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藍蘇其實早已在宮門口等得焦急萬分,他收到蘇柏的訊息,火速便趕了過來,卻被皇上的人攔在了宮門外。
直到皇上下了早朝回到御書房,他才被準放進宮裡。
藍蘇一得到允許,下一刻便腳底生風地往御書房的方向跑去,身影轉瞬間便消失在宏偉的宮牆內。
顧懷瑾正在太陽底下迷迷糊糊不甚清醒,一陣熟悉的清淺氣息驀地襲來,讓她快要沉寂的精力終於清醒了幾分。
她眯著眼睛慢慢抬起頭來,斜上方是一方熟悉的懷抱,順著他白色的衣襟往上,是那張熟悉又期盼的臉,讓她驀地鬆懈了全部緊繃的神經。
顧懷瑾緩緩勾起唇角,啞著聲線開口道:“藍夜的事情你從頭到尾都不知情,皇上不想把事情鬧大,否則也不會遣退所有宮人。所以,你不必為我求情,皇上不會將我怎樣。”
藍蘇很遠看到她後背的血痕,已是臉色深沉得可怕。如今聽她這麼一說,更是心痛難耐。
他很想抱她,卻又怕弄得她更痛,一陣無措後,顫抖的手只能撫了撫她的肩膀。
“我知道該怎麼做,等著我,一會就把你帶回去。”
藍蘇看了顧懷瑾一眼,起身便走進了御書房。
然而皇上見藍蘇進來,不等他開口,先一步冷冷道:“靖皇叔又是來給顧懷瑾求情的嗎?”
藍蘇撩衣跪地,道:“不知顧懷瑾所犯何罪?願皇上念在她即將成為靖王妃的份上,請求皇上讓臣代她受過!”
皇上渾身一震,凜聲道:“靖王妃?靖皇叔莫不是也被她鬼迷了心竅,竟然還想娶她當靖王妃?”
藍蘇道:“是!”
皇上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終是一點一點地冷靜下來,他輕扯著嘴角,道:“看來民間傳言非虛,這個女人果然是讓靖皇叔動心了!”
“還請皇上成全。”藍蘇道:“若是她有任何罪過,臣願代她承擔。
皇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藍蘇,許久之後許是想到了什麼,臉色才終於漸漸緩和了下來。
他邪佞地勾起唇角,冷哼道:“靖王妃?她還不配!”
藍蘇凜了凜身形,只聽皇上又道:“既然靖皇叔喜歡,朕這便下旨將她賞給靖皇叔,就讓她去靖王府做個妾吧。”
藍蘇神色大變:“皇上不可……”
皇上執起毛筆的手驀地一頓,冷不防開口警告道:“靖皇叔,朕能留她一命已經是格外開恩!若是靖皇叔不想要,朕大可將她賜給其他大臣。”
藍蘇眸色一點點暗了下來,他知道顧懷瑾這次犯了欺君之罪,皇上隨時會要了她的命,此時求情確實不是明智之舉。
最後,藍蘇終於妥協,揖道:“謝皇上成全!”
當天顧懷瑾被帶回靖王府時,已是臉色煞白、昏迷不醒。
她後背的棍傷本就鮮血淋淋,後經過一個上午的暴曬,此刻更是紅腫不已、慘不忍睹。
薄雲天和寧媚花了好長時間將她的傷口處理好,等給她喂下湯藥時已是夕陽西下,天邊被晚霞映得如火燃燒。
藍蘇帶著青梅竹馬一直在門口守著,直到聽薄雲天說傷口無礙,才終於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兩天,顧懷瑾又一直高燒不退,整個人昏昏沉沉,傷情亦是反反覆覆。
直到第三天黃昏,她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彼時金燦燦的霞光穿過廊下的樹枝漏進了房間,在窗前的地上投下斑駁搖曳的光影。
因為傷到背部,這些天除了喝藥被扶起來,其他時候她都是趴在床上,此刻剛剛醒來,只覺渾身酸乏不堪。
她艱難地動了動身子,卻不小心牽扯到後背的傷痛,忍不住一聲悶哼。
她一有動靜,一旁守著的青梅竹馬登時趴上前看了一眼,隨即眼睛大亮,跑出門外朗聲大叫起來:“娘醒了!娘醒了!”
喊聲驚動了整個靖王府,藍蘇隨即疾步如風般閃到了眼前。
他摸了摸顧懷瑾的額頭,然後緩緩將她扶起來,柔聲問道:“你現在覺得如何?”
顧懷瑾僵硬著上半個身子,屏著呼吸坐起來,才籲了一口氣,道:“還好!”
隨即她將視線落在眼前的父女三人。
藍蘇一臉擔憂的神色上下將顧懷瑾打量著,青梅竹馬二人都趴在床沿上,兩雙水汪汪的眼睛波光盈盈閃著淚花,看著楚楚動人。
顧懷瑾輕笑著摸了摸二人的小腦袋,安慰道:“娘沒事,別擔心。”
這麼一說,二人的眼淚再也兜不住,頃刻便滾落了下來。
二人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地摟著顧懷瑾的胳膊不肯撒手。
顧懷瑾鼻子發酸,心底軟得一塌糊塗。
這時,翠嬤嬤將湯藥端進來,她看到顧懷瑾醒來,一直提著的心才總算是放了下來。
晚間的時候,藍蘇先將青梅竹馬哄睡下,然後又回來坐在了顧懷瑾床邊。
他習慣性地探了探她的額頭,松了口氣道:“燒總算是退了!”
顧懷瑾斜靠在床頭看著他,發現他神色倦怠,下眼簾呈著明顯的烏青。
她伸手撫摸著他的眉眼,有些心疼,也有些歉意道:“這些天一定很累吧?對不起,我好像又給你添麻煩了!”
藍蘇將她的手指握在手心,挑眉問道:“你為了別的男人將自己置於這般田地,你說本王能不心累嗎?”
顧懷瑾愣了愣,隨即莞爾一笑:“那我救的也是你十弟呀!更何況那個時候已經了無牽掛,原想著事情敗露了大不了一死!”
藍蘇看著她,為她的這番心思很是無奈。
顧懷瑾想起那日的情景,疑惑地問道:“你與皇上在御書房談了什麼?皇上會這麼輕易放了我?”
事發當天聖旨就已經降臨到了將軍府和靖王府,此事早已滿城皆知。
藍蘇溫柔地撩了撩她耳邊的碎髮,直言道:“皇上下旨,將你賜本王……為妾!”
顧懷瑾渾身一僵,唇邊的笑意漸漸淡了去。
“為妾?皇上可真有辦法羞辱我呀!”
“阿瑾放心,本王一定不會委屈了你。”
顧懷瑾道:“皇上正在氣頭上,你總得讓他出了這口氣才好,不然觸怒了龍顏,怕是整個王府都要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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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下來,她反而能很平靜地面對此事,她嘆聲道:“妾就妾吧。都是死過好幾回的人了,名聲名分好像也沒那麼重要了。”
藍蘇深深地看著她,他俯身上前,將二人之間的距離一點點拉近。
這樣的結果連藍蘇心裡都不能好受,他沉聲問道:“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顧懷瑾挑唇而笑,道:“若是以前,一定是不甘心的。可我一想,不管是妾還是妃,反正你身邊都只能有我一個人,那我還擔心什麼呢?”
顧懷瑾傾身上去,唇瓣似有若無地蹭著藍蘇的唇,輕聲問道:“不管是什麼名分,你身邊都只能有我一個人,你可願意?”
回應她的,是藍蘇一個深情的吻。