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斯看李晟問的語氣有點刻意掩藏的急切，知道有戲。
他心裡笑了一下說：“比如，我們先行購買一批藥物銷售。當然那不涉及代理，只是雙方的一次交易。”
李晟垂下眼簾，好像是在考慮他的話。威爾斯看他這樣，就沒繼續說話。
會議室沉默了一陣，才抬眼說：“你的建議確實讓我有些心動。不過你打算用什麼價格購買？”
威爾斯聽到他談到價格，知道這個事情已經成了大半。只要他給出的價格能達到李晟的心理底線，李晟應該就會上鉤。
他想了一下，說：“我們覺得南光集團的定價有些高了。而且，我們之間這次交易並不涉及到代理權問題。我們希望能將價格稍稍降低一些。”他談價，其實只是想要試探李晟對那個天價是不是還那麼堅持。
果然，他看到李晟再次垂眼考慮。
李晟也沒有考慮太久，他抬起眼，說：“那不行。我既然提出了五萬美元和兩百五十美元的代理價格，並且已經公佈出去，就肯定要堅持下去。”
他這話說的，有點業餘。聽在威爾斯的耳朵裡，覺得李晟也已經發現那個定價太高了。只是為了面子不肯認錯。不過對此他卻不認為李晟做錯了。
上位者最忌諱朝令夕改，很多時候，明知道錯了，也只會用盡辦法讓它變成對的，而不是想著承認錯誤，去改正。但如果太過固執對於一個商人來說，卻不是好事。李晟在這方面真如歐收集的資訊一樣，並不是一個真正的成熟商人。對於這樣的人，威爾斯不由輕視了幾分。
威爾斯笑著說：“李先生的擔憂確實在理，但是，我們可以對外宣佈是以比那個價格更高的價格交易的。我想，絕對不會有人敢來調查南光的賬目的。”
李晟好像是聽到了一個好主意，雙眼一亮，笑著說：“那確實是一個好主意。不過你們打算以什麼價格購買？需要買多少？”
“我們對市場做過調查，認為價格降低50%才比較合理。”至於數量，威爾斯是那樣說：“我們希望能包下南光集團半年的產量。”
李晟心裡笑了一下，臉上掛上了猶豫，說：“我們還需要給代理商供貨。你們要的數量，不可能。另外，價格也太低了點。這兩種藥，尤其是弗洛葛素，在二十年內，絕對找不到替代的藥物，任何公司絕對沒有仿製的能力。我想如果能有一種藥物能治療自己的殘疾甚至是腫瘤，病人還是願意用比較高的代價的。我認為可以四萬五千美元一個療程的價格才是合理的。”
“李先生說的沒錯。但是李先生並沒有考慮到，殘疾人很多都需要長期治療。而且工作能力不強，收入不高。這樣的人絕大部分都難以承受那樣的價格。”他好像是猶豫了一下，坐皺著眉頭說：“我們可以接受兩萬七千美元一個療程價格。”
“四萬美元。低於這個價格，我無法和其他股東交代。”
聽李晟再次還價，威爾斯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那說明李晟其實是同意將藥物出售給他們環太的。他才提高4%的報價，而李晟卻是一次降低了10%，看得出來李晟其實已經相當的急迫。
不過當李晟降到三萬七千五百美元一個療程之後就再不肯降價了：“三萬七千五百，是最低的價格。如果你們不能同意的話，我想這次合作就失去合作的基礎了。”
威爾斯看不出他到底是虛張聲勢還是真的要堅持這個價格。他想了一下，他還有時間，並不需要急著和李晟談妥。也許時間拖的越久，李晟就越心急。那對他們壓價有利。
但是威爾斯也不打算等多久。因為拖的時間越久，變數越多。只要有一個代理商願意出價競爭，那麼他們就不用可能拿到那兩種藥物。他們的計劃也就完全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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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威爾斯心裡已經基本同意李晟提出來的價格。他來之前的心裡底價其實是每個療程五萬美元。雖然那個價格非常高。但是只要能完成他們的計劃，這些錢很容易賺回來。
不過他知道現在不能表現的太急切。他看了一下時間，說：“李先生，今天的會談我覺得總體上還是很愉快的。雖然暫時在價格上還不能達成一致。你提出來的價格，我需要得到公司董事會的同意。所以我提議我們暫時停止會談，另找時間繼續。”
