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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有心栽花花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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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世上,許多有意而為的事往往被意外作弄,反而一些無心為之的事卻得了成全,所以佛門子弟偏講隨緣,不刻意,只隨意。

六十年代,在巴渝與荊楚毗鄰的一所小村落,有一位背上行囊要與鄰家姑娘私奔的愣頭青,說是跟人私奔,其實也就是給別人當礙眼的跟班。

姑娘是農村人,父親在鎮上的學校做講郎先生,家裡條件要較好於街坊同鄰,在書香四溢的家庭氛圍中,小姑娘從小耳濡目染,也算讀了一些書,因為父親偏好才子佳人的姻緣小說,故此頑皮時翻箱倒櫃,淘出了不少此類書籍,每每翻閱,無不是情竇忐忑。

可以說,小姑娘的情竇比尋常女子開得要稍早些,後來因為一批知青下鄉,讓她認識了那個風度翩翩的才子。

小姑娘生得水靈,二八年華端得是亭亭玉立,村裡人都說這姑娘生得俊,不似鄉下姑娘那般,皮膚黝黑和面色枯黃。細膩且白皙的膚質讓她成為了好些個同村青少年的夢中情人,甜美的臉蛋也使得好些個稍顯殷實的家庭登門說媒。

說到底,還是那股被書香映襯出來的氣質最是難能可貴,讓那些個從小就把握鋤耙的莊稼小子求之不得。

所以啊,許多窮小子都有自知,就不和那些真才子或真富貴同流了,唯獨那位愣頭鄰居是一根筋,屬於認定了就不改變的那一類,覺得丫頭從小和自己是近鄰,可謂青梅竹馬,雖說丫頭到了五歲以後就再也沒理過自個兒,但之前過家家時的丈夫和老婆不是白當的,認準了丫頭會成為自己老婆,就不向現實和白眼妥協了。

後來,小姑娘因為和父親吵架離家出走,鄰家的愣頭在窺探中見著小姑娘甩門而出,連忙裹上衣裳和糧食,跟了出去。

本以為小姑娘只是在村裡逛逛,氣消了自然就會回去,愣頭青所帶的衣物是用於夜晚冷風起時給小姑娘禦寒的,糧食則是用於討好小姑娘的殷勤禮物,結果沒想到,這一逛竟是踩著機耕道出了村。

一路風拂水稻,一路塘魚鳧水,月朗星稀下,兩人一前一後相隔百米,最後在離村的大馬路上,小姑娘回頭,問了愣頭青一句話:“你不怕坐牢?”

好嘛,好心當作了登徒子,愣頭青三步作五步的追了上去,小姑娘也不怕他,只站在原地等他,覺得哪怕借他十個膽,他也不敢做出什麼破格的事。

來到小姑娘跟前以後,愣頭青說道:“天冷,快回家吧,你爸肯定著急壞了。”

相對愣頭青的提心吊膽來說,小姑娘要顯得更為氣定神閒,對他沒什麼好氣的說道:“管你什麼事?跟著我幹什麼?”

愣頭青被這話問得失措,憋得滿臉通紅,尷尬笑道:“我正巧去鎮裡,要給一戶大人家的田裡除蟲,就怕早上難起,所以走夜路先提前到,不至於丟了咱村人的信譽。”

小姑娘低聲說了一句出息,然後扭頭就走,拋下一句話:“可別跟著我啊,你走你的。”

看著小姑娘頭也不回的背影,愣頭青心裡暗自琢磨,這條路是通鎮上的,沒聽說小姑娘在鎮上有什麼親戚,莫不是去鎮上找她父親在學校裡的領導,這是打算去告狀?也就這個最有可能,愣頭青摸著後腦勺憨笑起來,覺得這丫頭表面看去貞烈,心地卻也憨直,想到這裡,愣頭青邁出腳步跟在小姑娘身後,相隔五十米,兩人一路朝鎮上走去。

當晚,愣頭青並不知道,這個身無分文的猶憐丫頭已經下定決心,她要去的地方不是鎮上,而是一個更遠更遠的地方,這一年,愣頭青二十冒頭,小丫頭二九芳齡,這一天離村,兩人就再也沒有回過家。

在到達鎮上以後,兩人再一次相隔三米進行談話,簡單的說是吵了一架,原因是愣頭青見丫頭的目的並不是鎮上學校,而是要穿越鎮子去其他地方。

見著丫頭是鐵了心,就勸她回家,爸媽養了十八年真的很不容易云云,正以為小丫頭會因為自己一番說辭動心回家,不料,卻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丫頭打算繼續走,愣頭打算繼續跟。

吵了一架,丫頭徹底不理他了,兒時所積攢的薄情也被這一吵摧枯拉朽,但是,好歹眼前是未來的老婆,萬一在路上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自己豈不是要後悔一輩子?

