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貪殺和尚的話，黎曉略帶好奇地拾起鏟子，照著他指的位置對著土壤就鏟了下去。
不過是五六下鏟子。
黎曉明顯感覺手中的鐵鏟磕到了一個略有點硬度，但卻一使勁就能碎掉的東西。
透著黃色破敗的垃圾場內的照明燈，黎曉勉強認出來，埋在地下的是好幾個編制麻袋，模樣發白普通，跟那些鄉下隨處可見的化肥袋子一樣。
但黎曉馬上注意到了些許異樣，在被自己鏟子插破的豁口處竟然斜露出一個腐爛了一大半的胳膊！
看著尺寸大小，毫無疑問，是垃圾場外幼兒園內的孩子。
直到這時，黎曉這才明白，垃圾場內臭氣熏天的惡臭味來源絕大多數是這些被殘忍打死、塞進麻袋、掩埋地下、在黑暗中不斷腐爛的孩童屍體。
“嘔……”黎曉頓時半跪在地上，這次是真止不住乾嘔了起來。
但相比較這些生理上的不適，黎曉只覺得很對不起，很對不起這些孩子。
“沒想到……我竟然還在猶豫殺不殺那些人，”黎曉擦了擦嘴角，手背上是黃綠色的膽汁，自嘲道，“現在看起來，我更應該把那些人打碎了餵狗。”
“嘶，你這個進化速度有點快啊，”貪殺和尚頗為意外地看了眼黎曉，搖了搖頭，“但要注意，不要被殺心迷惑了本心，如果一步踏錯，我們就是魔鬼，明白嗎？”
黎曉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早登極樂吧，”貪殺和尚凝視著深埋地下的孩童屍體，久久佇立，深深嘆了口氣，開始轉動自己手上的佛珠，口中開始念起了超度佛經。
黎曉頗為驚訝，在她認知中，她已經差不多吧貪殺和尚和修羅劃等號了。
但黎曉沒有出聲打破這一次的場景。
很快，超度完畢。
伴隨著最後一句佛經結束，貪殺和尚從佛串中扯下一枚佛珠，隨手拋入了垃圾場內。
霎時間，一股熾熱到極致的火焰猛地穿破土壤，以那枚佛珠為中心，快速朝著周圍散去。
奇怪的是，每個燃燒點都是彼此隔離的，中間那些易燃物根本沒有沾到半點火星。
但這也不奇怪，因為每個燃燒點都是一處被埋葬的孩童。
而這樣的三業淨火足足燃燒了上百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黎曉隱隱約約間聽到空氣中有好多孩童的笑聲，而那些細細碎碎的銀鈴般笑聲最後如同銀河一樣匯聚在一起。
緊緊環繞在貪殺和尚周圍。
一時間，渾身是血、袈裟上全是內臟碎片的貪殺和尚竟然如同天降佛陀一般，絲毫看不出剛才的金剛震怒。
“他們好像……再說謝謝，”黎曉難以置信地盯著和尚周圍不斷閃爍的光點呢喃道，“那些孩子，在說謝謝……”
幾乎是同一時候，貪殺和尚釋懷笑容，招手捏禪。
佛曰，安命。
……
差不多同一時間，林塵已經離開了幼兒園。
在離開的最後時刻，他當著安陽的面撥打了黎堃的電話，申請了這些孩子的養育福利。
而安陽再確認一切真實後，毅然決然地朝著不斷燃燒著烈火的安全屋內走去。
在進入火場的最後一刻，她是這麼說的，“組織不會相信一個一點傷都沒有的保鏢，如果我活下來了，我將聽從你的一切派遣，林先生。”
……
三十分鍾後，林塵已經坐上了來時的越野車，快速消失在了公路的盡頭。
他們不能在現場逗留太久，馬上這裡的訊號遮蔽都會被解除，深港城的官方成員將會前往這裡清理後事，打掃現場。
至於關於這個黑水漁村的幕後保護傘。
黎堃倒是沒有說太多，只是在電話裡表示，因為前段時間的靈災爆發，現在秦恆國所在的派系已經遭受了足夠強烈的敲打，很多類似黑水漁村這種地方都會被拔除。
如同用羊角錘拔釘子一樣。
幹淨利落。
所以，這次黑水漁村的行動，黎堃才會給予林塵最大的方便。
“林塵，那個‘光輝除靈團’，我爸怎麼說？”坐在後座的黎曉忽然開口問道，打斷了林塵的沉思。
“沒什麼好消息，對方速度很快，”林塵搖了搖頭，目視著車道前方，現在高速公路有點霧氣，這搞得林塵看不清方向。
“都是壞消息？”黎曉皺了皺眉，現在她一閉眼，就會想到那些孩子腐爛的臉龐，血液模糊的眼眶，這讓黎曉內心很煩躁，只想殺幾個除靈團的傢伙。
“‘光輝除靈團’是個假身份，直接負責人的資訊全是假的，那張身份證根本就是從三水市場買來的，”林塵語氣平緩道，“抓捕了一些外圍成員，但絕大多數都是被收買的馬仔，根本套不出太多有用的訊息。”
“很地道，手法很乾脆，”貪殺和尚突然睜眼沉穩地點了點頭。
“是的，更多訊息，還得到了龍江才知道，”林塵額頭上有了些許汗珠，“這件事情已經被定性為乙級一等事件，強烈涉及到國家層面和影響社會民生的事件分級。”
“好吧，道理我都懂，但是為啥林塵你滿頭是汗？”黎曉忽然注意到這件事，語氣有點奇怪，“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不好的事情？”
“的確是不好的事情……”
“啥事？”
“剛剛大霧沒看清，我高速公路好像開錯道了……”
“哈？！？！”
……
林塵很少犯錯，但這次他的確大意了。
最起碼，他沒有檢查一下被他炸翻的馳援部隊，僅僅是簡單看了一下無人機上的生命探測儀就得出全員死亡的結果。
在林塵走後差不多十五分鍾後，三輛渾身漆黑，沒有車牌的特殊改裝的商務車快速出現在了被炸燬的摩托車隊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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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怎麼樣？”一名從商務車後面跳下來來，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點了支雪茄操著半生不熟的中文問道。
“報告副執行官，希伯來先生，”一名男人手裡提著一個巨大的深色袋子，裡面也看不清是什麼東西，從遠處快步跑過來，“實驗品G2-0號變異體生命指數穩定，沒有任何異常！”
“很好很好，”希伯來·肯尼臉色如常地點了點頭，繼續發布命令，“把變異體的所有屍體碎片全部帶回去，雖然只是一個G2代的改造人，但是是不可多得的變異體，不能浪費一丁點的研究材料！明白嗎！”
“明白！”頓時，數十名穿著黑色行動服的男人快速跑開，按照儀器上的指數翻找著所有的變異體屍體殘片。
而所謂的G2-0號變異體，就是那個帶領馳援的C級人造除靈師。
一個殺不死、可以拼屍重生的實驗怪物。
代號名稱，宵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