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大一會兒,屋裡的哭聲漸漸的小了。蘇樂他們正想進屋去,卻看到老金扶著門框從屋裡走了出來。他走到蘇樂的身前說:
“警察同志,你是不是還有話要說?”
“是的,我們有些問題想瞭解一下,這樣有助於儘快偵破金輝中毒的案子。”
“好,你問吧。”老金看了看身邊,從屋裡拿出幾個小凳子,幾個人就在院子裡的樹下坐下來。
“你最後一次見到金輝是什麼時候?”蘇樂問。
“嗯,出事的那天早晨。平時我和他媽出去打工的時候,他們都還沒起床。那天金輝他起床比平時早很多,我們出門的時候他還對我們說,爸媽你們騎車小心點,路上車多。”老金眼裡含著淚水說。
“我當時還給他媽說,小輝這是怎麼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吧。”
“到了那天晚上,村裡的人就給我打電話,說是小輝出了車禍,被警察抓起來了。我再打小輝的電話,就打不通了。”
“除了你剛才說的,金輝還有什麼其他反常的地方嗎?”
“其他?其他就是頭天在家吃的晚飯,吃完飯也沒再出去。他很久都不在家吃飯了,只要不出車,他就整天的泡在賭場裡,輕易不回趟家。”
“吃飯的時候都說瞭解什麼?”
“那天我看他挺高興的,我們爺倆還喝了點酒,聊了一些小時候的事兒。”
“好的,我還有個問題,你們昨天去哪裡了?”蘇樂問。
“昨天,唉,我們不是昨天出去的,是前天晚上就出去啦。”老金嘆著氣搖著頭說。
“全家一起出去的嗎?”
“嗯,我想我們可能是上當受騙了吧。”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警察仔細的講講?興許能幫到你呢。”李村長在一邊說。
老金用雙手措了措還掛著淚水的臉龐,向蘇樂講起了他們的遭遇。
那是前天的下午,我正在工地上幹活,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打電話的人自稱是金輝的朋友,他說有件重要的事要和我商量一下,問我在哪裡幹活,他們開車來找我。我告訴了他們工地的地址,他們不大會兒就來到了工地。
兩人開了一輛麵包車,一個人留著光頭,是個胖子,另一個人的頭髮很長,是個瘦子。他們把我叫到一邊,瘦子遞給我一支煙,胖子用打火機給我點著。然後瘦子對我說:
“金叔,我們是金輝的朋友,都給一個老闆做事。”
“哦,我沒見過你們。”我抽了一口煙說。
“金輝不是出事了嗎,他開車把一輛警車撞下來山谷,死了一個警察,你都知道嗎?”瘦子說。
“知道,唉,你說金輝這小子,開車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要是撞的一般車輛,也不是什麼大事,保險公司賠點錢就完了。可是因為撞的是警車,這事就比較麻煩。你看金輝這不被抓起來了嗎。”
“嗯嗯,我知道,人家警察說要調查。”
“為了這事呀,我們老闆找了很多人,想先把人撈出來。老闆說賠錢咱不怕,但是把人關起來就不好了。”
“對呀,能把人先放出來就好啦。”
“就是,我們老闆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找人疏通了一下,現在有點眉目啦。”
“哦,那叫老闆操心啦。”
“我們這次來找你,是想叫你們全家配合一下,拍一些錄影給上面的人看看,然後再帶你們去見一下領導,好讓他們同意放人。”
“哦,那好呀,我們配合。”
“那行,我們現在就去你家,你把在外面的家裡人都叫回去,人齊了才好錄影。”瘦子說。
我聽了他們說的話,心裡面非常高興,心想這下小輝可算有救啦。我連忙給他媽和他弟弟打電話,叫他們趕緊回家等著。
回到家以後,我問那個瘦子要不要都換一身新衣服,錄影的話不能穿的太邋遢,叫領導看了丟人。瘦子說不用,穿的越差越好,叫領導看了能同情咱。
胖子拿著手機在我們家裡拍了一會兒,把我們全家人都拍了進去。拍完後瘦子對我說:
“金叔,我們都上車吧,這就帶你們去見領導。”
“都要去嗎?你看帶著孩子也不方便。”
“都去,都去,老闆特別交代要全家人一起去,這樣去見領導才有說服力。”
看到他們堅持要我們全家一起去,我們就鎖上院門,跟著他們一起上了車。車子開了很久,我們也不知道要去什麼地方。到了天快黑的時候,車子總算停下來。那兩個人領著我們進了一家飯店,點了好多的菜叫我們吃。在吃飯的時候,瘦子又拿出手機拍了照。
吃完飯以後,瘦子對我們說:
“金叔,領導今天晚上有事,要到明天一早才能見我們,我們今天就先安排個地方住一晚,明天一早去見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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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今天先回家,明天一早再來不行嗎?”我問那個瘦子。
“來來回回的折騰太麻煩了,旁邊就有個賓館,我帶你們去住。”
到了賓館裡,服務員問我們要身份證,我們又沒出過門,哪會帶身份證呀。然後他們說押手機也行,我們就都把手機給了他們。他弟弟當時還老大不樂意,後來他們連唬帶騙的也把他的手機拿了過去。
我們四個人住在兩個房間裡,金輝他媽和他媳婦帶著孩子住一個房間,我和金輝他弟弟住一個房間。夜裡沒發生什麼事兒,賓館的環境比我家好多了,睡的也比較舒服。
第二天我醒的比較早,開啟房門想去外面轉一轉,可轉念一想要是一會兒那胖子來叫他們,耽誤了事就不好了,於是就一直坐在房間裡等著。
到了太陽昇的老高的時候,小兒子還在睡覺,兒媳婦從隔壁屋過來問我:
“爹,他們說什麼時候來叫我們了嗎?”