所幸是小孩子爭吵,沒什麼隔夜仇,第二天中午,在兩人途徑巫峽時,小姑娘肚子餓了,正發愁又走不動時,愣頭行囊裡的三張大餅起了功效,那時兩人坐在巫峽岸邊,看著滾滾濤流,小姑娘吃著大餅,表情輕鬆,愣頭沒有吃,心有旁騖,如果糧食早些沒了,就圓不了丫頭這次出行的夢了,內心憂愁,外表卻格外歡喜,歡喜在於小姑娘終於肯跟自己好好說話了。

看著巫峽之間迴旋又遠去的長江,小姑娘忽然說了一句朝辭白帝彩雲間,然後少年老成的感嘆:“只可惜有猿啼沒有輕舟,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到。”

愣頭就問:“我們是要往東走還是往西走?”

對於我們這兩個字,丫頭似乎默許了,她不知道愣頭為什麼要跟著自己,只當他和自己一樣,也是痴心的人,於是有了一種惺惺相惜的錯覺,把手裡大餅撇下一角遞給愣頭,見他尷尬的推手拒絕,就說道:“當然是去西邊了。”

“去西邊就不能坐船了啊。”愣頭說道:“大江是往東邊流的嘛。”

長江水流湍急處,除了客運船隻以外,少有烏篷船等下網或江釣的私船停滯,這一帶水勢洶湧,就連拉船途徑此地的縴夫也要如履如臨。

在愣頭小時候的記憶裡,記得大概是在抗戰的時候,官家從民間徵召了好些縴夫來長江兩岸拉縴,為的是把物資貨物從東往西逆水運往巴渝,那時,用於截斷補給線的飛機每天都在長江上空掠過,投下的炸彈讓大半縴夫與船隻殉難沉江。

時隔二十年,巫峽雲雨過,岸邊已經沒了壯士的裹席之軀,天上也不再有小東洋的飛機,只有江底的沉船鐵骸,和夕陽長江上的川江號子、依然熱血鏗鏘。

小姑娘不知道,愣頭卻知道。

他就說起了那些沉江的縴夫,說他們從五湖四海而來,和那些征戰沙場殺小東洋的軍人一樣,他們也是舉國災難中的一點星星之火,雖說時時刻刻被敵人追著攆著,但還是有燎原之勢,將國家的血肉之軀照亮,可惜啊,他們如今都沉在江底,壯烈雖在,只是再也回不了家了。

丫頭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無非是想讓自己反思,然後勸自己回家,心裡覺得這人平日裡呆呆傻傻,這種時候嘴裡竟能打出比方說出道理,真是不容易。

心裡如是想,卻也知道自己為什麼而執著,於是說道:“不要以為你給我糧食我就得聽你的話,我以後會還給你的!”

有了大餅的交情,之後兩人結伴,一路省吃儉用,可謂是真正的風餐露宿,兩人往往會挑橋洞過夜,丫頭睡時愣頭守著,天矇矇亮時丫頭醒來,愣頭才會睡上兩三個小時。

如此三天夜晚,每晚在看到丫頭熟睡以後,愣頭總會有心魔攀上心頭,覺得哪怕是偷偷摸摸的捏捏她的手也好,思前想後,樸實打敗心魔,安靜的望著橋洞下的小河邊,溝渠裡似有明月倒影。

