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洛把木長風的小表情盡收眼底,心中暗忖:看來自己摸準了,這一世的阿木,還是那麼貪吃。只不過這樣,也太不坦率了……思及此,他勾了勾唇,答道:
“屬下以為,少將軍喜歡。”嗯?!蕭洛這傻大個怎麼知道他喜歡吃蔥?奇了怪了,他從沒跟任何人講過啊。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發了呆,於是故作鎮定地咳了咳,隨即裝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粗聲道:
“你以為?哼!我最討厭蔥了!快點把這盤菜端走。”蕭洛看著木長風表面決絕,眸中極度掙扎的神情,心中樂開了花:哈哈,真是彆扭啊。
“是。”還未等木修楚筱說上什麼,蕭洛就端著菜消失了。
楚筱皺了皺眉:“風兒,你不喜歡也不必讓蕭侍衛端走啊,我和你父親會吃。看那菜賣相不錯,味道應該不賴,我們也想嚐嚐蕭侍衛的手藝啊。唉,可惜了……”木長風咬牙腹誹:何止不賴啊……他是要一個人吃完整盤的,誰也不能跟他搶!
……
夜幕降臨,蕭洛坐在窗邊,側耳細聽隔壁的動靜,嘴角溢位一抹笑。阿木知道自己沒倒掉這雞,猶豫掙扎了一晚上,還沒決定來他這兒吃嗎?
“蕭洛。”木長風披了件外袍,定定地站在門口,眼睛早已緊緊盯著桌上用銀色錫紙包裹的食物了。
“等你好久了,來坐吧。”蕭洛招呼道,
“再不吃就涼了。”木長風聞言,二話不說地跨進,飛快撕下一片雞肉就啃了起來。
“還是覺得手抓最香啊……”蕭洛看著他滿手醬料,卻吃得不亦樂乎,挑眉感慨道。
待木長風完全吃飽後,他擦擦嘴,故意板著臉,淡淡道:
“你的條件是什麼?”
“什麼意思?”蕭洛皺眉,不明所以。
“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習武。”蕭洛頓了頓,“我來教你,一天你仍舊有外出的自由時間。”
“不行。”他很快回絕,“我不會強迫自己做不喜歡的事,那樣絕對做不好。你要說便說吧,我不在乎。”他往前走了幾步,被蕭洛叫住:
“阿木,等等。”蕭洛看見他疑惑的眼神,嘆了口氣道:
“我不會說的。你若……改變想法了,隨時告訴我。”
他似乎沒料到蕭洛會如此說,愣了愣,很快開口:
“謝謝。你……還會做其他菜嗎?”
“只要少將軍說,我就能做。”木長風咽了咽口水,心中狂喜,面上卻淡淡回道,
“本少知道了。”
……
神州大陸,毓國。
“主上!”
“主上!”
商瑾揮了揮手,道:
“你們都去訓練吧,我帶夫人四處轉轉。哎呦……”他揉了揉腰間,幽怨地看著慕凝九,“你扭我幹嘛?”
“別想佔我便宜。”慕凝九勾起一抹笑,在商瑾耳邊輕輕道,帶著一絲咬牙切齒。商瑾無辜地眨了眨眼,暗忖: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你就是我唯一的夫人哼。
“上次來時不覺得,現在人一下子來了這麼多,突然發現,這地方,真不是一點點寬敞。”慕凝九感慨道。
“這裡容下五六百人都不是問題。”商瑾驕傲地道,黑曜石般的鳳眸熠熠生輝。
“現在招了多少人?”
“三百十五,今天還會有一批人進來,大約五六十吧。”商瑾道。
“需不需要我幫你張羅張羅?醉花樓那兒很多……”話音未落,就被一根修長的手指止住,商瑾沉聲道:
“小狐狸,若是你都幫忙搞定了,我賺來的錢,花不到刀刃上,豈不沒賺錢的動力了?”
“嗯,好吧。”慕凝九瞭解地點了點頭,“哦,對了,昨日小釋去和左晟一起查案了。對於那兇手,已經有初步判斷了。”
“怎麼說?”商瑾皺眉。
“兇手假扮成芸兒的相好,案發當日,從迎春院帶走她,並將其殺害。具體的推斷步驟,你還是去問左晟那小子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慕凝九道。
“那芸兒的相好怎麼樣了?”商瑾問。
慕凝九回道:“據說是還沒有任何訊息……”
“應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商瑾皺眉。話音剛落,劉十一從門外跑進,躬身稟報道:
“公子,左大人叫您去衙門一趟。”慕凝九聞言,與商瑾對視一眼,隨即道:
“是案子的事。”
商瑾忙道:“十一,通知商衡,說我今天有緊急事情,要改天再去找他。”
“是。”
……
“剩小子,怎麼回……”商瑾的聲音在看到屋內的情景後,戛然而止。
那是一具男屍,臉色青白,眉頭緊皺,皮膚膨脹臃腫,身上看不到其他什麼傷痕,似乎是溺水而死。慕凝九見此,擰了擰眉,蹲在葉釋旁邊,輕聲問道:
“他……不會是芸兒的相好吧?”
