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過去從未試過的事情——強制把他人轉化成“血族”。
而且在閱讀弗萊德的筆記以後，他也知道了些基本卻曾經已經丟失掉的技巧，萊瓊削減了注入安妮斯體內的靈性毒液，而且還在吸食著她的血液。
正常來說，初擁沒有這個步驟。
但是萊瓊緊緊地咬著，將安妮斯的血液飲入喉中，讓女巫的臉色愈發煞白，她的本能地想要掙扎著施法，但卻沒法做出任何過激的舉動，只能在忐忑中等待萊瓊結束對自己的控制。
只是製造血僕的過程。
血僕是用於儲存“食物”的容器，他們身上雖然也有吸血鬼的部分特徵，但還沒脫離人類的範圍，作為這種血僕，除了略微的強壯外，他們沒法幾乎得到任何有益的超凡特徵。
而對其他吸血鬼來說，最重要的是血僕能提供美味且穩定的血液，他們將得到接近半吸血鬼的強大造血能力，只要有足夠的食物，他們便能給他們的主人提供無盡的血液。
而這些並非真正吸血鬼的生物，也沒有對太陽的恐懼，對鮮血的渴望，他們也沒有吸血鬼的本領，血僕只是造血能力強化的凡人。
萊瓊將她轉化成血僕，並非是想要從她身上吸血，而是血僕也可以製造血脈聯結，只是正常來說，如果要進行聯結，完全沒必要將對方轉化成血僕。
但身為吸血鬼很容易由於被太陽照射到而死亡，而她的靈魂便有了可以逃離的機會。
萊瓊還沒收口。
他的眼前浮現了無數幕破敗的記憶。
她剛剛宣稱的那些事情，覆滅王國，對抗惡魔，跟巨龍打交道，甚至還有她自己都沒法想起來的，全都呈現在了萊瓊的面前。
只是這些記憶全都有著殘缺，例如當時的聲音，場景中的細節，某些物體上的色彩，具體的氣味。
置身其中的萊瓊像是跟她的記憶隔了好幾層幕布。
而在這些黯淡的照片中，似乎還隱約著藏匿著彩色的世界，有著扇通往其中的秘密光門，但無數的舊相片將它埋了起來。
萊瓊想著光門的方向走去，撥開擋在面前的生動“相片”，裡面全都是栩栩如生的各種場景，記錄著這位女巫自誕生以後所見到的全部見聞。
他路過了對抗惡魔的強大女巫，繞過密謀摧毀城市的狡詐女巫，在瘟疫下治療平民的善良女巫，肆意地玩弄靈魂的混亂女巫，謀殺英雄的邪惡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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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萊瓊到了門前。
他走了進去。
這是處漂亮的後院，各種季節的花朵滿地都是，涓涓的溪流沿著人工規劃的道路蜿蜒生長，而在院子中心的涼亭下坐著位十二三歲的可愛女孩。
萊瓊在安妮斯的記憶中慢慢地向前，朝著那位女孩走去。
小女孩正乖巧地坐在涼亭裡的石凳上，見到萊瓊也沒有任何的動靜，僅僅是期待地抬起自己的小腦瓜。
他走到女孩面前問道：
“你怎麼在這裡。”
她回答道：
“爸爸媽媽叫我在這裡等他們。”
他微微蹲下平視著女孩：
“他們來找你了嗎？”
女孩露出沮喪的表情：
“我已經有好久沒見到他們了，哥哥，你有沒有見過我的爸爸媽媽？”
萊瓊摸了摸她的腦袋：
“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回答道：
“媽媽說不能跟陌生人說自己的名字。”
萊瓊起身在她對面的凳子上坐下：
“但我是好人，跟我說沒事。”
女孩抬頭露出思考狀，接著看向萊瓊：
“我叫安妮斯。”
他說道：
“你想出去嗎？”
安妮斯眼睛發亮地看著萊瓊：
“我可以走了嗎？”
他說道：
“當然可以，你跟著我走就行。”
安妮斯露出退縮的表情：
“我害怕自己跟你走散了，到時候我可能連這裡都沒法回來了。”
萊瓊對她伸出手：
“握住我的手。”
女孩有些猶豫，但似乎想起萊瓊是好人，還是舉起了自己的手。
他拉著安妮斯走了出去。
萊瓊鬆開了牙齒。
女巫呆呆地望著萊瓊：
“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的身體在說，你，你是，我的……”
她無比恥辱地說出
“……主人。”
萊瓊說道;
“是的，安妮斯小姐。”
她抬起自己的雙手，怔怔地說道：
“你控制了我的身體。”
