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花橋那邊，好像是段明坤家的閨女，芸丫頭！”
唐寶手裡的動作停了一下。
段芸？
那不是潘氏的女兒嗎？
唐寶皺了皺眉，但人命大於天，她跟著人群飛奔的方向，到了河邊。
河邊已經圍得人頭攢動。
她行到橋上，找了一處人少開闊的地方，定睛往河裡看去，只見段芸單薄的身影在水中上下翻騰，她手裡還抓著水中凸起的一塊石頭，此時也已經力竭，快要支撐不住了。
這段河在拐彎處，水流很急，旋渦翻騰，那地方又離岸邊遠，繩子和竹竿都過不去。
情況危急。
段明坤不在家，去縣裡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潘氏跪在河邊哭得眼睛通紅，聲音嘶啞，像一隻絕望的母狼。
“求求你們，你們誰救救我的芸兒吧！”
“有沒有好心人願意來救救我的芸兒啊？啊……”
在場的多是老弱婦孺，青壯年勞動力都去地裡幹活了，會水的幾乎沒有。
只有個十七八的小夥子，叫濤子，因著要送姥娘去縣裡治病，這才耽擱在家裡，沒下地。
潘氏一雙眼睛雷達似的掃視在場所有人，看到濤子之後，眼底忽然燃起了強烈的希冀，膝行到濤子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襬。
“濤子！濤子，你小的時候，嬸嬸還抱過你呢，你救救芸兒吧？啊？”
潘氏涕泗交加，二話不說就撲通撲通地磕頭，旁人勸也勸不住，“求你了！求你了！！”
咚！咚！咚！
一聲聲砸進圍觀者心裡。
潘氏磕得毫不留情，額頭上很快見了血。
誰來救救她的芸兒都好。
雖然她家丫頭是個毀了容的，但這些年感情深厚，要是芸兒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濤子年紀小，陡然受了這樣的大禮，十分不知所措，將潘氏扶起來。
“您，您別這樣……那我……我盡力試試吧。”
“試個屁！”
旁邊一個穿著紅綠大棉襖，皮膚黝黑的婦人拉住了濤子，瞪向潘氏，“明坤家的，你安的什麼心？！這村裡任誰都知道，我家濤子打小就體弱多病，村裡那些皮猴兒下水的時候，他從來不跟著去！”
“他打小水性就不好！你讓他去下水救人，不是要他的命嗎？總不能小時候你抱了他兩下，就要他給你償命吧！”
濤子聞言，有些尷尬地扯了扯他娘。
潘氏頭髮散亂，聽完濤子娘的話，依然沒有鬆手，反而聲嘶力竭地道。
“他水性不好，總比咱們這些完全不會水的好吧！不試試怎麼知道？萬一他把芸兒救上來了呢！你們明明會水，這是見死不救，見死不救啊！”
“我呸！還萬一？”
濤子娘被踩到痛腳似的，跳了起來，“你這瘋婆娘，萬一我家濤子也出事了，你這條賤命賠得起嗎？我告訴你，今天就是我家濤子水性好，我也不會讓他下去碰你家的醜丫頭一下！不是你自己說的，寧願讓你閨女死，也不願意壞了她的名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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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地，現場寂靜了一下。
只有水流的聲音。
幾個婦人看看潘氏，又看看遠處的唐寶，表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