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我就要問了。”舒老漢指指堂屋門前白花花的魚幹，“這些魚哪來的？我記得昨天沒分這麼多吧？”
一提起這個，幾個崽子亢奮了。
手舞足蹈、連說帶演地把鯉魚入懷的盛況演示了一遍。
舒老漢聽得熱火沸騰，丟下水瓢要去抓魚。
舒老太沒好氣地瞪他，“先吃飯，吃過飯正好天也該黑了，你們摸黑去看看。”
晚飯是醬燉魚蝦配雜糧飯，難得吃頓好的，舒老太非常奢侈地放了一大勺豬油和兩大勺黃豆醬，燉出來的魚蝦醬香濃郁，連湯汁都被舒老漢倒出來拌飯吃了。
吃罷飯，舒老太和孫氏留在家中裁布做衣，其他人則提著燈浩浩蕩蕩去了魚塘。
等到了地方，一群人傻眼了。
塘裡一滴水都沒了，塘底淤泥都被人踩成了平地。
舒明溫和舒明良不死心，跳下去轉了一圈，啥也沒撈著。
岸邊的顏顏急得小手亂抓，“小青蟲，大騙子，我的好運呢？”
舒老漢聽見她的嘀咕聲，好奇地問：“顏寶，你跟誰說話呢？什麼蟲啊、好運啊？”
這一問可把顏顏難住了。
祖母說小孩子不能騙人，外祖母說不能告訴別人她遇到了神仙。
所以她到底該聽誰的？
小糰子苦思冥想好一陣，最終決定——裝傻。
抬起小胖手捂住臉，誇張地喊道：“啊，顏顏不知道，顏顏什麼都沒說。”
舒老漢：“……”
這浮誇的演技，也是沒誰了。
糊弄完自家外祖父，顏顏悄咪咪退到沒人的地方，用小氣音喊了好幾聲小青蟲，終於把某蟲喊了出來。
看著她貓貓祟祟的傻樣，小青蟲傲嬌地甩甩尾巴道：“下次找我在心裡喊幾聲就行，我能聽見。”
“在心裡喊？”顏顏吃驚，立刻閉上眼睛默唸道：“小青蟲是大騙子。”
唸完興高采烈地問它：“聽見了嗎？”
小青蟲：“……你罵我。”
竟然真能聽見！
顏顏激動地搓搓手，繼續用意念和它對話：“我沒有，你看，我舅舅沒抓到魚。”
小青龍滄桑嘆氣：“我的寶，塘裡一滴水都沒有，哪來的魚給他們抓，咱運氣再好，也不能憑空變魚啊。”
“哦，原來不能變東西啊。”
顏顏恍然大悟，然後用挑剔的小眼神瞅它兩眼，撇撇嘴道：“那你也沒啥用啊。”
小青龍：它這是被一個小屁孩嫌棄了？
“胡說，我可有用了！這個魚塘幹了，可以找其他魚塘，所有魚塘都幹了，還可以上山抓野雞。”
小青龍仰起頭，語調激昂：“只要你想，去哪裡都能找到吃的！”
小糰子被激勵到了，握緊拳頭用力點頭，“我明白了，明天我就跟三舅舅上山打獵，抓多多的野雞！”
然後烤著吃，燉著吃，炒著吃……
一天吃八隻！
吸溜，香啊！
哈哈哈哈……
笑聲太大，一不小心驚動了舒老漢。
舒老漢滿頭問號地轉身，就見小奶團叉腰站在河坎前，咧著嘴哈哈傻笑，一邊笑還一邊擦口水。
兩片唇，以及下巴上掛著一層明晃晃的水漬。
舒老漢：“？？？”
這孩子不會又傻了吧？
“顏寶？”舒老漢試探地喊了一聲。
小糰子抬起袖子再擦一下口水，邁著小短腿跑到舒老漢身前，兩眼放光道：“外祖父，咱們回家吧，不抓魚了！”
舒老漢聞言松了口氣，哦，沒傻啊。
不過回去後還是要跟老婆子說說這事。
好不容易找回來的腦子，可不能再弄丟了。
回到家，顏顏迫不及待地衝進臥房，把明天上山打獵的想法跟舒老太講了。
結果毫無意外——遭到了舒老太的反對。
“山上可不是啥好地方，路難走不說，還會碰到野豬、野狼啥的，你不怕啊？”
顏顏：“怕，但有三舅舅在，又不怕了。”
“你三舅舅雖然看著呆頭呆腦的，但跑得快又會爬樹，像你這種小短腿，萬一真遇到猛獸，跑得動嗎？估計還沒邁開腿，屁股就它們一口咬掉了。”
顏顏後背一涼，趕緊用手捂住了屁屁。
嗚嗚，腿短也不是她的錯呀。
呆頭呆腦的舒明禮也沉默了。
有這樣夸人的嗎？
舒老太直接忽略了兩人幽怨的眼神，擺擺手道：“行了，出去玩吧，上山的事兒以後再說。”
“外祖母~”顏顏墊腳抱住舒老太的胳膊，使出了撒手鐧。
舒老太無情地閉上了眼睛，不看她，“看不見，我看不見。”
顏顏腦袋一耷拉，蔫了。
完蛋，撒嬌不好使咋辦？
小糰子揪著腮幫子想了好一陣，實在想不出辦法只能偷偷向小青龍求助。
“這個簡單，你可以在三舅舅上山之前多和他接觸接觸，拍拍他、碰碰他，把你的好運傳遞過去，這樣就算你不在，他也能抓到獵物。”
“這樣也可以啊？”
顏顏眼睛一亮，拔腿跑向西側臥房。
一進門，五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她。
舒家原本只有四間主屋，除了一間堂屋，剩下三間臥房，後來老大老二成家，又在東西兩頭另建了兩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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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的三間，東側那間住著舒老漢和舒老漢，西側兩間搭了大通鋪，分別住著剩下幾個明和三個松。
至於這一間為什麼擠了五個人……
別問，問就是某人太會唸經，全家只有好脾氣的老五能忍下去。
三個明見小糰子突然出現在臥房門口，全都笑得跟朵花似的，擺著手招呼她進屋。
舒明智笑得最為燦爛，“顏寶快到四舅舅這裡來，四舅舅給你買了……”
“糖”字蹦到嗓子眼又卡住了。
糟糕，光顧著跟朋友聊打仗，忘買了。
顏顏一雙大眼睛盯著他滴溜溜地轉，就等著他說出糖、糕點之類的話。
但等了半天啥也沒有。
四舅舅果然不靠譜。
小奶團失望地撇撇嘴，走向一旁的舒明禮，向他伸出兩條胖胳膊，奶聲奶氣道：“三舅舅，抱。”
舒明禮被外甥女突然的偏愛砸昏了頭，得意地衝弟弟挑挑眉，然後伸手將顏顏撈了起來。
“顏寶啊，你找三舅舅有啥事嗎？”
顏顏糾結地摳著手指頭，她該怎麼解釋呢？
沒法說，那乾脆不說了。
小糰子費力地挺直腰背，一手揪住舒明禮的領口，一手拍拍他的頭，語重心長：
“三舅舅，你要加油哦，抓多多的野雞野兔，顏顏能不能吃上肉，全看你了。”
舒明禮：莫名慈祥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