嘆了一口氣。
“離了榮鼎，你就沒法做生意？”佟小知說。
餘飛說：“離了榮鼎，當然也能做生意。可靠上榮鼎，生意就能做得更大。”
佟小知語帶奚落：“方玉斌如今是榮鼎創投的總經理，他已經拒絕了，你還能怎麼辦？”
餘飛冷笑一聲：“沒了他，想跟我合作的人多的是。”接著，他又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方玉斌說不結死仇、不謀死黨，那麼接下來，我就送他走上死路。”
佟小知不以為然地說：“不要以為你能搞定所有人。總之，你們的事不要把我攪和進來，以後也別叫我替你聯絡方玉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