“是。”葉釋沉聲道,“他叫簡彥,前幾日我們去迎春院時秋姨還提起過他,說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是兇手。現在,居然是以這種慘烈的方式證明了他自己的清白。”
“若是溺水的話,應該很難判定是自殺還是他殺吧?”商瑾喃喃道,這樣一來,抓住兇手的機會豈不更渺茫?
左晟檢查完他的生命體徵,一邊脫去他被水浸爛的衣裳,一邊用平穩的語調分析著:
“死者於今日凌晨被護城河打撈漁民發現,即刻帶到衙門。根據皮膚表面的浮腫和屍斑情況來看,死者應該是在六至七天前溺水身亡,也就是案發前一至兩天,兇手就已經假扮成死者的模樣去接近芸兒,卻未能被發現端倪。由此可見,兇手是在迎春院蹲點觀察過死者的一舉一動,並且模仿能力極強。兇手屬於偽裝學習型,不作案期間於常人無任何區別,他善於偽裝與模仿,能把握人的心態,是以作案被發現的風險極低。對於我們來說,卻是最為狡猾聰慧的兇手。”他手摸索著那件破爛外袍,話語突然停止。
葉釋眉一凜,湊過去看:裡襟內,一塊上好的白絹被整整齊齊地疊放著,經過多日河水的沖刷,也未有絲毫褶皺。
“這不會是……”
“是冰蟬絲,與前幾日在迎春院看到的,包裹黃金的那塊,都出自狄國。”左晟沉聲道。
“簡彥是個琴師吧?他如何會擁有冰蟬絲?”慕凝九疑惑。
“這也正是那日我們在迎春院找到的線索之一。”左晟頓了頓,眸中閃過一抹沉思,“不過,憑藉兇手如此狡猾的性格,他不可能疏忽到忘記拿走這一重要物件而落下把柄。”
“若他知道,還故意把這一物證給死者,為的是什麼?”商瑾皺眉,百思不得其解。
“我先前分析時說過,這個兇手極為自信,他既然故意留下這一線索。一是他有自信不被我們所抓獲,二則是……”他把東西一件件理好,淡淡道:“他為了以此來表現對死者的嘲弄,以示他的高高在上。”
“所以他在選擇死者時,也是在最大化他所想獲得的快感。”左晟道。
“如果兇手是想以白絹來嘲弄小簡的無錢無勢,會不會對芸兒,也有進一步類似的嘲諷?”葉釋突然問。
左晟腦中飛快閃過什麼,他倏地起身,閉眼默唸:“是什麼呢是什麼……”須臾間,他睜眼,轉頭看嚮慕凝九道:
“嫂子,可能還要勞煩你送我去一趟芸兒家了。”
慕凝九答道:“沒問題。”
……
“大娘,我想再看下您女兒的房間,可以嗎?”左晟剛進門就問。
“左判官您請吧。”幾天未見,她又憔悴了不少,指了指裡間道:
“東西我基本沒動,只是把芸兒葬了。”
葉釋皺了皺眉,勸道:“大娘,節哀順變,若是身體搞垮了,芸兒在九泉之下也會擔心的。”
“小葉,你真溫柔,和芸兒的感覺很像。”她佈滿血絲的眼眶中早已流不出淚,只是閃過一絲回憶,一份茫然。
葉釋心下一酸,伸手抱了抱她。硌手的觸感尤為清晰,她暗忖:大娘已經多久未好好吃過一頓飯了?慕凝九跟著左晟來到裡屋,這麼多日過去了,屋內的腐屍味仍然揮之不去,反而隨著空氣的不流通而變得更加刺鼻,沉甸甸的壓在鼻腔裡,讓人呼吸不暢。商瑾捂住鼻子,拿一盞油燈照亮屋內:破舊的方寸之地幾乎沒有什麼東西,許久未擦出來使用的木桌椅上結了大大小小十多個蛛網,卻是連蜘蛛也不光顧了。左晟一眼看到地上鋪著的一塊髒布,端詳了許久。慕凝九見此,轉頭輕聲對商瑾說:
“這似乎是上次壓在芸兒身下的布,還以為那是大娘鋪的,現在看來,莫不是兇手幹的?”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兇手不是為了嘲諷芸兒嗎?還特意鋪了層布在地上,怕她著涼嗎?人都是他殺的,這麼做,未免也太做作了吧?”商瑾皺眉表示不解。他們說話的當口,左晟已經把那塊布割開,摸索了陣,抽出破爛的一張紙,抖開來一看。
慕凝九隔著挺遠就瞥到紙上的三個大字:賣身契,一小段文字末尾,蓋著個紅彤彤的章,似乎不曾因為屍體腐爛而受到絲毫破壞,她心下一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