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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投秦第一功 久思取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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郯縣城南,星光下,夜色中,一老一壯兩個人,這個高一腳、矮一腳的沒命奔逃。

這兩人,老者便是張實,壯者是其子。

卻他兩人,是在傍晚時候,從郯縣逃出的。

當時,張實得了眼線來報,說賀渾豹子私調兵馬潛入城中,張實何等老謀深算?當即就從中察出,賀渾豹子必是起了反心,而他自知,他不僅與賀渾豹子不是一路人,並且還深被賀渾豹子忌憚、銜恨,賀渾豹子反了以後,他只恐是死無葬身地,乃當即決定,立刻就走,——那會兒情況緊迫,他顧不上去給程遠、徐明報訊,也顧不上郯縣家中的兩個女兒,更顧不上去管賀渾廣,連僕從、奴婢都一個沒帶,只叫上了他的兒子,兩人喬裝成平民,遂悄然出城。

從出城到現在,兩年不停歇地跑了一兩個時辰了,張實畢竟是個文士,年紀又大了,才剛出城時的那股勁頭下去,體力漸漸不支,正好踩到了個坑窪,腳下一軟,摔了個狗吃屎。

其子名叫張德,趕忙止住步子,把張實扶起。

張實爬起來後,抹了把沾到鬍鬚上的泥土,邁腿往前,就要繼續逃命。

張德拽住了他,滿頭大汗,氣喘吁吁,說道:“阿父,離城已七八裡地了,便是齊公當真反了,這大半夜的,他也無處來尋咱們,我倒是無妨,就怕阿父的身子吃不消,要不然,咱們找個地方,先歇息一下?”

出逃時,帶了些乾糧和酪漿,張德從搭在肩膀上的袋中取出一塊胡餅,夾了方鹿肉,遞給張實,等他拿住,又解下懸於腰帶上的金壺,擰開蓋子,壺中飄出酪漿的香味,預備張實飲用。

張實累得口乾舌燥,咬了口胡餅,難以下嚥,還給張德,示意他把金壺拿來。

張德呈金壺與之,張實接住,喝了兩大口,權且算是略解了些渴,然後說道:“不能歇!”

“阿父,你看那郯縣城中,並無火起,亦聽不到城中有何喧譁傳出,也許齊公其實沒反?”

張實回頭,望了望數里外,隱約可見的黑黢黢的郯縣縣城,說道:“兵都進城了,怎會不反?”

“可是……”

知子莫如父,張實知道張德要說什麼,打斷了他,說道:“造反,不一定會殺得滿城大亂!賀渾豹子在軍中聲威甚盛,郯縣駐軍各部將校,要麼是他的舊部,要麼畏懼於他,他如作亂,需要做的只是殺掉我、程遠、徐明等擁戴世子的寥寥數人,便即可矣!唉,程遠、徐明說不得,此時已經為豹子所殺,屍首異地了!”

張德卻是猶不太敢相信賀渾豹子會造反,說道:“阿父,齊公一定會反麼?”

“賀渾豹子此人,酷肖大王,自視英豪,而性殘虐,今大王垂危,世子文弱,……是了,賀渾豹子膽敢調兵進城,或許大王已經薨了!你說,賀渾豹子焉會甘心俯首稱臣於世子?”

張德喃喃說道:“大王已經薨了?”

張實念起賀渾邪往日對他的厚待,想到賀渾邪可能已經死了,不禁稍微傷感,但逃命關頭,他很快就把這股情緒驅走,扶腰錘了錘腿,直起身來,說道:“走,咱們接著逃!”

張德站著不動,說道:“阿父。”

張實抬起的腿,只好放下,問道:“又怎麼了?”

“兒子愚見,到底阿父與兒子是唐人,要不咱們投唐去吧?”

張實怒道:“這個時候了,你怎麼又說這種話?我是怎麼教你的?丈夫行事,最忌猶疑!我已經對你講過,唐,投不得的緣故!現下我父子二人,唯一能投的只有大秦!”

“但是阿父,如要投秦,咱們需得先入彭城。彭城現下正敵我……,啊,不,是大秦正在與賀渾勘及高力禁衛等部激戰,郡內必是秦軍和賀渾勘及高力禁衛等部的兵卒遍佈各縣,萬一咱們被賀渾勘及高力禁衛等部的兵士抓住,兒子深憂,彼等會把咱們獻給齊公!”

張實說道:“此有何憂!”

“阿父的意思是?”

張實說道:“咱們先去下邳,繞過彭城,然後再投蕭縣秦營即可!”

