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娟即將香消玉殞的前一秒,徐國棟眼角流淌出了淚水,艱難的叫出了林娟的名字,而他的眼睛也隨之睜開。
他看到的是滿眼淚花的林娟,鼻間能夠聞到林娟髮絲間的味道,以及那一抹血腥味。
“娟!”
想要移動,想要伸手將林娟抱住,但是卻不能移動半分。
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只是睡過去了這麼一小會兒,眼前的場景竟然就完全發生了變化,原本躺在他懷裡的林娟雖然還躺在他的懷裡,但是明顯已經和之前大相徑庭。
而周圍的黑暗好像更加深邃,先前的房間裡面還能夠隱約看到一些傢俱,但是現在,他卻什麼也看不到。
林娟在顫抖,因為激動,因為痛苦。
徐國棟感受的到,但是卻沒有任何辦法去幫助林娟,看著滿眼淚痕的林娟,徐國棟的一顆心在不斷的抽動,痛的難以言喻。
“你...終於..醒...了”
林娟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自從那件事情發生之後,自從徐婉死去之後,林娟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笑容。
她笑的很美,很美,或許她自己不知道,在那件事情發生之後,即使被周圍的人辱罵,即使被周圍的人當成是過街老鼠一般,但是她只要一回到家,一看到徐國棟,臉上就會笑容,但是那並不是真心的快樂。
而自從徐婉跳樓自殺之後,林娟的臉上連那些虛假的笑容也消失不見了,她似乎是一瞬間失去了笑的能力。
但是這一刻,徐國棟無比的確認,林娟真的笑了,只是他有些不明白,林娟明明很痛苦,可為什麼還要笑。
“噗”
林娟一個沒忍住,一口鮮血就噴到了徐國棟的身上,臉上的痛苦之色更加的明顯,身體顫抖的更加劇烈,但是她的笑容也更加的燦爛。
臟腑之中傳來的疼痛,讓林娟知道,今天她真的會死去,再也沒有辦法陪伴徐國棟走接下來的路,她要去另外一個世界去尋找那個懂事的女兒,她要去陪著女兒。
“我,要去陪婉婉了...”
鮮血從嘴角流出,完全止不住,痛苦一陣接著一陣,每說一個字,都有大股的血液從她的口中溢位。
徐國棟想要伸手去止住鮮血,但是根本沒有辦法移動,他在掙扎,滿臉都是焦急和擔憂,腦子很亂,完全無法思考,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他感覺自己就是一個被世界拋棄的人,所有的人,所有的親人,所有對他好
的人,都一個個的離他遠去。
如今他只有林娟了,可是林娟竟然也要離開他,如果林娟也走了,那麼這個世界真的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那樣的世界又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我....”
林娟的聲音戛然而止,隨即徐國棟就看到,林娟的表情徹底的僵住,鮮血從她的身體之中流出,那美麗的臉頰被紅色的血絲籠罩,眼睛、鼻子、嘴,耳朵一股股的鮮血從林娟的身體之中流出。
那雙美眸瞪得老大,但是卻沒有了任何聲息,也沒有了焦距。
“娟子!”
徐國棟只是愣了一瞬,就發出了無比悲慘的哭嚎聲,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讓徐國棟痛不欲生,他想要去抱住林娟,想要檢視林娟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又到底是什麼讓林娟在他的面前死亡。
但是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他連移動一下都做不到。
瘋狂的喊叫著林娟的名字,拼了命的掙扎,想要將林娟的身體抱在懷中,但是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他的哭喊聲傳出去,再一次的驚動了四鄰。
“這一家是神經病吧,大晚上喊什麼喊?”
“就是,這是那無良校長的聲音吧,哭的這麼慘,不會是女兒剛死,老婆又死了吧,剛剛可是聽到他老婆再喊救命,呵呵~”
“大半夜吵什麼吵,要死趕快死,別在那亂叫,我們家的狗還不叫呢,這人啊真的是連狗都不如!”
... ...
謾罵聲再一次的響起,甚至有人已經開始撥打電話報警,他們一邊用最惡毒的言語咒罵,一邊用最冷漠的狀態傾聽著事情的發展。
心中未嘗沒有半點的快意,晚上被吵醒,所有的惡意鋪天蓋地而來。
而此時林娟的身影,已經完全被那黑色的世界所吞沒,完完全全的消失不見,這個世界上剩下的只有徐國棟一個人,他終於只剩下一個人了。
“咔咔咔”
房間的牆壁上多出了一道道細密的裂痕,地板上也開始出現一道道破碎的痕跡,徐國棟看不到,但是能夠感受的到,感受得到他所在的這個黑暗的世界在不斷的膨脹,這個小小的房間已經容納不下這個黑影。
惡毒的言語一刻不停的傳進徐國棟的耳中,那惡劣的語氣,那沒有半點憐憫的話語,讓徐國棟對於這個世界,對於周圍的這些人徹底的失望了。
那黑色翻滾之中,徐國棟看到了一個個躺在床上,一個個披著衣服,神情冷漠的人,正在破口
大罵,他們沒有任何的憐憫之心,甚至沒有人想要出來看一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的眼神是鄙夷中帶著些許嘲諷,嘴角勾起,那是最無情的冷笑。
他們只是看熱鬧的人,他們也是最大的惡人,雪崩來臨,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可是偏偏他們都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有做,自己真的就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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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悲!可嘆!可笑!
徐國棟這時候才真的明白,原來這些他以前熱情對待的人,這些他幫助過的人,竟然是這樣的,幫助他們完全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
他錯了,他真的錯了,錯的離譜!
他就應該帶著林娟找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男耕女織好好生活,等到孩子長大了,讓她留在那裡,慢慢的成長,慢慢的老去。
這外面的世界真的太可怕了。
此時的他無比懷念曾經呆在林家村的時候,那個時候雖然辛苦,但是無憂無慮,不用考慮人心的險惡,也沒有人會惡語相向。
林家村消失了,徐婉死了,林娟死了,所有對他最重要的人都已經死去。
但是他卻依舊活著,他不知道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也沒有想要繼續活下去,但是很巧,這些人給了他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這些在人已經死去之後,依舊惡語相向的人,為什麼要活在這個世界上?
徐國棟教了一輩子的書,教了一輩子的學生,現在看來,他曾經教授過的學生,也可能因為這些人的影響,而變成這個令人討厭的樣子。
一瞬間徐國棟的心不疼了,身體也沒有了任何的感覺,眼神變得陌生,變得冷漠,臉上的表情,那悲痛無助,也徹底的消失不見。
他要帶著這些人一起下地獄!
從地上站起,那黑影卻沒有再限制徐國棟的行動,反而在他有了這個念頭之後,成為了他的助力,託著他起身,似乎是來自那神秘力量的鼓勵。
“砰”
房門瞬間炸開,徐國棟直接從房間裡面飄蕩了出去,而在他的周圍環繞的,正是那大團大團的黑影。
那黑影在離開到了房間之後,以一種瘋狂的勢頭無限的朝著周圍擴張,蔓延,蔓延到周圍的每一個房間,蔓延到了整棟樓。
慘叫聲接連不斷的從一個個房間裡面響起,那驚恐的聲音卻讓徐國棟感覺到一絲絲的快意,等到他離開這棟樓的時候,原本吵鬧不休的大樓,已經變得寂靜無聲。
而他要去的地方,是楓遠私立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