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氣溫比以往高了不少，積雪卻仍未化完。
這般寒冷的天氣，任誰都想縮在被窩裡睡懶覺。
軍漢們卻不得不從被窩裡出來，穿著破襖開始幹活。
這個冬天太冷，北邊蠻族的日子肯定不好過。先前大雪封路，蠻族沒法南下。
如今隨著氣溫升高，積雪漸漸融化，那些沒被餓死凍死的蠻族很可能會南下叩邊，燒傻搶掠。
所以他們必須趕在那之前，修補破損的城牆。
他們這城牆已經破了不知道多久，也就勉強能用。上頭一直不肯撥錢，他們只能自己找東西修補。
本以為這次也會跟往年一樣，誰知道上頭居然送來了什麼水泥，讓他們用來修補城牆！
軍漢們聽說這事的時候，一開始還挺高興，覺得上頭總算還記得他們。
然而拿到所謂的水泥之後，他們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這水泥看著就跟碾碎的泥巴似的，捏起來也是軟趴趴的，真能用來修補城牆？
別是耍他們吧！
這種軟趴趴的玩意兒能有啥用！
北地寒冷，軍漢們臉上已經被寒風颳得長了凍瘡，脫皮開裂。寒風吹在臉上的時候，就跟刀子在刮肉一樣。
好在吹不了多久，他們臉上就會被誒寒風吹得沒了知覺，不然那滋味能把人給逼瘋。
可饒是如此，這些軍漢們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氣。
尤其是，他們本來就沒吃飽，現在還要忍著飢餓，穿著破襖子頂著寒風幹活。
他們倒是願意修補城牆，可是送來的這什麼水泥就跟泥灰似的，簡直就是在故意耍他們！
更過分的是，居然騙他們說直接抹到城牆上就行！
當他們是傻子麼？
有氣性大的，幹了沒多久就氣得砸了手裡的泥刀。
說是刀，其實是木頭做的。下頭一個平板，上頭一個把手，可以把混凝土漿抹平。
“娘的，老子不幹了，這明擺著就是糊弄人的！”
這話剛出，不遠處的大漢就狠狠瞪了他一眼：“王老三，你找死呢！修補城牆可是大事，趁著現在日頭好，趕緊幹活！”
王老三冷哼了一聲，不滿地說道：“老子當然知道修補城牆是大事，可這什麼水泥，聽都沒聽過，根本就是瞎鬧嘛！
劉小旗，你看這東西，軟趴趴的，能有什麼用？咱們的時間本來就不多，現在幹這個，不是白費功夫嗎？
還不如跟往年那樣，隨便找點東西，把城牆修補起來，好過現在浪費了時間，到時候都來不及修補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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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小旗警告地瞪著他：“王老三，你是想違抗軍令不成？趕緊幹活！上頭說了，這水泥乾透之後就硬了，你胡思亂想啥呢！再敢胡說八道，動搖軍心，你還想不想要你那顆腦袋了？”
王老三聽到這話，這才不情願地重新拿起泥刀，滿心憤懣地繼續修補城牆。
不過他也知道城牆的重要性，所以就算心裡有氣，也沒敢再亂來。
他們這些人只是負責抹平，而其他破損嚴重的地方，還需要壘上磚石。
一群人忙碌不修，心裡卻都沒底。
眼看著太陽逐漸落下，他們依舊不敢停歇，點著火把繼續幹活。
上頭下了鐵令，他們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把破損的城牆修補好。
而且水泥乾透需要時間，乾透之前都不能淋雨，所以還得找天氣好的時候。
自己天氣正好，所以他們的時間就更趕了。
只是對於這從未聽說過的水泥，所有人都沒法放心。
與此同時，京城，藏寶山下。
玻璃窯內的大火熊熊燃燒，劉豐看著模子裡壓出來的琉璃板，心情激動不已。雖說剛剛壓制好的琉璃板根本就看不出什麼，可他就是忍不住激動。
這可是他們第一次開窯，就成功燒出了琉璃，他如何能夠不激動？
他成功了！
他真的成功了！
不僅劉豐激動，周圍的匠人們也都十分激動。
他們原本是燒陶瓷的，現在居然要燒琉璃！
他們哪裡會這個！
剛開始燒的時候，他們是一點信心都沒有，再加上早就聽過琉瘋子的大名，還以為劉豐這次瘋得更厲害了。
哪裡想到，他們居然一次就把琉璃給燒了出來！
一群人興奮不已，甚至忘了接下來該怎麼做。
有人甚至懷疑自己是在做夢，激動地問劉豐：“劉管事，這真的是琉璃嗎？我們真的用砂子把琉璃燒出來了？”
劉豐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汗，同樣激動地說道：“是，這就是琉璃！快，把壓制好的板子送去退火爐！”
眾人一聽，紛紛照做。
然後又繼續壓制琉璃板。
劉豐親自上手操作，沒一會兒就又是一臉的汗。
他卻沒顧得上去理會，一直忙著製作琉璃板，送去退火爐。
退火這事，還是蘇錦璃說了他才知道。以往他都不知道，原來琉璃還需要專門退火。
以往他用水玉燒製出的琉璃杯，之所以倒入熱水後就炸裂，就是因為沒有退火的緣故。
所以他們這琉璃窯內，不僅修建了專門的高溫熔爐，還修了專門的退火爐。
只是具體該退到什麼程度，還得一次次試驗後才能夠知道。
劉豐想到這裡，原本激盪的心情突然就變得冷靜下來。
他突然意識到，雖然琉璃燒了出來，可這琉璃的品質尚未確定，所以嚴格來說，他們這琉璃還沒燒製成功。
現在就激動，實在早了些。
蘇錦璃救了他的命，就是他的主子。
如今她把燒琉璃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他，他若是給辦砸了，哪裡還有臉去見她？
這麼一想，劉豐就更冷靜了。
他厲聲喝道：“大家都好好幹！主子說了，只要咱們的琉璃燒成功了，她重重有賞！”
眾人一聽到有重賞，瞬間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氣，齊齊喊道：“是！”
琉璃窯內忙得熱火朝天，而此時的秦王府裡，楚晏還在跟心腹幕僚密談。
密談的地點是在楚晏的書房，只有他和一名儒生打扮的年輕文士在裡頭。
那人看起來二十多歲的模樣，長相俊朗，只是臉色並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