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笑容背後的辛秘（下）
慢慢地靠近那道身影，露露和老人一路上都在不斷變換著遮擋物，動作也是小心翼翼，擔心被對方發現。
靠近到了一定的距離，露露和老人已經能夠模糊地看清那人的大致模樣了。
他是一名看起來大約二十歲的男子，留著黑色的中分頭。他的有著一雙丹鳳眼，一副黑色邊框眼睛架在鼻樑上，溫和儒雅的模樣看起來平易近人。
不過此時的他一邊朝著一個方向行進，一邊頻繁地注意著周圍的情況，看起來十分小心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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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有點問題…他是貴族區的人！”
憑藉老人豐富的經驗，他一眼就從男子穿著與舉止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貴族區嗎？聽說他們好像都挺壞的。爺爺，為了防止他禍害其他人，我們跟上去看看吧！”
露露小聲地向老人請求。
“不行，這太危險了！”
老人果斷拒絕。
“求求你了，爺爺，我們只是去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麼事，不出去的話他肯定發現不了我們的！”
好奇心氾濫的露露又使出了撒嬌神技。
老人猶豫了一下，他權衡再三，在相信自己能力的情況下，他再度向露露妥協。
一老一少便跟在那名男子身後，小心翼翼地前行著。
過了一段時間，他們來到了一片空曠地帶。
這片地帶有點奇怪，是一個方圓一公里的圓形區域。區域的邊緣，雜草長得非常旺盛，但唯獨區域內只有光禿禿的地皮，沒有任何植物生長在上面。
只見男子來到區域中央，那裡立著一塊一人高的巨石。這塊巨石雖然表面看起來與普通石頭無異，但當男子將手掌放在一個特定區域的時候，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嘀地響了一聲，石塊靠近男子頭部的地方突然彈出了一幕投影，上面有著身份驗證成功的字樣。緊接著，巨石從中央開始朝兩邊一分為二，一段通往地下的階梯出現在男子面前。
再度環顧了一下四周，在確認安全之後，男子沿著階梯往下走了進去，等到男子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兩人面前的時候，巨石轟隆隆地又合併成了一塊。
目睹了整個過程的兩人，即便是見多識廣的老人也楞在了原地。
“消消…消失了？！”
露露擦了擦眼睛，發現自己並沒有看錯，於是忍不住想要跳出去到那塊巨石那裡一探究竟。
“不能出去！”
老人一把拉住了想要蹦噠出去的露露，厲聲說道。
“貴族區的人手段很是了得，說不定即便在地下，地面上的情況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能貿然出去！”
“噢…”
看著一臉嚴肅的老人，露露知道這不是開玩笑，所以也只有按捺住自己內心的好奇。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在地下一個明亮而又寬敞的空間裡，那名神秘男子，正透過一個顯示屏，把他們的一言一行監視的清清楚楚。
“被跟蹤還真是大意了。”男子輕輕地扶了扶鼻樑上的黑框眼鏡，臉上露出了一道陰森的笑容，“為了獎勵你們，就讓實驗品陪你們好好玩玩吧！”
地面上。
“無論如何，我們都該走了！”
心中湧起一股危機感，即便露露再怎麼乞求老人，老人也鐵定心要立即離開。
小臉上滿是失落，露露也只有被老人拉著小手，一臉不快地準備離開。
但是--
轟隆！
他們的後面，響起了一聲金屬砸向地面的巨大聲響。
