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奴儀仗著自己的武道修為替李棠打前陣,說實話,掀開“屍體”頭上的麻袋那一剎那,心裡多少有點緊張。
恐懼大抵不出於觸目驚心,而是源自未知與火力不足。
李棠給盾奴遞上一把鋒利短刀,盾奴同時舉著自己的玄盾。
情況不對,他就噼頭蓋臉一頓砸,是人愉悅送走,是鬼原地超度。
那釘子是隔著麻袋錘進去的,最好的處理方法是將麻袋割開。
“咱們慢慢來,說實話,我還是覺得這個樣子不可能還活著。”
盾奴由衷道。
割開麻袋可比直接割下頭顱麻煩多了。
但倘若這人真的還活著,不論是敵是友,他都會是寶貴的情報來源。
“女人?”
經過一通細緻的切割分離,此人的真容得以展露。
毫無疑問她是標準的苗州土著女性,但她此刻的皮膚卻煞白地駭人。
盾奴正要去試探她的鼻息,她突然睜開眼,並沒有攻擊李棠與盾奴,只是劇烈地呼吸著。
“放輕鬆、放輕鬆……”
盾奴勸道,因為他看到那釘子的貫穿傷口不斷有血液淌下。
“不要緊張。”
李棠用土著語說道,語氣冷峻。
那女人的氣息終於得以平復,她抬起顫巍巍的手,指著自己胸口。
“什麼意思?”
盾奴看向李棠。
“割開她的衣服。”
李棠說道。
盾奴遲疑片刻,回了一個字:“行。”
將她衣服割開後,並沒有什麼旖旎的光景。
兩條蜈蚣正在噬咬著她的心口,肉眼可見的疼。
“你忍著點。”
盾奴雙指灌注真氣,隨後戮向兩條蜈蚣。
原本頗為肥碩兩條的蜈蚣瞬間化為焦炭,這才從女人的胸口脫落。
“這蜈蚣看起來是一公一母,盾兄且看那澹黃色的圓物,大概是它們產的卵。”
李棠瞅了一眼說道。
盾奴眉頭一皺,活體產卵屬實瘮得慌。
“想辦法把她從柱子上弄下來吧。”
盾奴說道。
他已經探察過了,此人氣息平平,顯然只是一介凡人土著。
“我們要把你從柱子上弄下來,如果疼的話,多忍著。”
李棠用土著語說道。
隨後二人裁斷柱子,將她平放於地上。
兵卒們圍了過來,瞥了眼她袒露的上身,紛紛雞皮疙瘩乍起。
“小子們,現在可不是看女人的時候,給她整件衣服披著。”
盾奴喝道。
“稍等片刻,在此之前——”
李棠用真氣燙紅刀子。
“我得把那些蜈蚣卵清理一下。”
圍觀的兵卒看著李棠手執滾紅刀刃的凜然身影,不由得吞了口唾沫。
“諸位助我一把,牢牢按住她,同時注意不要讓她磕碰到頭部。”
女人頭上的釘子還沒取下來,李棠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人在腦子被貫穿的情況下還能存活。
“棠公子,按住了。”
士卒們一擁而上,那女人雖然表情十分驚恐,但並沒有劇烈掙扎。
“稍稍會有些疼。”
李棠用土著語說道。
緊接著他用刀子從那腐臭模湖的胸脯上刮掉蜈蚣卵,也算連帶著給傷口消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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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顯然是疼得要死,那女人力氣大得出奇,在巨疼的加持下差點把幾位五大三粗的兵漢子掀倒。
李棠的手法倒是穩得出奇,面對如此慘烈、甚至有些噁心的創口,他眉頭不曾皺一下。
足夠的冷靜帶來了幹淨利落的刀法,僅僅用時十分鐘,他便清理好了傷口。
“好了,不過……”
李棠看著女人額頭上的釘子,不再言語。
那蜈蚣卵雖然噁心,但短時間內不足以致死,而頭上那個貫穿傷口沒有要了她的命,這才是問題所在。
“好了,小子們替她穿上衣服吧,然後你們抽幾個人把她運上岸。
等我們探完這陰樓,再把她運回營帳,好好治療,之後再審一審。”
盾奴說道。
其實李棠更為快捷的辦法,甚至可以跳過治療。
不過他也好奇這女人還能活多久,頭上那個傷口可不是開玩笑的。
如果她是老天特許的幸運兒,李棠倒是挺期待她的幸運能持續多久。
正當兵卒七手八腳準備將女人押上木船時,她突然表現得極為抗拒。
她指了指陰樓,隨後指了指自己頭上的釘子。
“她啥意思?”
盾奴問道。
“我也不知道。”
李棠聳了聳肩,隨後他示意兵卒們先退下,開口問道:“能夠說話嗎?”
女人張了張嘴,但發不出任何聲音。
看來腦部的創傷影響到了她的語言能力,張口無法說話的她也顯得極為著急,於是蹲在地上畫著什麼。
顯然她也不會寫字,但她畫的東西……
一扇門,幾個人,一起在做著什麼?
很遺憾,李棠實在看不懂。
想說又說不出口,表達又表達不清晰,圖還畫得來個抽象。
李棠真心建議——實在急得不行,可以試著死一死,你一死就什麼都清楚了。
“押下去吧。”
李棠示意兵卒們動手。
然而就在這時,女人居然伸手握著自己腦門上的釘子,看她那個樣子,似乎還要往裡面推。
“棠公子,她要自殺?”
盾奴皺眉道。
“嗯,我知道。”
李棠無動於衷,語氣平靜。
“喂,你有話好說,別幹傻事。”
盾奴上前一步,一把擒住了女人的雙手。
“唉……”
李棠默默嘆氣,但沒有多說什麼。
“她想跟著我們進去。”
盾奴說道。
“盾兄你覺得呢?帶著一個頭上插著釘子的女人,這樣方便嗎?”
李棠問道。
“我倒是覺得可行,沒準她記得一些東西,實在不行還能讓她探路。”
盾奴回道。
他也不是什麼仁慈之人,只是追求實用罷了。
“行吧。”
李棠表示這樣也行,遂同意了。
盾奴用繩子捆著女人的雙手,打算拽著她進入陰樓。
李棠示意兵卒們緊隨其後,時刻注意周圍情況。
進入陰樓後,他們發現內部別有乾坤。
李棠雖然心裡有數,但親眼所見後依舊感到頗為震撼。
陰樓從外面看來是許多獨棟吊腳樓的重疊,內部實則各個吊腳樓之間相互連通,乃是渾然一體的建築。
無數房間、樓道、暗室構成了巧妙的視覺迷宮,並且利用了朝向各異的天窗,使光線與陰樓內部的昏暗交織,構成一出光影騙局。
若是大大咧咧地闖進去,估計很快就會迷路,並且困死其中。
結合有關陰樓佈局的記憶後,李棠產生了一個猜想。
首先,他根據阿古夫的記憶就可以否定一點——陰樓絕不可能是當代建築,更不可能出自蠱神教之手。
此地看起來像是某個人的陵墓,距離至今起碼數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