“不，我能逃出這具軀體，我可以的，我的理智在告訴自己，你根本沒法戰勝我，我的魔法造詣完全能對付這種情況，而我肯定能想出方法來……”
他遺憾地說道：
“可你已經死了。”
女巫不解地抬起頭：
“你在說什麼瘋話，我明明就站在你的面前。”
萊瓊輕聲說道：
“不，你已經死了，只是你忘了而已，坐下吧，我們慢慢說，即使你的理智在抗拒的命令，可身體沒法騙人。”
安妮斯真的聽話地坐了下來。
女巫驚恐地說道;
“你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麼，為何我會聽你的命令。”
萊瓊耐心解釋道：
“我將你轉化成血僕了，忠誠於我的特殊人類，讓我具體跟你說下現在的情況吧，我可以透過血液閱讀其他人的記憶。
“而我剛剛看見了你的記憶。”
安妮斯低著頭張著嘴，想要唸誦強大的禁咒。
萊瓊嘆氣道：
“女巫，殺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安妮斯抬頭憤恨地看向萊瓊：
“你這個瘋子，快把我放出去，為什麼我沒法離開這具身軀。”
萊瓊平靜地說道：
“我看見了，這個魔法會在你死亡的時候自動使用，也能在其他情況下主動施放，但你是否想過，這是怎麼做到的。
“你還記得自己最早的名字嗎？”
女巫表情狠毒地說道：
“別讓我找到對付你的方法。”
萊瓊替她回答道：
“你已經忘了，甚至你也忘了一切的起源，而既然你都沒法想起，我就用瑪麗來稱呼你吧，瑪麗。
“你死在了查澤拉永恆號上。”
瑪麗瘋狂回憶著自己腦中的咒語與經驗，想找到能對抗萊瓊的方法，然而她本能地升起了牴觸的情緒，對自己現在的做法表示不滿。
他繼續說道：
“瑪麗，根本就沒有靈魂。”
她沒有聽懂萊瓊的話，只是努力地對抗著想要屈服於萊瓊的那部分精神。
萊瓊同情地說道：
“那個魔法沒法帶出靈魂。”
死寂。
瑪麗紅著眼抬起頭：
“你在說什麼？”
萊瓊自顧自地說道：
“魔法帶出來的是你的記憶，而非意識，從首位女巫開始就是這樣，也許最初她的繼承者還記得，接著在某次轉移記憶的時候卻忘記了。
“畢竟瑪麗小姐，你忘記的東西太多了。”
女巫不解地看著他。
萊瓊表情平靜地說著：
“一點點，一點點，不斷地忘卻，讓你漸漸無法想起自己是什麼，而每次進入其他人身軀時，已經歷過無數身軀的你，相較於她們原本的記憶又過於龐大，最終這導致了你混淆了真相。
“瑪麗是位平凡的鄉下女孩，出生在法拉斯南部的斯達拉村，直到有天某個魔法在她的身上展現了偉大的神力。
“她做了個夢。
“夢中的她是偉大的女巫，曾經做過無數的偉業，而且還在無數具身軀中住宿過，而現在她選擇了位平凡的姑娘作為自己的全新身軀。
“但這只是夢。
“當她自信地在自己的臉上戴上查澤拉面具的時候，瑪麗就已經註定死去了，你不是瑪麗，安妮斯也不是。
“瑪麗是位平凡的鄉下女孩，出生在法拉斯南部的斯達拉村，最終死在了查澤拉永恆號上。
“而你則多了幾段記憶，找到了新的身軀。”
女巫看著萊瓊，臉上的表情從疑惑慢慢地轉變成驚恐。
萊瓊說道：
“‘瑪麗’小姐，女巫閣下，還在抵抗的那部分，你們早已死去，在身體倒地的時候，跟隨魔法離開身軀的只有記憶。
“瑪麗，你並非真實存在的靈魂，而是難辨真假的記憶，你從沒有真正的活著過，你僅僅是扭曲了那些無辜者們的性格，教會了他們簡單的魔法。”
她精神崩潰地搖著頭：
“不，你在撒謊……”
萊瓊打斷她道：
“而你，安妮斯。
“你並非什麼佔據其他生物身軀的恐怖女巫，你只是位受到饋贈，但由於意外與誤會搞亂腦子的普通女孩。
“這個法術本來的用處很可能是用於傳承知識的魔法，但也許是由於意外或者其他什麼理由，讓你以為自己是那位給予記憶的死者。
“你覺得自己是瑪麗，是女巫，是其他無數的男男女女。”
“但其實你只是安妮斯，法拉斯鋼鐵聯合公司股東阿布利的女兒，今年剛剛二十歲，而在幾個月前的查澤拉永恆號上，你意外做了場夢。
“這只是場噩夢。”
安妮斯坐在萊瓊的對面。
她腦中的記憶此時在翻滾著推開那些灰暗照片，慢慢地爬回自己意識的高處，接著安妮斯想起了自己的過往。
在遇見萊瓊前，在離開永恆號前的過往。
那時的她級裡沒有這些東西，什麼女巫，什麼咒術，什麼魔法，還有無盡的記憶，他們全都死了。
而現在自己的腦子成了他們的墳墓。
萊瓊問道：
“安妮斯，你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