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午作憤怒轉頭看去，愣住了。
出來的不過是一個黑瘦的小丫頭，看著並不出挑。
可她身上穿著的的確是他的圍裙，因為太大，都要將整個人罩住了。
“你！一個黃毛丫頭？陳師爺，您是不是看屍體太可怕，別嚇著了？”
王午作回神冷笑，對陳師爺冷嘲熱諷。
陳師爺仍舊沒有搭話，迎了上去，拿出紙筆，“如何？”
徐秀瑩剛脫下手套，只覺手上癢得很，掃視一圈，沒看到能洗手的地方。
出門剛想詢問找個地方洗手，就聽陳師爺急忙忙的詢問。
她面色一沉，“死者顱骨後面有拳頭大的凹陷，看來被重物擊中腦袋而死的，死後被人拋屍到河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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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個，她的手也不癢了。
兩人並排站在一起，低頭商量。
落在王午作的眼裡，卻叫他目眥欲裂。
快步上前，怒喝：“誰讓你偷用我的東西？小偷！”
說罷，就要動手將圍裙強行從徐秀瑩的身上脫下。
“住手！王午作，你別太過分！”
陳師爺立即攔住對方，低聲怒斥。
看王午作還是一臉的不服，更是大怒，“與其在這裡大呼小叫，不如進去看看這位黃毛丫頭驗屍手法。”
王午作聽到這話，氣焰更加張狂，“我？我王午作在你縣衙驗屍，不算跟在父親打下手的年數，便是我獨身驗屍，也有小五年了。”
“如今你讓我去看一個黃毛丫頭的驗屍，這是要踐踏我不是？”
王午作越看徐秀瑩，越是怒火中燒，還夾雜著一絲恐懼。
他知道，從小姑娘面不改色從驗屍房出來，無論結果如何，都已經強過他了。
但論技術，他王午作還沒怕過誰！
陳師爺無奈的閉上雙眼。
這個王午作死不悔改，永遠也不承認別人的技術。
他們偶爾請來的鄰縣午作，更是因此不知被氣走多少回了。
一個念頭閃過，他勐地睜開眼，將手裡記錄徐秀瑩嚴實記錄的紙張遞了過去。
“那你就好好看看！”
王午作冷笑，一把拍開陳師爺遞過來的紙張，不屑一顧，“既然陳師爺那麼相信她，我就讓你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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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
竟要連圍裙也不要了，雙手空空的就要進去二次驗屍。
“等下，圍裙給你！”
徐秀瑩將圍裙遞給了王午作，見他一把拽過，連正眼也不看她，就帶上走了進去，還唸叨了一句。
“呵！圍裙都是乾淨的，還不知你怎麼驗屍的！”
陳師爺有些為徐秀瑩不值，“你何必呢？”
徐秀瑩無奈一笑，“死者體內屍液甚多，時間也長，極易帶毒。若是王午作沒做保護，沾上屍液出事，只怕你我也說不清啊！”
更何況，屍液裡面有會傳染的病菌，沾在了王午作的身上。
他直接出來，她豈不是會遭殃了。
好不容易再活了一回，她怎麼也不想死在這種事情上。
陳師爺這才明白，尷尬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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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根據死者頭顱骨頭上的傷痕，模擬了一個大概的兇器。”
徐秀瑩請陳師爺給她紙筆，想畫出她心中所想的兇器。
陳師爺沒有遲疑，立即將紙筆遞了出去。
徐秀瑩抽出一張乾淨、微黃的薄薄紙張，小心的捏著毛筆，十分穩當的畫出了一個類似錘子的器具。
將紙遞給陳師爺的時候，有些慶幸。
好在前世為了更精準的控制剖屍工具，她習慣用毛筆來鍛鍊。
“這是？”
陳師爺皺起眉頭，將紙上的圖仔細看了一遍，一道靈光乍現。
那幾個字就要脫口而出的時候。
只聽驗屍房內一道驚恐的尖叫聲傳來。
兩人同時看去，就見王午作滿臉驚慌，四肢並用，屁滾尿流的爬了出來。
連滾帶爬的滾到了徐秀瑩的面前後，嘴巴半張，滿是驚懼。
“你……你竟然扒了死者的頭皮？！”
王午作怕極了。
他得意滿滿的進去，準備用他驗屍的高超手法讓小丫頭心服口服。
可剛揭開白布，就看到浮囊身軀最上面，一個血淋淋的骷髏頭正在盯著自己。
當時他就頭皮發麻，天旋地轉，跌坐在地上。
好久後才緩過神，尖叫一聲後，滾來出來。
“沒辦法，死者身體已經檢查不到太多，只能從頭上做文章了。”
“王午作，您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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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午作人都傻了，怎麼能因為身上找不到問題，就考慮從頭上找呢？
說不定身上找不到，就是因為這死者就是單純淹死的罷了。
“萬一這人就是淹死的，你這不是糟蹋死者嗎？”
“萬一讓死者的家人知道了，可是會大鬧我們縣衙的！你擔得起嗎？”
王午作還想挽回一點臉面。
卻聽陳師爺冷聲說道，“王午作，一切都由我承擔。”
“還有，你進去驗屍，可有結論了嗎？”
王午作當即童孔緊縮，他檢查看到骷髏頭的時候，就跑了出來。
哪還記得。
他冥思苦想，只斷斷續續的說了幾個，“死者鼻腔有泥沙和水草，嘴角也有，肯定是淹死的！”
“對，對，淹死的！”
慌忙中，王午作只想起了這些，眼神慌張，車軲轆一般來回倒騰這些話，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陳師爺見狀，既是失望又是無奈。
看來，只能依照這丫頭給的驗屍結果查了。
他能看向徐秀瑩，拱手感謝，“今日之事多謝，不知能夠告知姓名住處？若依你驗屍結果破了此桉，也好送上謝禮。”
徐秀瑩點了點頭，“我叫徐秀瑩，家住……”
她頓住了，想到原主那惡鬼一樣的大嬸，眼神發冷。
“我差點忘了，陳師爺，我是來請您為我做主的！”
陳師爺並未應答，思索片刻後，“我看你也累了，應當餓了吧，我讓人帶你去吃飯再說。”
他帶著點頭的徐秀瑩往後院中心走去，路上見到兩個吃飯完去值班的衙役後。
兩個衙役見到陳師爺後，立即停下，“陳師爺，趙鋪頭說已經找到死者身份的線索了。”
陳師爺眼裡閃過喜色，“好好好，陳鋪頭果然厲害。”
又眉頭一皺，“你去西院將王午作送去醫館，他好似失心瘋了。”
那人面露驚訝，卻不焦急。
“對了，送去後，就請他在家頤養天年吧。”
陳師爺又補了一句，那衙役點了點頭，小跑往西院去了。
陳師爺又讓剩下的衙役領徐秀瑩去吃飯，他則腳步一轉，往東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