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隱約的失望並沒有影響到陳牧，因為他理解這其實很正常。
那名警長隨後立刻藏起自己的情緒，露出非常熟練的職場熱情：“好好好，感謝各位師生能施以援手，真的非常感謝。”
因為南方精靈學院就開在他們豐穗市市郊，所以他們市內的警務系統跟校方打交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學員的實力先不提，至少帶隊過來的導師一般都有職業級的水準，這點他們還是心中有數的。
尤其是陳牧的面相一看就給人感覺很有經驗的樣子。
嗯，這種時候陳牧一般就不會特意去強調自己的年齡了……
“簡單跟我們說說這幾個委託吧。”
“好。”
這次陳牧接手的五個委託中有四個都是豐穗市公安求助的，隨後經過這位老警長的講解眾人才知道，原來這四個案件竟然還都有關聯性。
其中的關鍵人物都指向一名被通緝的在逃訓練師：孫羿。
“如果你們還想瞭解更多的話就跟我去見一個人吧。”
“誰？”
“孫羿曾經的同事。”
隨後眾人跟隨老警長離開市公安局，前往一處靠近市郊的獨棟住宅。
按響門鈴，前來開門的竟然是一隻撲騰著翅膀的比比鳥。
走進大門，前院的一小塊草坪上還有一隻巴大蝶正在吸吮花蜜，見到眾人進來後僅僅只是抬頭看了一眼，歪了下腦袋，接著便若無其事的繼續埋頭用餐，一點兒也不怕生。
一看就是家養的。
隨後被眾人走路的動靜驚擾，很快又有一隻穿山王從草地裡鑽了出來。
“這兒的主人養了不少精靈？”穆簌秋問道。
老警長點點頭，“是的，職業需要。”
隨後老警長帶頭推門走進屋內，大喊了一聲：“狗日的吳老三，出來見人！”
非常親切的問候呢……
看得出來他們關係應該很熟。
隨後一個看起來二十六七的青年男性頭頂著一隻獨角蟲從房間裡出來，嘴裡還在罵罵咧咧，同樣“親切”的問候著老警長全家女性。
只是在看到進屋的竟有這麼多人後他一下愣住了。
接著迅速退回到房間裡甩上門。
那一刻隊伍裡的女生楊妤和柳胥都忍不住啐了一口。
因為剛剛開門出來的時候這位吳老三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條內褲而已，還是熊寶寶圖案的。
幾分鐘後，穿戴整齊的吳老三，或者實際應該叫吳文濤，面色如常的重新回到客廳。
“幾位，咖啡、果汁還是紅茶？”
陳牧擺了擺手，其他幾位學生各自點了飲料。
隨後當吳文濤落座後，陳牧不禁調侃了一句，“都十點多了，還在睡覺？”
吳文濤表情僵了一下。
一旁的老警長這時插話道：“這幾位是南方精靈學院的導師和學生，是來協助處理孫羿的案件的，你可以把事情都跟他們好好聊聊。另外三年了，你也該找一份像樣的長期工作了。”
陳牧微微挑了下眉。
聽老警長話裡的意思，面前這位如今如此頹廢的原因似乎就跟三年前的這起案件有關？
聽起來很像是有故事的樣子。
吳文濤苦笑了一下：“其實也沒什麼好聊的。”
在他說這話的時候陳牧就知道故事想必不會少了。
這就跟領導上臺每次都會說：我就簡單說兩句，是一個意思……
“三年多以前，我跟孫羿是一個單位的同事，我們服務於一家安保公司，從事一些保安、護送、野外搜尋之類的戰鬥相關任務。因為去道館僱傭職業級以上訓練師的成本太高，很多小公司或者經費不足的研究院都會來找我們合作，那時候孫羿常常開玩笑講，我們這種人大概就相當於是職業訓練師的下位替代吧。”
陳牧聽得若有所思。
這或許就是眾人進屋的時候會看到那麼多精靈的緣故吧？老警長說過這是職業需要。
像他們這些人的精靈，實力肯定都達不到職業級，不然也不會甘作下位替代，所以這是質量不行就數量來湊的思路嗎？
陳牧此時還不知道，這種思路其實在民間非常普遍。
之所以他到目前為止接觸的人大多都只有一隻精靈，主要還是因為他們目前還尚且沒有就業上的壓力。
在沒壓力的情況下，集中資源全力培養一隻精靈，以求早日將其推上職業級才是價效比最高的做法。
之前的林琳、林雨馨，包括他現在手底下的學生都是這麼做的。
然而像吳文濤這樣走出了校園的社會人，他所要考慮的就不光是培育上的價效比了，還有當下該如何養活自己。
倘若想從事戰鬥相關的職業，結果你手上就只有一隻精靈，實力還不夠職業級，你指望誰會僱傭你呢？
所以他們只能選擇同時養更多的精靈，以求實現功能上的互補。
這樣多隻精靈一起培養，資源和資金都會無可避免的被分攤，想要衝擊職業級只會變得更難。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是理想向現實的一種妥協。
“最早入行的時候我們都很興奮，覺得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即可以戰鬥、努力提升實力，又可以賺到錢，兩件快樂的事結合在一起，簡直就是夢境中的生活。”
還好陳牧這會沒喝水，不然差點能被嗆到，這都二月份了，怎麼見到的人說話還像是停在白色相簿的季節，陳牧差點以為他下一秒就要問上一句“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然而很快我們就意識到了這不是夢，相反這是無比殘酷的現實。”
“同樣的任務，報給我們的價格和報給職業訓練師的開價能相差四五倍，當一個任務同時有職業訓練師和我們共同參與時，永遠都是我們衝在最前面去戰鬥，那些職業訓練師美其名曰壓陣、在關鍵時刻鎮場，然而實際上大多數時候他們就只是單純的從頭划水劃到尾而已。”
吳文濤聲音有些低沉，似乎又想起了曾經的心酸。
“起初我們還能接受，因為至少我們也一樣有錢賺。但很快隨著入行時間越來越久，資金的壓力和缺口便開始越來越大。
戰鬥時間長了，精靈無可避免的會受傷，受傷就需要治療，治療就需要花錢，甚至有時候任務過程中遭遇意外還會有精靈陣亡，那樣就不得不再購買新的精靈補充，買的新精靈又需要培養、投入，而且在新精靈戰力基本成型前收入也會出現斷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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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多的現實問題讓我們沒有辦法再省下資源來全力培養自己的主力精靈，職業級的那道門檻一直遠在天邊，幾年下來都不曾拉近半點距離。
就在這種情況下，孫羿他的心態慢慢就變了。”
陳牧聞言表情正了正。
接下來的故事聽起來終於要進入正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