李晟好像是松了一口氣，忙不迭地點頭說：“可以。那我們明天繼續。”
威爾斯笑著說：“好，那我們明天下午兩點再繼續。”
送走了威爾斯一行人，李晟雙眼稍稍咪了起來。他其實從歐陽那裡得知威爾斯的心理底價是五萬美元。但是他必須要表現的急切一些。降價是理所當然的。而且就算是以威爾斯第一次提出的價格，依然比他對弗洛葛素的心理定價高出一倍半。他願意降價不過是想要給對方一個輕視他的理由。同時也撇清以後的責任。他只是做生意的，可不是詐騙。
黃磊一直盯著李晟。李晟今天和美國人談判的事，他馬上就接到了訊息。所以他已經早早在李晟辦公室們外等著，希望能第一時間知道李晟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李晟回到辦公室，在門外看到他，心裡大概想到他為了什麼來。他便讓林柔去泡茶，然後邀請黃磊一起進了辦公室。
黃磊看李晟沒有主動說那件事，他也沒有馬上開口詢問。等林柔上茶離開後才問李晟：“今天你和美國人談判。是關於弗洛葛素？”
李晟聽了他這個問題，就知道他的來意確如他想的那樣。黃磊現在其實一直在盯著他，他是很清楚的。弗洛葛素的重要性，和戰略資源沒有什麼區別。所以黃磊緊張他和美國人合作，非常正常。
李晟笑著喝了一口茶說：“黃主任你放心。我只是和他們談判民用版的，並不涉及軍用版的。”
其實民用版和軍用版的差異就在於石蛙提取物含量不同。軍用版質量效果更好一些，病人恢復更快一些。而民用版功效沒有那麼強。其實另外還有一種外用型的，主要是針對外傷。那種版本的石蛙提取物的含量更低一些。
黃磊本想說，民用版也能用作軍用。但是他知道南光集團不可能放棄國外市場。而且上邊也沒有要禁止南光集團對外銷售的意思。他沉吟了片刻，問：“那你們談妥了？”
李晟點點頭，說：“差不多了。”
“是以你之前說的價格？”
李晟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
黃磊也知道自己有些急了，忙補救說：“我不是想要干涉你的經營。只是希望你能考慮一下國內病人的實際情況。國內有幾個能承擔得起你定下的價格？”
李晟笑了笑，說：“價格有些降低。”他看了一眼黃磊，說。“黃主任，我可以告訴你實話，弗洛葛素我打算以六到七萬一個療程的價格出廠。市場價建議價十三萬以下。而就算是嚴重殘疾，最多三個療程就可以康復。我想那應該能讓病人承受的起的。畢竟那可比治療癌症要便宜很多。”
黃磊一聽這個價格，笑著說：“這個價格還是比較合理的。”
李晟卻警告他，說：“現在我和美國人談的價格至少比這個價高三倍以上。你可不要將這個秘密捅出去了。如果因為你們讓我和美國人這單生意做不成。我就只好在國內的銷售上賺回來。”
黃磊臉上笑容一斂，說：“你放心，我不是大嘴巴的人。”
李晟想了一下說：“你最好暫時不要和上面的說。就當做是不知道這件事，等幾天再說。”
黃磊看他笑容裡有一種陰險，不由問：“你到底是什麼計劃？也許我們可以配合一下。”
李晟搖頭說：“暫時不需要。不過以後倒是需要你們官方的配合。”
“要我們怎麼配合？”黃磊想從中看出點什麼。
李晟那能不知道他的想法。不過也沒有過多的隱瞞，以免他們總是猜測著。那樣說不定真的會壞了自己的事。就算不至於，雙方猜多了難免會產生隔閡。他小聲說：“這次我會以比較高的價格將藥物出售給美國人。另外我上次不是定下一個五萬美元的價格嗎？你等我通知，到時候讓藥監局和物價局將價格限價給壓下來。”
黃磊一聽他的話，知道他肯定是要算計美國人。不過只要不是算計華夏人，他就沒有意見。現在李晟那麼說，也就是打算和官方配合。他也就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了。他笑著說：“那我等你訊息。”
既然事情解決了，他也沒有多留，很快就告辭離開。
李晟回想了一下剛才和威爾斯的談判，感覺沒有什麼出錯的地方。又想起黃磊剛才急沖沖的趕來打聽訊息，不由笑著搖搖頭：他都不知道，原來他已經這麼重要了。
其實歐陽有歐陽的計劃，他也有他自己的。所以他才明知美國人的心裡底價，卻依然降價的原因。
第二天，威爾斯果然打電話來說他們下午兩點會準時到南光集團，繼續和他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