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玉壺冰碎（3）
清凌在清漪住所外面站了許久，才決定進去。
男女有別，縱然他們是姐弟，他仍不能隨意出入清漪住所。一如多年來，他從來都沒有去過清沅的閨房。
但，今日不同往日。今日是清漪從佛堂出來的日子，按情分，他也應過來看一眼。
清凌終於下定了決心進去。
第一眼看見的便是萃濃哭哭啼啼，他本來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想要問清漪的，現下盡數被萃濃給打斷了。
清凌有些煩躁，“好端端的，怎的又哭起來了？”
在清漪被關在佛堂的日子裡，萃濃心裡著急，隔三差五便來找清凌詢問訊息，一聽到杳無音信的話，她便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和她家小姐，可從來沒有分開過。
唯有眼淚，止不住的眼淚才能表達她的難過。
一開始的時候，清凌還好言安慰，後來萃濃哭得越來越頻繁，以至於他一見萃濃就要躲著了。
這個女人，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打人，然而比起打人更厲害的卻是她的眼淚。
清凌不知，女人為什麼會那麼多的眼淚。說哭就哭，連醞釀情緒都不用。他的母親和姐姐可不是這樣。
目前，萃濃又在哭了。
清凌實在是快受不了了。
萃濃聽到清凌在問她話，哽咽道：“夫人……夫人待我真是太好了，我一時沒有把持住……”
清凌才不想知道她為什麼會哭，他只想讓萃濃憋住！
因而，他一把拉起萃濃，道：“老大不小的了，姑娘家家的哭什麼。以後不準再哭了。”
王夫人有些看不下去清凌的野蠻行徑了，出言道：“凌兒，對女孩子要溫柔一些。”
清凌向來尊敬王夫人，便老老實實地答了個“是”，心裡面想的卻是：對女孩子是要溫柔，萃濃除外。
話畢，清凌抬頭去看，卻見清漪鬢髮半挽，頭上並無珠翠，只一根銀簪斜插著。再去看衣著，一身半新不舊的月白色衣衫，哪裡有一點大家小姐的打扮？分明是素淨到了極點。
二人對視半晌，卻都不知如何開口了。
王夫人道：“你們兩個這是做什麼呢？沒見面的時候互相念著，見了面又都不說話。可真真是我的兩個冤家。”
清漪道：“我是擔心小弟他……他再不認我這個姐姐了。”
之前清漪明知清凌和秦翛然在尋她，卻故意隱瞞自己的身份。清凌與她本是至親姐弟，可惜卻是最後一個知曉她身份的。他雖然知道清漪並無壞心，心裡終究是難過了好一陣子。
但是後來，隨著清漪被關進佛堂，他又開始擔心她。或許她並不想隱瞞，只是她要尋人，只待尋得那人，她便會據實以告了吧。可惜，事情的發展總是不盡如人意，她並沒有據實以告的機會。
此時聽到清漪擔心的話，清凌慌忙說道：“二哥這是多慮了。”
瞬間，所有人都被他這一聲“二哥”逗笑了。
清凌意識到自己口誤時，有些羞赫，道：“喊二哥喊順口了，一時之間竟有些改不過來了。”
清漪道：“只要小弟開心，稱呼什麼都不妨事。”
清凌道：“有母親在，我可不敢隨便稱呼二姐。”
王夫人笑道：“漪兒，你有所不知，平日裡凌兒對你的事情十分上心。若不是你爹不許，他早就跑去看你了。你大姐每次回來，凌兒總是要問個遍。什麼二姐吃胖了沒有啊，二姐有沒有想他啊。”
清凌道：“母親慣會打趣人，我不過是掛念二姐罷了。”他看向清漪，道：“知道二姐身份的時候，我又氣又喜。氣的是我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喜的是二姐依舊是我心中那般，並不曾……”
他覷了王夫人一眼，見王夫人面色平靜，大抵是知道清沅所言不實，故而繼續說道：“並不曾有什麼變化。”
“二姐這次回來，就不走了罷。”
王夫人寵溺地看著清凌，“不走，不走了。從此以後咱們一家人都在一起，直到你二姐出嫁。”
說起出嫁，清漪又想起了秦翛然這斷袖風波，她心下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還未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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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漪細細想來，只有那個玉壺了。
她問萃濃道：“那日我桌上放的玉壺你可見了？”
萃濃想了想，“小姐說的可是在姨媽那裡住的時候？我確實見桌上放了一個小茶壺一樣的東西，早就為小姐收起來了。”
說罷，她便去內室取了。
清漪放在清凌手中，道：“小弟，你把這玉壺還給表哥吧，就說往日之事是我對不住他，還請他能夠諒解。”
清凌雖不知道這玉壺何意，但是清漪與秦翛然之事，他比旁人更加清楚。因而問道：“二姐，表哥雖然木訥了些，終究還算溫厚老實，咱們自幼便一起長大，彼此的脾性是再清楚不過的了。表哥待你雖不算十二分好，也算得上是用心了。二姐為什麼不考慮一下與表哥的婚事呢？”
清漪不想在人前提及靈淵，只得說道：“我跟著佛祖久了，不免生了皈依佛門之心。這婚姻之事，不提也罷。”
清凌知她不願再說，也不再說什麼，便拿著那玉壺向王夫人行禮告退了。
王夫人和清漪、萃濃又扯了些家常，這才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