三天後,他們進入天府省境內,來到當時還屬於天府轄下的巴渝,丫頭身子弱,僅靠三張大餅支撐了三天,在進入巴渝的當晚,就因為攝入極少、體力透支而暈倒了。

當晚,在橋洞裡,愣頭伸手探了探丫頭那燒得滾燙的額頭,見她嘴唇發乾身體發抖,嚇得愣頭六神無主,只得將發著高燒的丫頭抱在懷裡,自己則眼淚鼻涕嘩嘩的往下淌。

那晚,有一個叫無助的傢伙找上門來,用棍棒狠狠的給了他一下。

後來,丫頭在一個清晨醒來,看見愣頭靠著橋洞的牆壁大放鼾聲,在愣頭身邊,散落著一根針管和三管空空如也的玻璃小瓶子,橋洞的末端有已經熄滅的篝火,篝火上架著的一口梯鍋,一股濃香從並不嚴實的鍋蓋下飄散出來,丫頭記得,那是燉雞湯的味道。

丫頭明白,為了自己,這個男人做了賊。

等到愣頭醒來時,發現丫頭從河邊撿來兩個已經洗乾淨的破碗,兩人在橋洞裡用破碗乘了雞湯,喝過以後,丫頭從梯鍋裡挑出整隻雞,忍著滾燙扯掉一隻雞腿遞給愣頭,一邊笑著,一邊罵愣頭居然把整隻雞放進鍋裡燉,愣頭腆著臉,說了句做菜又不是男人的事,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

一通大快朵頤以後,丫頭撿起兩隻破碗去河邊洗,愣頭說不要了,丫頭說留著以後用得著,那時,看著丫頭在河邊洗碗的模樣,愣頭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

她喝過雞湯出了一身熱汗,河邊洗碗時,用手去捻溼潤的耳發,那動作,驚豔了這個傻小子。

兩人繼續向西行,途徑嘉陵江時,看見兩江交匯產生不同顏色的江面,愣頭一時有些發怵,丫頭好奇,站在碼頭邊,瞧看江上落霞,就問他:“看什麼呢?這麼出神。”

愣頭收神,笑了笑,本想忍住不說,卻不想瞞她,說道:“我好像看見漩渦把兩艘漁船拉到一起,撞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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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朝愣頭剛才看的地方望去,發現江上漁船往來,並沒有出現衝突,就說道:“哪有什麼撞船,你看花眼了吧?就算真的有,這周邊的人不去救麼?”

愣頭打了一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再看江面,的確沒有兩船相撞,就赧顏笑道:“自打跟你出來以後,就老是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可能是睡得不好,給迷了眼了。”

丫頭伸手拍了拍愣頭的額頭,笑著露出一對兒好看的酒窩:“那今晚一起睡。”

愣頭忽然狂喜,點頭如搗蒜。

丫頭忽然會意自己說錯話,一巴掌扇在愣頭臉上,算是有勢無力的粉掌,嗔道:“想什麼呢!我是說同一時間睡覺!不許你再守著了。”

愣頭耍了個花腔:“我的意思就是同一時間睡啊,你以為是什麼?啊,我知道了。”

被耍了這麼一招無理手,丫頭臉上通紅恰似薔薇紅蘋果,追著愣頭就打:“就賴你,就賴你!”

那股瀟灑勁兒,在嘉陵江畔,愣頭被丫頭追攆著,粉拳撲背,他們笑著,鬧著。

漁客垂釣江心,西天紅霞正美。兩色江水一線天,好在同是天涯淪落人。

他忽然抱住她。

她被抱住,滿臉通紅,愣頭問道:“出來好些天了,我們一直往西走,先前覺得你一直心裡不通暢,就沒好問你,現在我想知道,咱們究竟要去哪裡?”

在得到丫頭的答案後,他撒開摟住她的雙手。

兩人沉默好半晌,繼續往西去。

曾在二八之年,一個下鄉的知青和她坐在田壩上吹風,那滿腹才學的俊彥青年躺在田壩上,雙手枕著腦袋,微風徐徐,吹拂得稻田一片海浪聲。他說,她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孩兒,說他父親是做大買賣的,說他家在錦官城,說等她到了十八歲,就可以去錦官城找他。