老人和露露同時驚愕地朝後方看去。
那邊，在茂密的叢林裡，一隻全身漆黑的機械戰兵正邁著沉重的步子，瞪著血紅的眼睛，一步一步朝著兩人走來。
這只機械戰兵大約兩米高，被鎧甲層層包裹的厚實身軀如同小山一般龐大，粗壯的機械手臂上握著一把漆黑的大刀，踐踏摧毀著經過的一切。
“跑！”
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來臨，老人一把抓住露露，帶著她朝著來時的方向跑了過去。
可在地下的神秘男子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了一個鄙夷的微笑。
看到這種情況，機械戰兵並沒有加速去追，反而頓在原地。
它微微彎下膝蓋，身體稍稍向前傾。
就在下一時刻，它那雙強有力的機械腿猛地一蹬，無法想象的強大後坐力將它那龐大的身軀像一枚炮彈一樣發射出去。
手上漆黑的大刀舉過頭頂，機械戰兵飛速接近逃跑中的兩人，在追上的那一瞬間，機械戰兵的大刀，便會無情地砍下。
血紅的雙眼不斷閃爍著，機械戰兵已經瞄準好相距不到五米的老人了。
眨眼之間，兩人便進入機械戰兵的攻擊範圍了。
大刀狠狠劈下，老人的頭頂上，死神正張開懷抱準備迎接他。
但老人畢竟是這個名為現實遊戲的老手，千鈞一髮之際，他將露露緊緊抱在懷中，朝著一旁奮力撲去。
咔！
老人終究還是老了，反應慢了一些的他，後背被大刀留下了一道不淺的傷痕。雖然不致命，但不知是不是因為那把大刀的原因，原本應該鮮紅的傷口上，不正常的黑色開始蔓延。
重重地摔在地上，露露脫離了老人的懷抱。
“爺爺！！！”
看著老人後背如泉湧般的鮮血，年幼的露露淚如泉湧，臉上全是心疼與害怕。
“快跑！”
掙扎著想站起來，老人滿臉焦急地示意露露快逃。
但似乎有些晚了。
因為機械戰兵的大刀，再次在老人頭上舉起。
“不準傷害爺爺！！！”
至親之人危在旦夕，露露忘記了害怕，她握著那把銀色匕首朝著機械戰兵衝了過去。
機械戰兵雙眼閃爍了一下，然後在老人驚恐絕望的眼神中，將攻擊目標設為不顧一切衝上來的露露。
就算不看身形上的差距，僅憑武器大小，這場衝突的結果已經顯而易見了。
但事情完全不按套路發展。
在黑色大刀與銀白匕首接觸的一瞬間，機械戰兵那雙散發著血紅光芒的雙眼，猛地黯淡下去。
它的身形，也定格在舉刀揮下的那一刻。
原本嘈雜的戰場，忽然安靜了下來。
直到露露攙扶老人飛速離開的腳步聲打破了這片神秘的寂靜。
“系統對戰兵失去了控制？怎麼可能！”
地下空間裡，神秘男子一把抓住顯示屏，原本風輕雲淡的臉上滿是驚訝與憤怒。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神秘男子坐在椅子上，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那把銀色匕首…沒錯，就是他們，難怪會出現這種異常。沒想到那名女孩，竟然是那兩個叛徒的女兒…哼哼哼，事情好像有點意思了…”
神秘男子臉上，露出了一道猙獰的笑容。
……
幽海之森邊緣。
嘭！
在走出幽海之森後，老人用盡了全部力量，猛然倒地。
此時的他臉色像紙一樣蒼白，背後傷口上的漆黑，也擴散到了很大的一塊面積。
“爺爺！你怎麼了！不要嚇唬露露啊！”
將老人抱在懷中，露露不斷啜泣著。
“那把漆黑大刀，和你的銀色匕首很像，只不過它好像對人也會有效果。所以露露，我也不得不告訴你，爺爺我這次，恐怕要永遠地離開你了…”
蒼白的臉上有著牽掛與不捨，渾濁的雙眼中滿是慈愛與溫柔，老人氣息有些虛弱地說道。
“爺爺…不要再說，你一定會好起來的，然後像平時一樣訓練露露，和露露拌嘴，一切都會像平時一樣繼續下去……”
嘴上這樣說著，但露露卻痛苦地閉上眼睛，豆大的淚珠不斷順著她的臉頰跌落在地上，小小的肩膀抖得非常厲害。
“如果真是那樣就好了……”
