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死嗎？”方悠雲怔了半響，冒出這樣一句。
“那你怕死嗎？”人皇反問。
“怕！”
方悠雲回答得很是乾脆，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生是一件無比美好的事情，這世上估計很少有不怕死的人，就算有，方悠雲也絕不是其中之一。
然而，他又接著道：“可是這世上還有很多比死亡更加悲哀的事情，比起死亡，我更怕看到自己所喜歡的人所珍惜的人，陷入危難，我卻無力去挽救。”
“心懷小我，如何能夠掌控大局，澤被蒼生。”
“如果連自己身邊珍視的人都無法守護好，又何談大局，何論蒼生。”
“你變了，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
“我是方悠雲，也從來都是這樣。”方悠雲表情堅定。
“罷了罷了，早在當初定下約定之時，我就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多說無益，等你以後真正明悟了，再相見吧。”人皇揮了揮手，周圍的景物如同霧氣般消散：“你以後的命運，依舊要靠你自己去把握，但是你必須謹記住，你的當初所承諾的事情，若是你墮入黑暗背棄人族，我定當。”
而此時外面，紅發怪物正緊握著那枚水晶球。
她面色漲得通紅，因為可以感受到，方悠雲體內那她無限渴望的神源，正徐徐匯入水晶球中。
已經失去了全身血液，按理說早應該死去的方悠雲，卻徐徐睜開了雙眸。
一直關注著他狀態的紅髮怪物，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幕，頓時嚇了一跳，往後倒退了幾步。在這樣詭異的情況下，依舊沒有死去，實在太匪夷所思了，這讓紅髮怪物不禁想到了神明的恐怖，就算過去了這麼久遠的時間，神明的恐怖積威依舊深深殘留在他心裡。
可經過了觀察之後，紅發怪物發現方悠雲雖然沒死，但是依舊很是虛弱，和之前根本沒有一絲半點的變化。
這讓紅髮怪物安下心來，只是沒死而已，完全用不著擔心。
甚至，此刻的她還有一種變態的快感，一想到曾經高高在上的神明，此時正躺在自己面前，無力看著體內的神源被抽取。能夠親手殺死曾經被自己仰望的神明，這種感覺實在太讓紅髮怪物興奮了。
“你還是乖乖等死吧，你將會成為我的步入永恆的基石，哈哈哈！”紅發怪物張狂地笑著。
方悠雲睜開雙眼後，沒有去理會紅發怪物的話語，而是虛弱地環顧著四周，想要尋找到小狐狸和姜靈怡的身影。
儘管方悠雲不知道紅發怪物之前一直所說的神源是什麼東西，但是現在的他，明顯可以感覺得到，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正從自己的體內被抽離出去，那是一種從靈魂層面湧上來的虛弱疲憊感。
若不是方悠雲一直強撐著，想要看一看小狐狸和姜靈怡，此時早已昏沉睡去。
在之前的人皇環境中，與人皇進行了那短暫的對談之後，方悠雲依舊雲裡霧裡。
很快的，他便找到了奄奄一息倒在一旁的小狐狸和姜靈怡。
他伸出手，用手掌扣著地面，匍匐著身體移動，想要去到小狐狸和姜靈怡的身邊。可僅僅移動了一步，就被紅髮怪物一腳踩住了腦袋，緊貼著下方的潮溼泥土，無法再挪動半步。
現在的紅髮怪物，見到神源抽取已經到了不可逆的程度，再也不去顧忌著什麼了。更何況，早在先前，她就對方悠雲抱有著仇恨和殺意，她可是清楚記得，眼前這名少年，當初如何借用詭異差點讓自己形神俱滅。
“放……過她們吧，你的目標只是我而已，不要傷及無辜。”
腦袋被重重踩住，緊貼著地面的方悠雲，艱難地道。在他說話的時候，甚至直接吞進了幾口泥土。
紅發怪物沒有理會，獰笑著道：“哈哈哈哈，你以為這種時候，你還有資格再和我談條件麼？”
“放過她們，就當是我求你。”
“求我？就算你再怎麼求我，我也不會放過她們的。你的這些只顧一己私慾的神明，當初只是因為有了人類這個種族作為更好的替代品，就將我們當做垃圾般隨意清理掉，我躲在暗無天日的地底，這麼多年來，飽受著恐懼的折磨。現在，我得到了這麼一個復仇的機會，你覺得我會輕易收手麼？”
紅發怪物又加重了腳下的力道，巨大的力量，直接將方悠雲的口鼻都踩了進去，深陷在泥土內。
“不僅僅是旁邊的這一人一狐，等我吸收了神源，我將血洗所能見到的一切生靈，將你所有視為朋友的珍惜的人盡數殺死。不過，現在我準備先來點開胃小菜！”紅發怪物彎下腰，用手掌直接攥住方悠雲的頭髮，將他的頭抬起，面對著躺在地面上的姜靈怡：“看得出來，你很是喜歡這個女人，當時甚至為了保全她而和我交易，讓我放她們一條生路。你說，我要是當著你的面，殺了她，是不是很有趣呢？真是期待看到你那時候臉上的表情啊！”
“不要……不要……”
可方悠雲的語言組織絲毫沒有任何用處，在話剛落音的那一刻，紅發怪物就直接伸出手掌，數千數萬道如同絲線的紅色光芒，從她的掌心射出，直接射在倒在地面上的姜靈怡身上，將她的身體直接洞穿出一個個血洞。
粘稠的鮮血從中流出，染紅了腳下的泥土。
可方悠雲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看著姜靈怡死在自己面前，卻無法也沒有能力去阻止。
有晶瑩的悲傷和憤恨在他的眼眶積蓄，然後滑落下來，濺落在地面上，幾乎泛起空洞的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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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就在這時，離夜和王伯終於趕來，不過卻已經來晚了。
而方悠雲已經完全忽視了周圍的任何事物，所有的聲音所有的色彩包括自己身體內傳來的感覺，世界就像是變成了黑白色的般，像是無聲的黑暗默片。
他一直一直看著那地面上，姜靈怡已經血肉模糊，徹底失去了生息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