彭城、下邳都與郯縣所在的東海郡接壤,彭城在西,下邳在東;彭城、下邳兩郡亦接壤。郯縣位處東海郡腹地,離此兩郡路程相近,都是百十裡地,彭城地狹,南北不及下邳長,下邳西部的北段與彭城接壤,西部的南端則是與沛郡接壤。

這也就是說,如張實所言,他父子兩個可以選擇不經彭城,而是先入下邳,然後從彭城的南邊繞到沛郡,再去現駐兵於沛郡蕭縣的蒲獾孫、蒲洛孤軍營。

張德眼前一亮,說道:“阿父此策大妙!”

張實暗自搖頭,心道:“吾之此子,智謀實欠,亦無應變之能!卻是虎父犬子也。”儘管不滿兒子的智商,可他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傳宗接代,繼承家族,都要靠張德,也只能如之前一樣,把不滿壓下,說道,“不要妙不妙的了,快些從我走吧!”

張實重新邁腿,當先而行。

張德小跑在後跟上,見張實休息了這麼會兒,大約是氣力得到了恢復,當然再一個應也是因為逃命心切,竟是可稱健步如飛,心中讚歎,邊跑邊想道:“吾父老當益壯!”

張實快步走了會兒,突然止住腳步。

張德在想心事,沒注意,差點撞上他的後背,慌忙亦止步,問道:“阿父,累了麼?”

“我在想……”

張德以為張實想的,與他適才在想的是一回事,就說道:“阿父也在想二妹和三妹麼?”面帶戚色,說道,“德與阿父雖然僥倖得脫郯縣,可兩妹被留在家中,卻只怕凶多吉少,想來真是哀傷。”

張實沒接張德的話,若有所思,展目望向西南邊的彭城郡,順著自己的思路說道:“你適才說起現在彭城守禦的賀渾勘。賀渾勘是大王的養子,其實他是個唐人,非羯人也。現賀渾豹子反亂,賀渾勘定不能為他所信任;賀渾勘聞訊賀渾豹子作亂,他也一定會憂慮恐懼,害怕賀渾豹子會殺了他。……螽斯,你說我能不能把賀渾勘說動,說的他與我一起投秦?若能說動,那就可不是單隻咱倆投秦,且是咱倆帶著彭城縣、彭城郡一起投秦的了!這可是一份天大的功勞啊。”

螽(zhong)斯,是張德的小名,《詩經》中有首詩便叫此名,——那詩是一首祈求多子的詩,這個詞的意思是蟈蟈。

張德對兩個妹妹可能會有的下場之哀傷,立刻被張實的這話被衝到了九霄雲外,嚇了一跳,說道:“阿父,萬萬不可!這太冒險了!賀渾勘與阿父平時來往不多,他的心思為何?咱們可是猜不準的!倘若他把咱們擒下,獻給齊公,阿父,可就悔之晚矣了!”

張實想了想,說道:“你說的也在理,是冒險了點。罷了,咱們就還是直接投秦營。等到了秦營,見到晉公,我再對晉公建言,可挑撥賀渾勘、賀渾豹子,以迫使賀渾勘獻城降秦便是,如此,這也能算是我父子投秦之後的第一樁功勞。”

張德說道:“阿父此策穩妥!”

父子商定,張實不提,張德也不再提其二妹之事,兩人繼續南奔,逃到天亮,找了片小樹林,眯了會兒覺,下午接著南行。

行有兩日,出了東海郡,入到了下邳郡境內。

一直未見追兵。張實、張德的心情稍作放鬆。

下邳郡內的唐士中,有不少是張實的友人,但張實謹慎,一個也不去投門。又行兩日,乾糧吃完,張德拿著錢,四處尋找鄉里,換些吃食。徐州在賀渾邪的統治下,而今是十室半空,田野成片成片的荒蕪。往往張德去換吃食,一去就是半晌乃才歸來,有時還是空手而回,卻是方圓數里都無人煙。以往他父子兩人安享富貴,又何嘗吃過這等苦頭?四五日下來,張實明顯瘦了,餓著肚子,再走起路來,腳步虛浮,也無了健步如飛的“老當益壯”。

行又兩三天,走了一百多裡,前頭是取慮縣境,過了此縣,就是豫州沛郡的地界。

張實、張德見總算快能出徐州了,兩人互相鼓勵,彼此依扶,振作精神,迎著日頭,勉力而前。卻再行不過三四裡,將到睢水,河北岸的一片水澤蒿叢之中,出來了四五個人。

張實瞧見,注意到這四五人都攜著環首刀,個個俱是雄壯,看似不類善良,頓時警覺,略一停步,拉住張德,就想往路邊長了半人高雜草的田間去躲。

然已晚了。

那幾人看到了張實、張德,分出兩人,大步迎朝而去。

兩邊相距只有一里多遠。

那兩個壯漢行速甚快,在張實、張德躲入田間之前,就到了他兩人面前。

壯漢中的一個,身高近八尺,比張實、張德高了一頭多,叉腰而立,低頭俯瞰他倆,問道:“你倆幹什麼的?”

