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娘子的孃家姓李,是外縣人,比陳奇小十歲,是陳奇的髮妻。
兩人是老夫少妻,結婚十年,一直恩愛有加。但美中不足的是,兩人多年以來,一直沒有子嗣。
如今陳奇身亡,死因不明,屍骨還留在縣衙,家中雖沒有佈置靈堂,但空氣中已然瀰漫著無盡的悲痛之情。
推開紅漆木門,葉楓和武騰捕頭帶著一眾捕快走進了陳家,見到了未亡人陳娘子。
陳娘子今年二十六歲,正值青春年華。她眼中帶淚,回眸凝望,面露惶恐:“幾位大人,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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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楓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了這位美貌婦人的身上:“你是陳娘子?”
陳娘子微微欠身行禮:“正是民婦。”
葉楓點點頭,幽幽開口:“陳奇的屍首找到了,是溺水身亡。”
陳娘子睫毛閃動,眼中的淚光更足,不停地轉身偷偷抹淚。
看著陳娘子傷心的模樣,葉楓低聲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請節哀。”
“多謝大人掛懷。”
陳娘子招呼幾人坐下,又命府中下人奉茶。
陳奇是本地有名的商賈,家境殷實,陳娘子更是穿金戴銀,身上的首飾每一件都價格不菲。
“看來你們夫妻感情不錯,陳奇平日裡對你很好吧。”
葉楓坐在椅子上,慢慢開啟了話題。
陳娘子默默點了點頭。
陳娘子起初見到穿著官服的捕快時,以為這會是一場拷問,但她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語氣卻出奇地溫和。
他雖然沒有穿著官服,但似乎身後的捕快都聽他的,看來一定是個大官。
這更加和陳娘子印象中的官差形象不同了。
聊了幾句後,陳娘子也慢慢放下了心中的戒備,和葉楓聊了起來:“他確實對我很好……”
葉楓點點頭,忽然話鋒一轉:“你們結婚這麼久,一直沒有孩子嗎?”
這一句話,猶如一把尖刀,直接刺進了陳娘子的內心。她的表情很是落寞,長長嘆了一口氣,哀怨道:“都怪民婦的肚子不爭氣,這麼多年都未能給他生下一兒半女……”
葉楓淡淡一笑,將目光撇向別處,感慨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麼大個家業,沒有人繼承,甚是可惜啊……”
陳娘子輕咬嘴唇,不覺間便再次紅了眼眶。
在古代,不僅醫療條件落後,人們的觀念更是落後。一旦出現膝下無子的情況,就會把罪責全部推到女人身上。
這麼多年來,陳娘子因為此事受盡了委屈,每天都要面對眾人的白眼,活的像是罪人一般,在陳家永遠都抬不起頭來。
一時間,無盡的委屈湧上心頭,淚水止不住地流出。這一番梨花帶雨的模樣,著實惹人憐憫。
“陳奇在外面有其他的女人嗎?”葉楓幽幽問道。
陳娘子微微抬起頭,凝視著葉楓,眉梢顫抖,弱弱地搖了搖頭。
葉楓迎著她的目光看去,很是感慨:“看來你們夫妻的感情果真很好,如果換作他人,一定會再娶一房。”
聽到這裡,陳娘子的目光有些躲閃,默默低下了頭。
葉楓頓了頓,又問道:“他平時經常去青樓嗎?”
在這個年代,人們幾乎沒有什麼娛樂活動,更沒有什麼夜生活,而女人幾乎都是處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狀態。
至於男人嘛,出入青樓,喝酒聽曲,卻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從古至今,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老爺官人,都是如此。
所以,對於這個問題,陳娘子也沒有什麼難以啟齒的,回答道:“自然是去的。”
“唉……”
葉楓長嘆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對著陳娘子輕聲說著:“我非常理解你。”
說著,陳娘子的眼圈更紅了。他凝望著葉楓,似乎一肚子的委屈終於有了傾訴的地方。
可是,令陳娘子萬萬沒想到的是,葉楓緩緩站起身,忽然對她說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陳奇死後,你還會有現在這種富足的生活了嗎?”
陳娘子臉色驟變,疑惑道:“大人說什麼?”
葉楓笑了笑:“十年的夫妻,即便你一直未能生育,陳奇也沒有休了你,從某種程度上,這已經是對你的恩賜了。不過話說回來,近幾年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染坊的生意上,還經常出入青樓,對你更是不聞不問。他如此冷落你,你紅杏出牆,也是人之常情。”
陳娘子的神情有了明顯的慌張:“民婦不懂大人的意思。”
“那我就說些你能懂的。”
葉楓微微轉頭,冷眼看著她:“你紅杏出牆,與船伕胡三通姦,做出了違背道德之事。如今,你二人不滿足每日偷偷苟合,便合謀殺害了陳奇。”
“什麼?!”
一番言論,讓一旁的捕頭武騰和一眾捕快全都驚掉了下巴。
葉楓慢慢走到陳娘子身邊,指尖輕輕敲打著桌面,幽幽說著:“但你真的不應該和胡三謀殺了陳奇,你有沒有想過,陳奇在時,可以讓你衣食無憂,現在陳奇死了,胡三能給你想要的生活嗎?”
陳娘子的臉毫無血色,下意識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葉楓。
“陳奇出入青樓,你和胡三通姦,本來你們兩人可以各自安好,你為什麼要打破這種微妙的平衡呢?”葉楓微微搖頭,對此表示不解。
“大人,民婦聽不懂。”陳娘子雙手緊握,鼻尖沁出了汗珠,整個人只是機械般地辯解:“民婦真的聽不懂。”
葉楓邁步走到陳娘子身前,微微欠身,盯著她:“你真的聽不懂嗎?”
陳娘子下意識躲開了葉楓的眼神,身子慢慢蜷縮在一起,搖了搖頭。
葉楓淡淡一笑,重新站直了身體:“你聽不聽得懂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胡三已經招供了。”
這不可能!
雖然這四個字陳娘子沒有說出來,但她此時的神情可說出來沒什麼兩樣。
可即便如此,她依舊強作鎮定,對葉楓的指控矢口否認:“民婦冤枉!大人不可只聽胡三的一面之詞。”
葉楓面無表情,甚至還替胡三說了幾句:“這件事情你不能怪他,胡三起初確實什麼都沒有說,但三十大板打在身上,就是銅皮鐵骨也扛不住啊。現在,他什麼都招了,而且他還說,整件事都是你謀劃的,和他沒有任何關係,而他也只是照你說的做了而已。”
“通姦,殺夫,你知道後果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