“沒有呀,我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來。”
“孩子都餓了,要不我們先弄點吃的吧。”
“好,我出去買點吃的,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出去到外面買了些吃的帶回來,先給她們娘幾個送了去,然後又把我小兒子叫起來吃東西。
小兒子起來後也問我她們什麼時候來,我說不知道,他說:
“你不會打個電話問問?”
“可是電話被賓館裡拿去啦。”
“我去要,哪有拿人家手機的呀。”小兒子說完就去樓下要手機了,我攔也沒攔住。
沒有多大會兒,小兒子果然拿著我們的手機上來了。我用手機給那個胖子打電話,可是一直也打不通。小兒子不耐煩的對我說:
“咱是不是遇到了騙子呀?”
“不會吧,人家又沒要咱的錢,還請咱們吃了飯,騙咱們啥呢?”
到了中午的時候,胖子的電話還是打不通,他們幾個在外面都待得煩了,吵著要回家,我想了想又給胖子打了幾次電話,還是暫時無法接通,我們於是決定先回家。
我來到賓館的大廳裡,這時候已經換了一位服務員,不是昨天接待我們的那位,我走到櫃檯前問她:
“他大姐,這是什麼地方?”
“富居賓館呀。”服務員瞪著我說。
“我是想問這裡的地名叫什麼?”
“建設路30號。”服務員白了我一眼回答。
“不是,這裡叫什麼縣呀?”
服務員上下打量了一陣子我們這些人,然後對我說:
“這裡是鄉文縣,你不知道嗎?”
聽到服務員說鄉文縣,我的心中一驚。我知道鄉文縣在河西市的西邊,而我們梁縣在河西市的東面,從這裡回家的話大概有200多公裡的路。
我們在街上買了幾個麻糖餅,一邊吃著一邊打聽去汽車站的路。在汽車站坐上汽車,到了晚上十點多才回到家。我們折騰了一天,都累壞了,這不打算在家裡歇一天,明天再去做工,沒想到金輝他已經死啦。
老金說到這裡,用雙手捂住臉,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你剛才說帶你們去鄉文縣的是一輛麵包車,你還記得車子的顏色和車牌號嗎?”蘇樂問。
老金止住了哭聲,抬起頭想了想說:
“車子是白色的,當時沒注意車牌號。”
“你知道金輝的老闆叫什麼名字嗎?”
“不知道,他從來不給我說這些。”
和老金談完話以後,他們又把金輝媳婦叫到了外面,問了金輝媳婦幾個問題。
“金輝那天早晨走的時候,有什麼和平時不一樣的地方嗎?”
金輝的媳婦擦乾臉上的淚水,想了一會兒說:
“有吧,那天金輝走的時候親了親他兒子,而且還在床邊坐了很久。我當時想這是犯什麼病了,平時對他兒子看都不看一眼的,今天怎麼突然變得這樣。”
“除了這些,還有其他的地方嗎?”
“其他的,還有……”金輝媳婦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然後搖了搖頭說:
“沒有啦。”
“金輝在外面賭博,有沒有欠下賭債呀?”
“我不知道。”
“金輝最近給過家裡錢嗎?”
“啊,沒,沒有,他的錢從來不給家裡,有時候還回家要錢。”金輝的媳婦目光躲閃著說。
“你以前見過那天來接你們的胖子和瘦子嗎?”
“沒有。”金輝媳婦搖著頭回答。
“金輝有比較要好的朋友嗎?”
“以前有,他和我們村裡的小云和進哥關係挺好的,後來他開始賭博以後,他們就很少來往啦。”
“你知道金輝經常去哪裡賭博嗎?”
“不知道,我問過他,他不告訴我。”
“你們結婚幾年了?”
“四年。”
“他從什麼開始賭博的?”
“兩年前吧。”
“孩子多大了?”
“快三歲啦。”金輝媳婦將懷裡的孩子摟得更緊了一些,把自己的臉貼在孩子的臉上,似乎害怕再會失去孩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