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璃冷眼看著這個名叫硃砂的女人。
女人的左邊臉頰上有著一塊小兒拳頭大的疤痕，不僅表面凹凸不平，而且顏色血紅，看起來十分嚇人。
這樣的顏色，不像是自然形成的胎記，更像是中毒後，色素沉積在皮膚裡，所以呈現出這種詭異的顏色。
平安看到這一幕，嚇得往後躲了躲。
可是看到蘇錦璃離女人那麼近，她又咬牙走了回來，想要保護蘇錦璃。
蘇錦璃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她看著硃砂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有些好奇地問：“你臉上這塊疤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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硃砂聽到這話，向來古井無波的眼睛裡，不禁有了不一樣的東西。
她詫異地看著蘇錦璃，見她竟是絲毫不怕，忍不住問道：“姑娘不覺得奴婢的臉很可怕嗎？”
“不過是一塊疤而已，又不是血肉模糊的樣子，有什麼可怕的？”
蘇錦璃還真不覺得害怕。
收養她的老爺爺是個醫生，經常有各種各樣的病人找上門求他治病。
他每次都會讓她在旁邊圍觀，讓她見識到了各種各樣的醜陋傷痕。
每次她見到一種醜陋的傷痕，以為它已經是最醜的時候，就會發現新來的傷痕又醜出了新高度。
這麼多年下來，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
硃砂臉上不過一塊疤痕，又沒有發膿潰爛甚至長蛆，能可怕到哪兒去？
硃砂打量著蘇錦璃，見她是真的不怕，心中不禁暗暗松了口氣。
來的路上，她一直擔心蘇錦璃嫌棄她樣貌醜陋，不肯留下她。
主子讓她留在這裡替蘇錦璃辦事，如果蘇錦璃不肯要她，回去後主子就算不責罰她，她也很難再得到重用。
蘇錦璃是未來秦王妃，跟在她身邊替她辦事，反而比留在主子身邊更能夠得到重用。
蘇錦璃看著硃砂的表情變化，再次問道：“現在可以說說，你臉上這塊疤是怎麼回事了嗎？”
“奴婢曾是良家女子，後來遭逢變故，毀了容貌，幸得秦王殿下收留，才有了容身之處。”
硃砂說這話時，那雙眼睛又恢復成了古井無波的模樣，“殿下說姑娘這裡缺人，命奴婢以後跟著姑娘，替姑娘打理生意上的瑣事。”
“原來如此。”蘇錦璃收回手，重新坐回椅子上，“想必你家王爺已經跟你說過，我打算用瓷器窯廠和造紙坊做些東西，你能幫我做什麼？”
“奴婢識字，也能盤點專案，計算各項開支。”
硃砂頓了頓，繼續說道，“奴婢不知道姑娘想做些什麼東西，不過會將姑娘的要求轉告給瓷器窯廠的廠主和造紙坊的坊主，監督他們儘快做出姑娘要的東西。”
蘇錦璃一聽，突然覺得硃砂確實很有用。
之前都是周磐替她做事，周磐能力不錯，可終究是男子，不可能待在蘇家。
每次她有事找周磐，還得讓平安去請。
硃砂就不一樣了！
她是女子，可以住在這驚鴻院裡。
平時有什麼吩咐，交代硃砂也方便。
蘇錦璃有些心動，但還不敢貿然做決定，就故意問了一些問題，考驗硃砂。
硃砂果然是會做生意的，懂的東西不少，蘇錦璃問的問題，她幾乎全都答了上來，而且給出的答案可以說是面面俱到。
蘇錦璃看她的眼神不禁越來越亮，這個硃砂算得上是個精英了！
而且她是楚晏介紹過來的，忠心這方面，應該靠得住。
當然，硃砂忠心的人肯定是楚晏，而不是她蘇錦璃。
不過沒關係，只要能夠好好替她做事，不要把配方賣給別人就行。
瓷器窯廠和造紙坊都是楚晏買下來的裡面恐怕都是他的人。
硃砂就算不忠心楚晏，那些配方也瞞不住他。
反正他們現在是合作伙伴關係，讓楚晏知道也沒什麼要緊。
正好，還可以用這些東西試探一下他。
對了，既然有了窯廠和造紙坊，她何不把鉛筆也燒製出來？
鉛筆的筆芯，是用石墨粉和粘土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後燒製而成，製作起來並不難。
毛筆雖然好，卻需要墨汁，並不適合隨身攜帶。
而且鉛筆用的是石墨和粘土，造價十分低廉，對於窮書生來說，肯定是個非常不錯的選擇。
蘇錦璃想到這裡，立刻把鉛筆的制作方法寫了下來。
然後她挑出浴缸，抽水馬桶，鉛筆，衛生紙以及水泥的製作方子，交給硃砂：“這些你拿去，讓窯廠和造紙坊那邊試製，我希望儘快看到成品。”
硃砂恭敬地接過方子，掃了一眼後，不禁有些震驚。
她雖然知道蘇錦璃想做一些東西，卻沒有想到，她竟然能夠一口氣拿出好幾張方子！
其中一個還是臨時寫出來的！
“快去吧，告訴他們，只要把我要的東西做出來，少不了他們的好處。”
“奴婢遵命！”
硃砂沒敢繼續想下去，很快領命而去。
蘇錦璃沒有猜錯，硃砂把她的要求傳達給窯廠廠主和造紙坊坊主沒多久，楚晏就得到了訊息。
倒不是硃砂通風報信，而是他在窯廠和造紙坊安排了人。
之前蘇錦璃想開書肆，結果搞出了一個狀元書樓，轟動一時。
所以這次她要買窯廠和造紙坊做東西，楚晏嘴上雖然不說，心裡其實挺在意。
他既想第一時間知道蘇錦璃要做什麼，又擔心有人不長眼，洩露了秘密。
所以直接安排了人守在窯廠和造紙坊裡。
窯廠廠主和造紙坊坊主不敢怠慢，得了硃砂的通知後，立刻派人告訴了楚晏。
順便還把硃砂送去的配方謄抄了下來，只留下謄抄的配方，原件則上交給了楚晏。
楚晏看著紙上娟秀的字跡，不禁擰了擰眉，覺得這字跡跟蘇錦璃的性子有些不搭。
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蘇錦璃會故意改變字跡。
所以看過之後並未多想，反倒更好奇蘇錦璃要做的東西。
“浴缸？抽水馬桶？鉛筆？雲柔紙？水泥？”
楚晏皺著眉頭低聲唸叨，“她那腦瓜子裡都裝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些東西，蘇錦璃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