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笑著活下去
今晚的月亮很亮。
皎潔的月光庇護著聖潔之魂，機械圍牆旁的樹木隨著微風的輕拂不斷搖晃。
而在一棵粗壯的大樹下，一名少年手中正攥著一卷紙條，平靜地遙望著遠方，看起來似乎在等待什麼人。
一陣微風再度拂過，少年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紙條，臉上露出了莫名的微笑。
與此同時，聖潔之魂的某處。
“皎月姐！”
毫無徵兆，皎月帳篷的門簾突然被掀開，露露那張略顯興奮的臉出現在皎月的面前。
“你這丫頭……嗨！算了！不說了……”
放下手中正在輕拭的等離子長刀，皎月無奈地看了氣喘吁吁的露露一眼，問道：
“這麼著急地跑了過來，應該不會是專門來我這搞破壞的。說吧，有什麼事嗎？”
“當然有事了，而且對皎月姐你來說也許是好事哦！”
露露不懷好意地看著皎月，可愛的小臉上露出了一抹壞笑。
“京巴哥託我來向你帶個話：他會在你最常去的地方等著你，而且他有非常重要的話對你說。”
“京巴哥?凌辰嗎？”
銀白的眼眸中露出驚訝之色，皎月的語氣中帶著一分好奇。
“沒錯哦！想不到皎月姐你還記著他的名字呢！說不定京巴哥還真能拿下皎月姐你呢！”
“閉嘴！”
皎月站起身來，輕輕地在露露頭上敲了一下。
“他有說過具體要跟我講什麼嗎？”皎月繼續問道。
“沒有，不過看京巴哥對我千叮嚀萬囑咐的樣子，除了那種事，應該沒別的了！”
“那種事……是哪種事？”
“哈哈……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
不再和露露糾纏，皎月簡單地整理了後，掀起門簾，就要往外走。
“皎月姐！我能一起去嗎？”
露露滿臉期待地盯著皎月。
“不能！”
得到一個斬釘截鐵的拒絕，露露瞬間變得無精打采。
……
機械圍牆的樹木下，一道身影佇立在那。
“果然是這裡…不過我很好奇你怎麼知道我會經常來這個地方？”
一見面，皎月便率先丟擲了一個問題。
“誰知道呢？或許是命運告訴我的吧！”凌辰朝皎月笑了笑，回應道。
“還真是模稜兩可的答案呢！”
安靜了一會兒之後。
“皎月，你對貴族區的看法，到底如何？”
出乎意料，這次率先開口的，是凌辰。
“貴族區…嗎！”
皎月或許自己都沒注意，當她在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聲音不自覺得變得有些沉重。
“抱歉，這個話題，我並不怎麼想談。”
“可是我想知道。”
語氣雖然平淡，但皎月能感覺得到，只要自己不說，凌辰就會一直問下去。
“有著最先進的科技，卻做著最野蠻的事，所謂的貴族，才是最賤的貧民！這，就是我的看法！”
皎月的眼眸中隱隱燃燒著復仇的火焰。
“連臺詞都是一樣的…”
嘆了口氣，凌辰內心默默地說道。
“是三年前的那件事，才讓你有了現在的看法嗎？”
“你怎麼知道…”
皎月驚訝地盯著凌辰，但過了一會兒，她臉上的驚訝便被黯淡所代替。
“哈哈…畢竟是我不堪回首的過去呢，知道了也罷。”
皎月眼中含著淚，苦笑了一聲。
“明明處在一個危機四伏的世界，明明就像微塵一樣弱小，可我卻只會依賴著哥哥，天真地以為只要有哥哥在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困難，卻從來沒有想過去提升自己的實力。”
陰沉著臉，皎月繼續說道：
“如果那時的我足夠強大，如果那時的我足夠勇敢，如果那時的我不是一個懵懵懂懂一無所知的小女孩，哥哥就不用犧牲自己來保全聖潔之魂了…”
雖然皎月沒有哭泣，但凌辰能夠感受得到皎月內心的那種苦痛，以及散發在空氣中的那種壓抑的氣氛。
“所以這三年裡你才會如此拼命嗎？”凌辰吸了口氣，正色問道。
“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為自己的無知與弱小贖罪。”
“你以前問過我我一個問題，現在，我想用它來問問你。”
凌辰沒有繼續接皎月的話，相反，他似乎說了一句和當前話題無關的話。
皎月抬起頭，看著凌辰，陰沉的臉上有著一分認真。
“你，現在感覺很累吧？”
皎月銀白瞳孔猛地一縮，臉上的訝異幾乎到了極致，她微張著嘴，死死地盯著凌辰，眼眸中有著異彩流轉。
但隨即，她便從驚訝中回過神來。
“你還真是厲害，現學現用，我還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你。”
閉著眼睛笑了笑，皎月繼續說道：
“但我只知道，我別無選擇！”
無奈與心酸，從皎月的語氣中流露出來。
“那真不巧，昨天我也是這麼想的。”
凌辰聳了聳肩，笑了笑，接著正色道：
