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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再見,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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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路燈下,希靈和他道別:“既然你到家了,那我的護送任務也結束了,我已經在你家周圍佈置了一個能維持到午夜十二點的阻妖結界,你趁著這段好好和親人團聚下吧。”

方悠雲苦笑,語氣帶著一絲懇求:“我真的必須要在今晚死掉麼,可不可以不死?我知道希靈你一定有辦法幫我,你看我還這麼年輕,家中還有一個需要照顧的妹妹,還有好多好多設想好將來要完成的夢想,現在死我真的太不甘心了!”

“真的求你了。”最後他又輕聲加了一句,放下了所有尊嚴和面子。他是真的真的不想死!

希靈揹著光線,臉龐沉浸在陰暗疏影裡,看不清的朦朧表情,她嘴唇微張,似乎想要說出什麼,可卻猶豫了許久沒有說出口。

最終,她還是一咬牙,道:“雖然我也很想幫你,可我卻不能幫你,今晚,你必須死!”

聽到她的話,方悠雲知道再也沒有獲救的希望後,一開始的失望和悲傷如潮水湧來又退去後,最後他反而釋然一笑。事已至此,一切已成定局,那一味在沉浸在負面情緒裡可不是他的風格,不如好好利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做一點有意義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希靈你可不可以留件武器讓我防身用?”

“以你現在的力量,就算給你武器你也鬥不過那些怪物,何必困獸猶鬥。”

“我很明白你說的這些,我根本就沒有想過能夠活下來啊”,方悠雲對她溫和笑了笑,一副鄰家大男孩的陽光溫柔模樣,可眼神裡卻仿若湧動著無盡的冰寒風雪,一片堅毅:“捱打不還手可不是我方悠雲的風格,既然那些怪物要來吃了我,那總要付出一點代價才行,就算是死,我也要讓它們流點血,狠狠痛一痛才行!”

他還有一句話隱瞞著沒說,當他山窮水盡窮途末路之際,他寧可選擇自我了斷性命,也不要死在那些怪物手中。

這是作為弱者的他,最後唯一能夠保留的一點尊嚴!

希靈震驚得看著他,之前她一直覺得方悠雲只是一個膽小、怯弱害怕死亡的普通人而已,現在卻發現他消瘦單薄的身軀下還是有一顆只有合格戰士才有的勇氣之心的,明知必死卻無所畏懼。她不由又想起天台的時候,之前明明被嚇得瑟瑟發抖腿軟的他,在面對可以轉身逃跑的機會時卻像瘋子一般跑了回來,胸口被貫穿。

那時的他應該也知道跑回來的結局是死亡了吧,可他卻依舊選擇了這條路,想想還真的很是矛盾呢,明明那麼怕死的一個人竟然會主動選擇死亡。

思索了片刻,希靈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匕首,這柄匕首通體銀白色,上面鐫刻著無數玄奧的魔法符文,在月光下散發著淡淡的銀色光芒。

“方悠雲,這柄魔法匕首是我成人禮時族長贈予我的禮物,現在我把它送給你,憑藉這把魔匕你對付那些妖魔時可以輕鬆許多”,她鄭重將匕首交付到方悠雲手上,“雖然認識的時間很短,但我希靈認你這個朋友了,以後每年的今天我會到你墳前去祭拜的,能夠認識你我很高興。”

“謝謝了,認識希靈你我也很高興。”

萬籟俱寂的夜色裡,兩人的手緊握在了一起。

“那···再見了。”希靈道。

“恩,再見!”方悠雲點頭微笑。

兩個人心裡都很清楚這聲“再見”的含意。再見,再也不會相見。

晚風入霧,略帶涼意的黑色晚風匆匆掠過這城市的大街小巷。

站在家門前,方悠雲將匕首仔細收好,然後深呼吸了幾口平復了下情緒,用手拍了拍臉努力讓表情放輕鬆做出一個像往常一樣的笑容,覺得沒有問題後便掏出鑰匙準備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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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剛入鎖孔還沒來得及轉動,大門就被從裡面開啟了,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頭燦爛如火的紅色長髮,妹妹一手叉著腰一手抓住方悠雲的衣角,表情不滿的嘟著嘴,彷彿全世界都虧欠了她似得。

“抱歉啊小憐,今天哥哥回來晚了。”看到妹妹這副生氣的樣子,方悠雲尷尬賠著笑臉,然後說出來之前早就準備好的理由:“今天回來的路上我看到有位腿腳不方便的老奶奶在過馬路,像哥哥這麼善良而正直的人怎麼可能看得下去這種事呢,於是便義不容辭地將那名老奶奶送回家了,這才回來這麼晚。”

“哦?所以說你回來晚是因為去做好事的嘍?”妹妹仔細打量著他,一臉“我不信”的懷疑表情。

方悠雲被她的目光看得心裡發虛,於是立馬又開口道:“當然啦!那老奶奶還硬要留我在她那裡吃晚飯呢麼,說要報答我。”

“那哥哥你身上的衣服怎麼又破又髒,明明今天早上出門時還是好好的,別告訴我你在路上被人給搶劫······”妹妹的話語突然頓住,驚詫地望著方悠雲衣服上殘留的血跡,“咦,上面紅色的是······血?”

妹妹臉上先前的不滿和怒氣霎時間煙消雲散,急急忙忙跑到哥哥身邊,語氣急促:“哥哥你沒事吧,要不要打電話送你去醫院?對了,醫藥箱!家裡有醫藥箱的,我馬上去給哥哥你拿來!”

她眼眶裡積蓄滿了淚水,一臉關心和心疼,就連說話的聲音裡都帶著哭腔。就在她轉身準備跑到裡屋去拿醫藥箱的時候,方悠雲一把拉住她的手,用手輕撫著她的腦袋:“不用了,這些不是真的血,只是學校話劇社的道具血漿而已。哈哈,剛剛入學第一天,哥哥的帥氣便已經驚動了學校,今天話劇社突然找到哥哥,說讓我去出演他們下部戲的男主角,衣服會又髒又破的原因也是他們讓我試裝而已,不用擔心。”

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著,彷彿卻有其事。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寧可相信世上有鬼,都別相信男人那張嘴”,這句流傳甚廣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方悠雲在內心暗歎還好遇到希靈將他身上的傷口都治癒了,不然他還真的沒法矇混過去。

“啊···痛痛痛!”腳觸不及防被重重踩了一下,方悠雲叫出聲來。

“笨蛋哥哥,總是讓人擔心!”妹妹踩了這一腳後又重新恢復成了之前生氣的狀態,甚至比之前還要嚴重許多,她擦乾眼淚氣沖沖地走進了裡屋,不再理方悠雲。

女人的脾氣還真的是如同初夏雨季的天氣說變就變啊,雖然自己的妹妹還只是個小女孩,但已經初露端倪了,方悠雲不由感嘆。

不過其實他內心還是很開心的,回到家後和妹妹一番交談後,就連心情都變好了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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