後來知青回去繼承家父產業,這一走,就是七百餘天的朝思暮想、分分秒秒的纏繞在少女心頭,今年丫頭十八歲,和父親說起要去錦官城,兩人爭執不休,最終,丫頭離家出走。

離家近一個月以後,兩人終於進入錦官境內,這一天,愣頭從路過的村子裡偷了一件好看又體面的連衣裙,遞給丫頭要她換上,他為了不給丫頭丟臉,就找到一處小溪,把自己那披肩的長髮洗了個乾淨,在一切梳妝乾淨以後,丫頭取出那張記有地址的紙條,兩人一路問著方向,走進了青羊邑。

說長不長的一個月,三十天,苦中作樂一路走來,歡聲笑語有,迷失方向有,他以為自己支起了一畝佳田,終於可以好好耕耘了,然後在秋收時大汗淋漓,在寒冷的冬風到來時,就不愁了。

直到設身處地的站在那棟大樓前,他才忽然失魂落魄,意識到心田裡其實寸草不生,她與他之間的感情種子,並沒有發芽。

看著地址上所記的大樓就在面前,愣頭對丫頭笑了笑,說道:“去找他吧。”

她哭了,面對這個一頭長髮的男人說出三個字,然後轉身就進了大樓。

愣頭在大樓對面挑了一家茶鋪,坐在竹椅上剝著花生喝著清茶,然後笑盈盈的對那再也不回頭的嬌小背影說道:“真好。”

“阿彌陀佛。”耳畔響起佛語呢喃,愣頭轉臉去看,就見一老僧手持木缽站在自己身邊。

愣頭看著那面相慈祥的老僧,一時淚水再也忍不住的跌落眼眶。

老僧緩緩搖頭,再一次念出阿彌陀佛,端起擺放在愣頭跟前桌上的茶碗,吹開浮面的茶葉喝了一口,放下茶碗後,躬身向愣頭合十:“施主,回頭是岸。”

愣頭淚流滿面,長長苦笑:“身在苦海,哪裡有岸吶。”

老僧始終保持著低眉閉目的慈悲表情,轉身朝遠處走:“回頭就有。”

愣頭站起身來,跟著老僧走出茶館。

在來到大街上以後,天空中頓時烏雲密佈,大雨之前狂風不止,長街左右,兩排高大的白楊樹上樹葉飛旋,街頭塵埃滾滾,行人抱頭鼠竄,與此同時,大樓的門被丫頭從裡面推開,她踉踉蹌蹌的從樓裡走出,身上那件好看又顯得體面的連衣裙被撕破,她神情恍惚,血水順著雙腿內側流淌下來。

長街中央,愣頭愣腦的男人舉目望天,眼瞳似烏雲,眼淚似大雨,狂風大作中,他滿頭長髮竟在大風中根根脫離頭皮,縷縷長髮被大風捲上九霄,就在須臾之間,三千煩惱絲化作風兒,遠去不見!

自古只有萬念俱灰者遁入空門,此時此刻,他心如平鏡,面如死灰,放下了心中的執念。

那年的仲夏,錦官城青羊邑,白楊種子像蒲公英般在大風中繽紛入世,有一年輕僧人回頭找到了岸,他背對塵世,面向文殊院,一步,遁入空門。

同一天,嘉陵江兩江交匯的漩渦處,兩艘漁船被漩渦拉扯,碰撞一處,船上漁人皆沉江。

他本就身在空門中,塵世雜念只是推波助瀾的因,立地成佛就是命運輪轉的果,人們說他是觀世羅漢下凡間,說他是文殊菩薩託世,許多人不信,但有一群肩負大勳的老人,對此則是深信不疑。

八十年代風雲起,望江樓,一位文殊院的和尚登上了巨擘榜第十道橫行,軍中大勳端起茶碗敬蒼天,世人多因執著入絕境,敬蒼天開眼,給那男人留了退路。

如僧人枯坐在菩提樹下悟禪,從大千世界的冰山一角看到了因果,心平如鏡卻又波瀾起伏時看到的因果,和萬念俱灰又死灰復燃時看到的因果,截然不同。

送你迢迢,不為相濡於淺灘,只為送你回江湖,雖然最後留我孤零零一個人在岸上,但那江湖既是苦海,能在岸上,又何嘗不是一種極樂呢?

一葉西渡往錦官,皈依佛門入**,不入江湖,只寄隔岸,而後孑然,不怨,不悔!

而這個學宋太祖千里送京娘的傻小子,正是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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