“‘只有這樣做，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在你對我說那番話之前，我的信念只有這一個。但你讓我明白，有時候太過在於一件事，會讓自己的視野變得越來越窄，到最後唯一能看見的只有一條生死未知的道路。放下掌控自己內心的那份執念，開啟自己的視野，眼前成千上萬條的道路裡，總會有一條道路，能直達夢想的彼岸。”
“而現在的你，正深陷自己的過去無法自拔，所以你才會別無選擇，而不知道羅姆爺還有露露，以及整個聖潔之魂的人都在期待以前的皎月能夠再度回到你的身上。”
凌辰的這些話一針見血地指出來皎月的心結。他有些緊張地望著不語的皎月，內心有些忐忑。
凌辰希望這番話對皎月有一些作用，卻沒期待它能解開皎月的心結，因為三年積澱下來的負能量可沒有那麼容易清除的。
皎月低著頭，陰著臉，凌辰無法從她的表情瞭解她的內心。
沉寂，再度襲來。
“真是抱歉呢……”
皎月開口了，但聲音有些沙啞，同時又帶著疲憊。
“明明和你說過那些話，明明你能跨過自己內心的那道坎，可是我卻無法做到。”
眼角劃過一滴淚，皎月淚眼婆娑地望著凌辰，說道：
“我無法原諒自己，無法原諒那些傷害過聖潔之魂的人，更無法乞求哥哥的原諒。我只有保護好聖潔之魂，驅逐消滅所有接近聖潔之魂的貴族區的人，才能減少我內心的負罪感，才能對得起因為妹妹無能而犧牲自己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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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皎月無聲地哭泣著，每一滴眼淚中都包含著她內心複雜的情感。
“你好像誤會了什麼。”
凌辰的聲音吸引了皎月的注意。她再度望向凌辰，卻有些意外地看到了凌辰眼中那份堅定。
“真的只有保護好聖潔之魂，將靠近聖潔之魂的貴族斬盡殺絕才會讓你好受嗎？”
皎月沒有回答，只不過她那銀白的眼眸裡有著一絲猶豫與迷茫。
“答案肯定是不。我想即便是貴族區的人，只要他處於生死邊緣昏迷不醒，皎月你遇見了的話肯定不會見死不救。”
想起上一次皎月救下自己和琪琪，凌辰底氣十足地說道。
“我……”
皎月想要辯解，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而另一個，則是，無論是整個聖潔之魂，還是你的哥哥，從來就沒有怨恨過你！既然如此，更談不上原諒！”
“不可能！拖了聖潔之魂後腿的我是聖潔之魂的罪人，哥哥現在肯定恨死我了！”
皎月上前一步，幾乎是吼著朝凌辰說出了這句話。
“那只是你的胡思亂想而已。皎月，你還記不記得臨行前，你哥哥對你說的關於烈焰槍的秘密？”
凌辰舉起手中的紙條，朝著皎月說道。
“難道……”
皎月呆滯地看著凌辰的手，聲音裡有著興奮，但更多的是緊張與畏懼。
“沒錯，這是你哥哥為你留下的東西，我希望你能看看，哪怕只是看上一眼。”
慢慢地走向皎月，凌辰抓起了皎月的手，將紙條放在她的掌心。
盯著掌心那捲泛黃的紙條，皎月呼吸有些急促，臉上的表情也變換不定。過了很久，她才用顫抖的雙手開啟了這張泛黃的紙條。
“這…這是……”
紙條開啟的瞬間，皎月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淚如洪水決堤般地從她的眼睛奔湧而出。
紙條上，一個線條簡單，勾勒粗糙的頭像，正吐著舌頭，眨著眼，微笑地看著皎月。
而這個頭像的主人，正是皎月的哥哥。
頭像的旁邊，有著一行字。
皎月淚如雨下，但思緒卻在朦朧的淚眼中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天。
“哥哥哥哥，你看看，我把你畫得多好看！”
“……哥哥在你的心目中難道就有這麼醜嗎？”
“哼！人家好不容易給你畫一次畫，你竟然還嫌棄我！”
“好啦好啦！其實那個微笑畫得還是挺不錯的，看來我家月月還是有畫畫的天賦的！”
“那當然了，我最喜歡的，就是哥哥臉上的笑容了！無論什麼時候，哥哥可都要笑著活下去哦！”
“你也是，我們兄妹倆就這樣說好了！”
“嗯！說好了！”
……
“皎月，既然你不識字，那我就來替你念出那紙上的五個字吧！”
拍了拍皎月的肩膀，凌辰小聲地說道。
皎月閉著眼，淚水不斷地湧出，順著臉頰落在地上。
“笑著活下去。”
皎月和凌辰嘴裡，同時念出了這五個字。
“嗚嗚嗚！哥哥！”
毫無徵兆地爆發，皎月猛地撲向了凌辰，在他的懷裡失聲痛苦。
凌辰慌亂臉紅了一陣，但看著懷中臉色緋紅，哭得像個淚人的皎月，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欣慰的微笑。
“哭吧！皎月。哭過之後，去迎接你嶄新的人生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