慘然地笑了笑，老人猛地咳嗽起來，接連吐出好幾口黑血。急促地喘了幾口大氣，老人調整好氣息，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露露，十二年前，我在一所被野獸襲擊了的小木屋中發現了你，那時你的父母已經被野獸啃食乾淨，你卻在他們的掩護之下堅持到了我來的那一刻。”
露露只是緊緊地抱著老人，默默流著淚，沒有說話。
憑著露露聰明的腦袋，她早就隱隱猜到自己並非老人親生這件事，但這又如何？十二年與老人朝夕相處，露露對老人的愛早已跨過血緣這道阻攔。
氣息越來越羸弱，老人不得不喘口氣，繼續說道：
“那時的你不僅沒有嚇得大哭，反而伸出可愛的小手，一臉親切地要我抱抱。可是那時的我只經歷過優勝劣汰的殘酷競爭，不懂情感，只求生存，如今回想起來，我還真懷疑那時的我是不是一臺只會消耗能量的機器。”
蒼白的老臉上露出一道微笑，老人猛地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為了自己的生存，我幾乎下定決心要棄你而去，但你不合時宜露出的那個笑容，卻改變了當時的我，也改變了我整個一生。”
枯木般的雙手握住了露露潔白的小手，老人眼角有著晶瑩的淚花。
“你的笑容讓我第一次明白，生命中除了生存以外，還有其他更加重要的東西。半輩子在這個世界裡苟且偷生，我已經徹徹底底對這個世界感到失望，但露露你卻不同，從剛到這個世界的那一時刻起，你就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期望與興奮。所以，同樣活在這個世界裡，我只感受到這個世界的冰冷與殘酷，而你卻能體會到它的溫暖與幸福。在世界眼底下開心快樂地度過每一天，這便是比生存更加重要的東西。”
“所以這些年來，我在教你生存技能的同時，並沒有特意教你這個世界到底有多殘酷。因為在你經歷這些之前，我想讓你習慣笑對這個世界。笑著對待這個世界，或許並不能改變這個世界，但卻能改變你，就像十二年前那個笑容挽救了你的生命。所以露露，無論今後你走上一條這樣的道路，會經歷怎樣的艱難坎坷，我都不希望你忘了這一點……”
心跳的頻率開始減慢，呼吸也由急促變得越來越緩慢，老人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露露仍在啜泣著，但卻已經能夠止住哭泣。她那梨花帶雨的小臉上退了一分幼稚，多了一分成熟。小手緊緊抓著老人乾枯的大手，露露滿懷眷戀地看著老人。
“沒想到…會以這樣一種方式離開…這個世界……露露…能讓我…最後看一眼…你的笑容…嗎？”
費力地睜開沉重的雙眼，老人看著眼前這名傾注了自己十二年心血的女孩，說出了一生最後的請求。
重重地點了點頭，露露的嘴角開始慢慢地向上揚，帶著淚痕的燦爛笑容出現在露露可愛的小臉上。
露出一個心滿意足地的笑容，老人緩緩地閉上了他那雙混濁的雙眼，一行清淚順著他的眼角滑落。
“爺爺，你的話露露會永遠記在心裡，但請原諒露露最後一次任性，讓我痛痛快快在您懷裡哭上一場吧！”
臉上的笑容帶著無限的悲傷，露露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撲在永遠沉睡了的老人懷裡失聲痛苦。
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
晚霞中，有兩道身影發現了這對爺孫，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哥哥，看來在那名女孩身上，發生了什麼不幸的事啊…”
一道悅耳的聲音在露露耳邊響起。
露露抬起頭，在婆娑的淚眼中，她只看到了有著一頭銀髮的靚麗女孩以及一名有著火紅頭髮的健碩少年。
“來吧，不管怎樣，聖潔之魂歡迎你！”
銀髮女孩彎下腰伸出雙手，銀白的眼眸中有著無比的真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