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用黑體字排印,充分表明其內容的重要性。“財務總監僱兇殺人,背後隱藏重大陰謀。”大標題下面是宋敏的照片及現場血腥的場景。
我快速地閱讀下文。文章直接點出方非就是僱兇殺害宋敏的主謀。同時,他還是殺害僱傭殺手的兇手,及盜竊公司機密、竊取公司鉅額資金的嫌疑人。文章結尾呼籲廣大市民,積極檢舉揭發方非的犯罪行為,如舉報方非行蹤線索,或者將方非繩之以法,政府將予獎勵。
我扔掉茶杯,將報紙塞進包裡,取出手機給父母打電話。一週沒有跟外界聯絡,違背了原來跟父母每兩天通話的約定。響了兩聲鈴音,父親便接了電話,語氣很急切很畏怯。他跟母親早就看到了報紙,一些熟悉方非的親戚給他打過電話表示關切,但他聯絡不上我,只能乾著急。我安慰了父親幾句,但父親堅持要過來。
他說:“這幾天我一直都在設法與你聯絡,我甚至給你家傳真留過言。我和你媽媽十分擔心。方非出了這樣的事,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承受的,看來你比我想像的要堅強。”
“我並不堅強,爸爸。我只是一直忙於工作上的事情。”
爸爸越發不放心。“所有親戚都在關心你,你媽媽讓我帶她一定趕過來陪你。”
“不必了,爸爸,您們保重身體。”
“我們身體都很棒,寶貝。你是我們的健康之源。”爸爸說,“我們已訂好明天的高鐵票,直接去你家,我們有鑰匙的。”
我想拒絕,但已來不及。父親堅持道:“那就這樣,你好好休息,明天下午就可以看到你。你看還有什麼需要,我可以帶來的?”
“你們要保重身體,爸爸。”我聽到父親帶著喜悅說了再見,掛了電話心裡一陣酸楚。面臨慘劇,我真的不想把父母攪進來,但我又清醒地意識到,在資訊如此發達的時代,任何隱瞞都是白搭,父母來到身邊,或許可以減少一些他們的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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淒冷的風呼呼刮著,渾身皺起了雞皮疙瘩。這時,我才發現自己邊打電話邊走到了室外。我索性繞著操場走了一圈,夜幕天鵝絨般展開,空氣令人心曠神怡。突然,我感到眼皮一緊,似乎有人正盯著我!我睜大眼睛掃視四周,屋角處一晃,不知是風中的樹影,還是樹影裡掠過風,或者真的有個黑衣人。
我趕緊跑回門口,再轉過頭去,操場空無一人,只有冷颼颼的空氣。我還在想著剛剛發生的事情。沒有什麼人,沒有入侵者,只有帶著餘味的驚悸。
我全身顫抖地走回屋內。“你看到什麼了嗎?”許鈞問。
我搖搖頭,沉默不語。
我的樣子一定讓他產生了一種不可言說、又不能界定的不安感。而偏偏這種不安感就像我本人一樣無法被忽略。“拜託,讓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儘管我一再想要避開他們的目光,卻根本沒有辦法,只得說出了心裡的疑惑。
許鈞注視著範達軒。範達軒不安地說:“誰敢到基地來呢?英子,沒事的,可能只是你的情緒在作祟,別嚇壞了師傅。”
我時不時地瞟一眼室外,猶猶豫豫,看得出來我需要他們的關心,卻又彷彿承受不住,囁嚅著沒有回答。
許鈞再次緊追著問:“你真的覺得有人在監視你嗎?”
“只是一種感覺。”我呢喃道,“或者我是有些恍惚,過份擔心……你知道,這一週我的精神過份壓抑。”
他瞪住我的雙眼。“英子,如果真是這樣,我不可能時刻在你身邊。你得堅持住,緊要關頭要相信同事,每個人都會挺身照顧你的。”
“嗯……”我遲疑著,吞吞吐吐地說,“緊要關頭……我可能只會找你。在我認識的人裡面,只有你夠強韌,能夠打敗令我恐懼的人。”
許鈞揚起手,阻止我說下去,接著把我的手握在他寬大粗糙的手掌裡。“打敗恐懼的只有你自己。警體訓練在其次。”他指了指心臟部位,接著說。“心理強大是關鍵。”
範達軒將我送到悅城小區,便急著趕回專案組去了。我靜靜地站在單元樓下,走廊裡的感應燈熄滅了,牆角在永無止境的黑暗中隱約可見,沉默宛如神殿。我沒有挪動步子,就那樣站著,遙望夜空。
挺住,英子!
我給自己鼓勁。我得轉變,不僅變得強壯,心理也得出色。一週禁閉應該是我轉變的分心嶺。我清醒地看到,所有曾經歷過的愛,在重大事件面前被扭曲,只留下殘忍的傷害——我得轉變每個細胞,得學會珍惜,也學會拋棄,做自己該做的事。
沒有永遠被命運之神眷顧的人。暴風雨像幽靈般在天際遊弋,隨時都有可能降臨,誰都需要在意志和命運之間做出選擇。
第三章
十二
回到家,感覺一切都灰濛濛的。因為命案發生,我關了禁閉,電話監控已失去意義,何曉莉撤離時用報紙將傢俱蓋了起來。報紙上浮著一層灰。
進入室內,沒有人出來問候。這不是我要的生活,空虛的感覺讓我的情緒更加低沉。我在臥室與客廳間走來走去,所有的燈全都開啟,房間裡依然充滿壓抑感。
我的腦海裡全是許鈞的話和一週來訓練的情形。
掀開沙發上的報紙,一屁股坐上去。過去每次躺在沙發上,便感受到方非懷抱的溫馨;而現在,柔軟的沙發透著冷漠和冰涼。一覺醒來,天已大亮,心裡的疑問越摞越多,我該開始尋找答案了。掏出手機,用力地摁著數字,鈴聲響了兩下。
“博智網路,請問您找誰?”
“是雅美姐嗎?”我小心地問。
“哦,英子啊?”喬雅美是方非的副手,四十多歲,長得很富態,有著二十餘年的財務經驗,但對方非很欽佩,經常以方非為例教導她讀高中的兒子。我也很喜歡這個大姐,常跟她一起討論育兒、男人等方面的問題,我們持有相同的觀點。
“姐,對不起,今天才打電話給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