張實心道:“這幾人是從水澤裡鑽出來的,俱皆佩刀,形貌不善,定是賊寇無異!”賠笑說道,“我兩人是逃難的。”

“逃什麼難?”

“大王薨了,齊公欲反,郯縣現下大亂,百姓們多四出而逃,以避此患,我父子兩人便是從郯縣逃出來的。”

“賀渾邪死了?”

張實聽到這人對賀渾邪題名道姓的稱呼,更斷定這幾人必是淮泗間的賊寇了,越發小心,不動聲色地也換了對賀渾邪的稱呼,說道:“是啊,就在小半月前,賀渾邪死了。”

“賀渾豹子作亂?”

“是啊。”

那壯漢說道:“我怎麼沒聽說?”

張實說道:“大概是訊息還沒傳到這裡。”

“你叫什麼?”

張實說道:“小人姓常,賤名文,這是小人之子,叫仁。”

“你倆要逃往何處去?”

張實說道:“小人家本廣陵郡,七八年前,被徙到了郯縣。小人兩個打算回鄉去。”

“家本廣陵郡”此話不假,張實家就是在廣陵郡。“七八年前,被徙到了郯縣”,這句話的來處是:因為賀渾邪治民殘暴,州中的唐人百姓或死或逃,結果就弄得民力空虛,遂在七八年前,賀渾邪聽了張實的獻策,把廣陵、下邳等南臨揚州的這些邊地、邊縣的百姓,強制遷到了彭城、郯縣等地,沒為官奴,驅使他們屯田耕種,或者放馬牧羊。

問話的壯漢是徐州本地人,聽得出來,張實的話音帶著廣陵腔調,倒是沒有起疑,說道:“你說賀渾邪死了,賀渾豹子作亂,這事兒不小,你跟我過來,給我家宗帥說說。”

“君家宗帥?”

“宗帥”二字入耳,張實心中想道:“哎呀,不對,我猜錯了,不是賊寇,這夥人是流民!”

賊寇的頭領不會叫“宗帥”。宗帥,宗者,宗長,帥者,渠帥,符合把這兩個字合在一處,作為屬下對其尊稱的,只能是流民集團的首領。

但凡流民集團的首領,要麼是大族的宗長,要麼是有名的士人,知道了這幾人是流民,張實卻是沒有剛才那麼緊張,放下了心來,心道:“下邳、廣陵境內那幾支聚集自保的流民,我雖和他們的首領不是全都相識,有過直接的來往,但就算是我與之無有來往的,我之姓名,他們亦必定知曉。憑我家在徐之望,憑我之名,孰不重之?這下安全了。”盤算忖思,想道,“待我見到他們的宗帥,我且試著看看能不能提出,請他們遣人護送我與螽斯去沛郡!”

想著,示意張德和自己一起,跟著那兩條壯漢,去仍站在水澤邊上的那幾人處走去。

不多時,到了那幾人近前。

方才問話、長近八尺的那壯漢向這幾人中的一個行了個禮,說道:“宗帥,他自稱叫做常文,說是賀渾邪死了,賀渾豹子作亂。”

這壯漢向著行禮之人,個頭沒有這壯漢高,七尺餘,在眾人中亦不算雄健,年約三旬,粗眉大眼,頷下蓄鬚,穿著件布衣,足著草履,腰中革帶,懸掛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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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壯漢之話,這人上下打量張實,說道:“賀渾邪死了?”

張實行個揖,咳嗽了聲,清了下嗓子,朗聲說道:“不敢隱瞞宗帥,在下姓名並非常文。”

“哦?”

“在下廣陵張實,此吾子張德,敢問宗帥尊姓大名?”

這人愣了一愣,說道:“你是右侯張公?”

張實矜持說道:“正是在下。”

這人顧看左右,哈哈大笑起來。

張實愕然,說道:“宗帥緣何而笑?”

這人摸了摸鬍子,繞著張實轉了兩圈,一雙眼滴溜溜地把他看了前後通徹,笑道:“我久思取公首級,苦無機會,不意公自送上門,我如何能夠不開心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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